阿忘满脸茫然,听到翎陌的话后惊诧的抬头看着她,眉头清浅蹙起。
陛下频频回头看他,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看着身处修罗场却完全不知道的阿忘,阿贵唏嘘的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叹息声沉重,语气里带着两分同情三分安慰以及九十五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要不是主子这时候心情不佳,阿贵险些想坐在地上好好的看戏。
宋景缓过神后,眼睛心虚的往后瞥了眼几人,视线匆匆从阿忘身上掠过,本能的想开口拒绝,但仔细一想,翎陌身边可就阿忘一个男子。
这送上门的机会溜走了下次可就没了。
宋景紧张的吞咽唾沫,手指轻扯翎陌衣袖,试探着问,“真的吗?”
他还真想要!
翎陌眼睛眯起,宋景慌忙把头低下,以为翎陌舍不得,慢慢从她怀里退出去,规规矩矩的站在她身前,语气失落,“是你先说给的。”
比起阿贵,宋景属实好奇阿忘。翎陌是出了名的不近男色,他是怎么做到一直陪伴左右的?
每次阿忘进宫替翎陌办事,宋景就揪着手指看他,心里既好奇又酸楚,咕噜噜的往外冒着嫉妒。
三姐姐的衣服是他给穿的吗?
三姐姐的饮食起居是不是都由他亲手伺候?
那三姐姐沐浴洗漱以及更衣换药呢,都是他来吗?
今天是宋景头回跟阿忘接触这么长时间,这个神色清冷情绪寡淡存在感不强的男子,却总让他无法忽视。
若是可以,宋景真想把人从翎陌身边支走。
可她舍不得。
这个认知刺的宋景心脏收缩,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整个胸口又疼又酸,嘴里满是苦味。
宋景头低着,抬手攥着胸前衣襟,内心在自己往下走和跟翎陌示弱之间来回拉扯。
最终宋景还是伸手,试探性的朝翎陌伸过去,小心翼翼的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闷闷的说,“阿景疼。”
他往前又走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的极近,几乎宋景一低头就能贴在翎陌怀里。
“你别生气,阿景不要了。”
翎陌明知道宋景这个样子有七分演的成分,毕竟这把戏他从小耍到大,可还是心软了。
她反握住宋景那只微凉无骨的手,侧头看向阿忘,“回头你便去宫里伺候。”
阿忘愣怔片刻,遮在衣袖里的手指松松握握几个回合,才垂眸应了句,“是。”
旁边的阿贵见他眉头拧的极深,啧了一声,“你去宫里不见得是坏事。”
“好坏都无妨,我这条命是殿下给的,莫说去宫里,就是去牢里都可以。”阿忘显然已经调整好心情,语气虽说跟平常无异,只是眉心还皱着。
阿贵耸耸肩,觉得去宫里伺候未来王君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以小皇帝这个情况,让阿忘去身边伺候,正好能防着小皇帝身体里的那人乱来。
阿芽手无缚鸡之力,脸上挨的巴掌印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消干净呢。这要是换成阿忘,对方连摸他衣角的机会都没有。
显然翎陌也是这么想的。
上回宫中眼线传来消息,说宋景身体里的那东西妄想让女人贴身伺候,这简直就是踩着她的底线疯狂跳动。
指望宫里那群内侍根本没用,还不如把阿忘送过去看着,这样自己晚上也能睡的安心些。
下午阿忘收拾东西进宫前,翎陌特意将他叫过来叮嘱。
所有的话总结出来就一句:万事以宋景的为主,对他如同对自己。
她顿了一下,眉头轻皱手压在膝盖上,神色比刚才明显有点不太自然。
阿忘疑惑的看着自己反应异常的主子,出声询问,“殿下?”
翎陌抬手抵唇清了清喉咙,这才说道,“每日同我联系,他有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
阿忘本以为自己是像个礼物似的被翎陌送给宋景了,谁成想殿下是派他去做卧底的,还这么光明正大的派过去。
一时间阿忘语塞,想着翎陌刚才说的话,不确定的重复一遍。
“每日通信?”
翎陌点头,“每日。”
“事无巨细?”
“事无巨细。”
翎陌觉得自己派阿忘盯着宋景的行为有点不合适,毕竟他是个男子,都十四岁了。
她出声解释了一句,“陛下情况特殊,只能特殊对待。”
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并非她变态至此。
翎陌觉得自己解释的已经很明显了,阿忘应该能理解她为人臣子的一片苦心。
得亏面前的人是言听计从的阿忘,这要是换成阿贵,早就揶揄的看着翎陌,腹诽她馋人小皇帝的身子。
翎陌细品了一下,没否认。
从王府离开后,阿忘坐上马车往宫里去,驾车的是阿贵,说要送他一程。
阿贵提点他,“之前刺杀不是小皇帝本意,他也是被人控制了,这事主子不许别人往外提,你进宫后别说漏嘴了。我知道你万事以主子为先,但你要知道,主子万事以小皇帝为先。”
要不是怕被人听见,阿贵险些直接了当的告诉阿忘,你伺候的那是陛下吗,不是,你伺候的那是未来的主君!
