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在做什么……”未绪颤抖地看着自己双手上的血，眸子里满是惊恐。
此刻的未绪跟前一秒时向望月杏南嘴里猛塞富江肉的状态大相径庭，凤镜夜接受得有些困难。他微微皱眉，谨慎地走过来，“你怎么了……”
“我，我不想的，为什么我会这样？”未绪突然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凤镜夜为了扶住未绪，下意识地将枪放到一旁，向身体前倒的未绪伸出手来。
未绪的下巴软软地倚在凤镜夜的胳膊上，她抬起眼，眸子里微微闪烁。
凤镜夜感受到未绪的脆弱，略显僵硬地拍了拍未绪的后背。凤家的女性经历过严厉教导，都显得高高在上，冷静疏离，导致凤镜夜不擅长跟女性相处。
安慰女人什么的，从来不是凤镜夜擅长的领域。
未绪轻轻搂住凤镜夜的腰。
凤镜夜身体一僵，下意识想要将未绪推开，但到底还是有些绅士风度，没有做出这样粗鲁的事。
未绪的手很轻地在凤镜夜的腰上搭着，凤镜夜慢慢放松下来，愈发熟稔地抚摸着未绪的后背，口中低声说着，“没事了，她已经死了。”
未绪轻轻点了点头。
“我带你离开这里。”
“好。”
未绪乖顺地答应着，手一点一点滑进凤镜夜的掌心里。
凤镜夜的手并不温热，但未绪的手却更加冰冷。凤镜夜感觉自己的心头仿佛有一根小小的羽毛在轻轻挠了一下，有些怪异，但却并不讨厌。
未绪无声一笑。
突然，凤镜夜低声呻/吟着俯下身来，“你骗我……”
原来未绪趁着凤镜夜松懈的瞬间猛击了他的小腹一拳，随即动作极快地将凤镜夜放到一旁的枪夺了过来。
毫无防备的凤镜夜挨了一拳，痛得身体缩起，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那把被他用来杀死望月杏南的枪此刻正顶在自己的额头前方。
被摆了一道。凤镜夜有些懊恼，却并不显露分毫。在外人面前，凤家的人绝不能显示出任何破绽，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未绪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脆弱的痕迹，眸子仿佛在冰水里淬过一般冷漠，“我要离开这里。”
“你觉得你一个人逃不出去，所以要挟持我？”凤镜夜的额头上现出几颗因为剧痛而产生的冷汗，神色却始终镇定自若。
未绪将枪向前顶了一下，大拇指在扳机的位置上似触非触，“龙一在哪里？”
“谁？”凤镜夜怎么可能会知道一只地位低下的小白鼠的名字。
“就是提供给你眼球的人。你的眼睛……”未绪仔细看了一会儿，“是义眼还是移植的真人眼球？”
“你所知道的事情远超我想象。不过我想劝告你一句，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未绪“呵”了一声，“有一个人说了跟你一样的话。我真的没想到啊，连像你这样讨厌的男人也有人爱慕。”
凤镜夜脸上淡淡的笑容倏然收起，“你在讽刺我？”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对于女装大佬和同性相恋什么的没有任何偏见。我只想知道，龙一在哪里？”
凤镜夜终于注意到了未绪变成灰色的那只眸子，“你也被注射了药液？”
未绪冷笑着一歪头，“拜你所赐。你的爱慕者为了给你提供眼球，在我的右眼里注射了药物。”
凤镜夜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笑起来，“真是有趣啊。不过，很幸运，这颗眼球经过短暂的移植排异反应后已经适应成功了。”
“所以说，这一针我白挨了？”
凤镜夜不语，但却用沉默确认了这个事实。
“……既然你移植成功了，那龙一呢？难道你……杀了他？”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未绪眸子一缩，扳机被她扣得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咔哒”声。
只要再多使一分的力道，子弹就会从枪里发出，继而将凤镜夜的额头打穿。
凤镜夜淡定自若，甚至还故意将额头向前送了送，“你可以开枪。”
“龙一在哪里！”未绪狠狠掴了凤镜夜一巴掌，“这是你用活人做实验的代价！”
凤镜夜低低一笑，“首先，他活着。第二，我给了他选择，这颗眼珠是他心甘情愿送给我的。”
“他还活着？那他现在在哪里？”
“应该已经回家了吧。我不仅给了他一栋房子，帮他的朋友请了最好的律师打官司，还帮他安置了那个重病的奶奶。他很感激我，所以心甘情愿地将眼球送给了我。”