这话要是换做从前阿忘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他想想自己刚接到的任务,难得沉默了。
他来王府的时候翎陌已经跟皇家闹掰了,彼此迫于面子虚与委蛇,所以知道刺杀殿下的人是小皇帝的时候,阿忘并不意外。
这京城中,想杀她的人太多了。
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殿下对小皇帝的态度,说恨吧不像恨,说不恨吧也不像。而是小皇帝对殿下的态度更是成谜。
如今看来,两人关系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些。
但这些跟阿忘都没关系,他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每天事无巨细的跟殿下汇报小皇帝的行踪。
宋景让阿芽去接的阿忘,回宫后他心情激动,想的全是阿忘进宫后应该怎样待他。
这是翎陌的人,哪怕现在进宫伺候自己,宋景也不能因为曾经的那点小心眼为难他,所以阿忘在宫里的地位同阿芽一样,头上只宋景一人。
阿芽性格好,对阿忘的印象也不错,领着他一路来到宋景面前。
从灵杉寺回来吃罢午饭后,宋景换回平时的常服,如今坐在殿内等着,听见外面动静后,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心说自己应该对他和善大度点。
阿忘来到宋景面前,恭敬的朝他行礼磕头,态度不卑不亢,“奴见过陛下。”
宋景有些局促,总觉得阿忘身上有那么一点翎陌的影子,这让他心里又紧张又不舒服,一时间刚才做的所有心里建设全都崩塌,准备好的说辞也都没用上。
“起来吧。”宋景压住心底的那点异样感受,脸上牵出笑意,“以后你就同阿芽一起在朕身边伺候就好。”
阿芽也压低声音凑到阿忘身边说道,“你且放宽心在宫里住着,陛下性子好,从不惩罚我们。”
不像摄政王,随意责罚属下,一言不合就罚着站在原地晒太阳。
阿忘见阿芽真心待自己,心里有点虚。他本来话就不多,阿芽说完他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明明阿忘的言行举止都跟以前一样挑不出任何错来,可宋景就是有点不舒服,像是有根小刺横在心头,左右都不通畅。
大度?
他怕不是个大度的人。
宋景知道是自己心眼小,怪不得阿忘,但以后主仆俩要日日相对,总这样别扭着也不是事儿。
他咬咬唇,抬手让阿芽先出去。
等殿内只剩两人之后,宋景维持在脸上的笑意垮了下来。
他问的也很直接,“摄政王是怎么受的伤,伤在哪里,每人是谁同她换药沐浴?”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重中之重。
宋景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阿忘肯定不会发现自己的小心机。
他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阿忘的确没发现,翎陌来的时候让他除了往外递消息外,更重要的是让他拿宋景当做真正的主子,所以宋景问什么,他事无巨细的全都回答了。
“殿下是被箭矢伤的,已经好了许多,每日给她换药的是府里的何大夫,至于沐浴……”阿忘微顿,神情有些疑惑。
宋景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两瓣屁.股收紧险些从圆凳上起来,显然十分关注。
阿忘虽然不知道宋景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殿下向来不喜旁人在身边伺候,不管是饮食起居还是沐浴更衣,全由她自己来,偶尔阿贵会帮忙一二。”
宋景松了口气,沉沉的坐了回去,整个人舒坦了。
翎陌还是那个翎陌。
至于阿忘为什么会得了她的眼被留在身边多年,宋景只一个下午便知道了。
实在是阿忘的能力太强了。
平时宋景也被伺候的妥妥当当,但阿忘来了之后,也没做很明显的改动,但宋景就觉得同一个宫殿,自己比之前住着更舒服了。
这种了无声息的细心照顾,让宋景很受用。
他这个人很有原则,只要在他原则内的,他就很好说话。
而这个原则就是翎陌。
既然阿忘跟翎陌没有关系,那宋景就坦诚待他,之前心里的那根小刺早已消除,找不出半分痕迹。
入夜后,阿忘跟阿芽伺候宋景入睡,他今日在外头跑了大半天,天色刚暗他便困的睁不开眼睛,洗漱后早早的睡下了。
阿忘检查过守夜的内侍后,确保宋景是安全的,这才转身离开。
他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写了出来,想起翎陌交代的要事无巨细,他顿了顿,本来觉得没必要的东西也写了上去。
王府里,翎陌一直在等阿忘的信。
刚送过来她便拿回房间打开查看。
阿忘按着事情的重要程度排的先后顺序。
首先是宋景对他的一些询问,以及听到回答后当时的神色如何。
见宋景拐弯抹角问她身边有无其他男子,翎陌眼里带出几分笑意,心头痒痒的,想把他揪过来好好揉搓一顿。
紧接着阿忘又写了宋景晚上吃了什么,分别吃了几口,甚至连如厕几次都写的清清楚楚。
纸上笔墨迟疑,紧接着告诉翎陌,宋景月事来了。
翎陌呼吸一顿,觉得拿在手上的纸都微微发烫。
宋景的确,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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