未绪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放在扳机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松开。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的朋友因为□□未遂、杀人和纵火等多个罪名被起诉，虽然不会死，但牢底坐穿的命运却不可避免。我请的律师虽然不能帮他脱罪，却可以做到最大程度的减刑。那只小白……”凤镜夜想说“小白鼠”，但临出口时又改了，“那位‘龙一先生’对这些交换条件非常满意，所以我和他之间是公平交易。”
“你说的是真的？”未绪的手微微垂下，态度似有松动。
凤镜夜的唇角抿起。他慢慢伸出手，在未绪的手腕上轻轻搭住一根手指，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试探着向下滑动，“我以凤家的名义担保。”
未绪二话没说，将枪在手指上迅速转了一圈，枪托对着凤镜夜的头猛砸了下去。
动作快、准、狠，凤镜夜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自以为是的男人。”未绪低语了一句，随即跨过凤镜夜的身体离开了房间。
外面很多望月杏南的人都被绪方处理掉了，也就是说凤镜夜应该已经打定主意要控制这个地方，但他错算了未绪这一步，导致绪方的清场给未绪逃离这里铺平了道路。
虽然秘密了基地里的大部分人都被绪方的人处理掉，但仍旧有漏网之鱼在隐秘处躲藏着。未绪不敢大意，谨慎地走出去，找到了一个停满运输车的地方。
这些运输车都是用来运输“小白鼠”的，每一辆车都有正规车牌，以各种伪造的“身份”明目张胆地做着违法的事。
未绪试了几辆车，发现都锁着门。但这里远离市区，如果没有车只靠两条腿跑的话，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到。
正在未绪努力尝试着寻找是否有没上锁的车子时，突然有人从身后一把捂住了未绪的嘴！
而就在未绪被拖到车后的下一秒，两个人拿着枪急匆匆地向这里走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的对讲机里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穿着病号服，赤脚……记住！务必要活着带回来！”
未绪瞪大眼睛，她知道对讲机里提到的人一定是自己。
未绪用余光偷瞥旁边车里的玻璃窗，看到玻璃窗上模模糊糊地映出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的侧颜，看不清长相，但他身上穿着基地的衣服。难道是望月杏南的手下？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没有大喊大叫出卖未绪，就说明他跟这两个男人并不是一伙的。想通这一点的未绪立即停止挣扎，一声也不吭，甚至连呼吸都缓慢下来。
身后捂住未绪嘴巴的男人无声一笑，在未绪耳畔吹了口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乖。”
就这一个字出卖了他的身份。
……十三月。
未绪的眸子里倏然闪过一丝寒光，自然垂下的手缓缓握成拳，再松开，如此往复。
十三月正有些诧异未绪竟然如此“老实”时，未绪突然轻轻地向他的掌心里吹了一口气。
十三月突然有些好笑，软硬不吃一根筋的神也未绪也学会这招了吗？
“他们走了，你可以随便对我使用……你的美人计。”十三月的声音温柔至极，却带着一股让人无力反抗的压力，他的意思很明显：我欣赏你对我使用诡计，但你的诡计绝对不会有用。
未绪没有说话。她身体动了动，示意十三月可以放开手了。
十三月慢慢放开桎梏未绪的手，“所以，你还有什么可爱的小招数……”
未绪突然咧嘴一笑，随即出人意料地尖叫了一声，“我在这里——”
未绪的声音刺耳而尖锐，响彻整个车库。本来已经要离开这里的两个人听到声音，立即扭过头向这里跑来，边跑还便放枪示威，“谁？出来！”
十三月脸色顿时一变“我们俩都没有枪，你疯了吗？”
未绪露出一抹略显疯狂的笑，“要死一起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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