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生前身后第一次见到圣杯自己长腿跑了,饶是天草四郎时贞也呆愣在原地几秒钟,然后才反应过来要去追。
藤丸立香他们就看到太宰治在前面跑,天草在后面追,口中还呐喊着“圣杯,给我圣杯!”,两人就这么原地绕圈子跑,场面一度显得十分智熄。
太宰治:“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圣杯!!”
天草的残存灵基:“你就是!!停下!!”
天草对圣杯很执着,藤丸立香一直都知道。
他曾经有次问:“例如我和圣杯同时落水,天草你先救谁?”
天草四郎秒答:“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如此可见一斑。
那边你追我赶,挥洒着青春和自由的汗水,他们这边看着看着,幼吉尔出声道:“圣杯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虽然我不打算多说什么,但在持有者面前觊觎我的东西嘛……”
藤丸立香十分冷静地说:“你不要在这种地方忽然这么吉尔伽美什。”
太宰治同样冷静的声音传来:“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冷静的脸吐槽?”
两人相视几秒,黑发蓝眸的青年跳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几把黑键正好拦住太宰治的去路,他抽出漆黑的圣凯瑟琳剑,驱使怒火将其焚烧成碎渣。
圣杯楚楚可怜地被人挡在身后,这让萦绕在残存灵基上的黑雾变得更加浓郁了,魔力在他手中构筑,天草握起黑键,尖端在地面划出深刻的痕迹。
不曾放弃心中的热望,永远渴望的奇迹,就在眼前,岂能容忍期待被夺走,怎能容忍渴望被蹂|躏。
黑雾中发出嘶哑的呐喊,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其中蕴含的执着听得人喉咙发紧,分外震撼。他抬起双手,逐渐聚拢的光球悬浮在手掌上方,看样子是打算一击分胜负。
装饰着黑色鸢尾花的旗帜在手中翻转半圈,末端点地,因为手套的阻隔,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右手手背上有红光闪过,藤丸立香身上传来比先前高涨一倍有余的压迫感。
龙息缠绕上漆黑的圣凯瑟琳之剑,火光灼灼,无数诅咒和哀嚎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好似要将周围一起拉落,沦为灼热的地狱。
“所有邪恶聚集于此。”
青年高举起剑,上面蕴含的憎恶几乎凝结成实质,光是目光碰触就会使人触目惊心。
而他的衣衫还是那么洁白,尘土没能留下自己的痕迹,烧焦的树枝也没能留下自己的痕迹,这种纯白的圣洁和他手中高举的邪恶形成分外强烈的对比。
焚烧,烧尽一切,不论对手是谁,只要拥有邪念、污秽甚至是自私和欲念,就是炉膛中等待烧灼殆尽的柴薪。
饱受折磨的灵魂于火光的摇篮中,将诞生的喜悦,诞生的憎恶,诞生的绝望一齐咆哮出声!
“La Grondement Du Hanie——!!”
天草显然觉察到了这个宝具,他试图跃向上空避开,但宝库之门早就在那里等候着他了,在他跳起来的瞬间将他重新压制出去感受真实的绝望。
同时,怒火和憎恶在魔力的转化下凝成尖锐的刺桩,刺透漆黑的浓雾!
太宰治没看到天草的脸,却奇异地感到这个人也许是在笑,而后他听到藤丸立香对昔日同伴的残渣告别:“再见,天草。”
黑影喑哑着嗓子哼哼了两声,听起来并不是服气。
像是为了让他死心那样,藤丸立香把太宰治带到跟前,语重心长道:“下次不要追陌生的圣杯了。”
天草静默了几秒,暗哑的声音充斥夜色:“圣杯!!!”
太宰治没好气:“滚啊!!!”
“确认天草四郎的残存灵基消失,接下来就剩下小太郎了……”手环里的罗玛尼长舒一口气,这口气还没舒到底又提了起来,“等、等下,这个反应!!小心!!他就在你们身边!”
藤丸立香反应已经很快了,他动身挡在行动不便的太宰治身前,风魔的短刀从他头发上层挥过,登时切下几缕头发
不过还没等他动手,遥遥的,几束光形箭矢刺透风魔小太郎的躯体,将他彻底击倒。
“那个是谁?”太宰治愣了足足有十来秒,才指了指天,那是光的来处。
那攻击再熟悉不过了,人理恢复正常之后,伊什塔尔作为金星女神兼乌鲁克的都市神,她选择住在艾比夫山的神殿里,继续留在大地上,打算以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乌鲁克。
后来迦勒底探索到提亚马特的碎片和残存的拉赫姆时,她也有现身与藤丸立香他们一行人同行。从刚才的攻击来看,那位女神大人七年后仍然还巡游在伟大的天和伟大的地之间。
得知刚才支援自己的是女神伊什塔尔,太宰治双手夸张地捂住嘴,表示女神他也可以。
“救命之恩当然就要以身相许啦。”他说。
“上一个和她结婚的,现在还在冥府里呢。”藤丸立香试图劝说他那有点可怕的想法。
谁知太宰治眼前一亮:“那不是更好!”
藤丸立香:“……”
他们说话之间,已经站在原地等候了许久,也不见伊什塔尔现身,藤丸立香不由得有些疑惑。他看向幼吉尔,显然年幼的从者意识到了什么,却不着痕迹地摇摇头,让他不要深究。
黎明时分,金星在天际闪耀着光辉。美与丰收,战争与性的女神坐在天舟上,红色的双瞳凝望着地面,此时此刻鸟儿还没来得及抖落翅膀上的露水,因此女神的呓语只有风和云听得见。
“什么事都无法瞒住女神的眼睛哦,藤丸。”她说,眉头微微蹙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东西,“搞成这样是怎么回事啦,那和特异点一样浓厚的特异性……”
伊什塔尔抬起手,指尖指向遥远的丛林,本想做点什么,可手臂很快就垂了下来,埃列什基伽勒消失前的虚弱出现在她身上,方才那几发支援就是她目前全部保留的神性了。
“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她咕哝道。
太阳快升起来了,人类蒙昧的、黑暗的时代快结束了。
人们不再寄托神愿,不再向神祈求,美索不达米亚的神明早已相继沉默,回到无法被观测到的高层。人类聚集起的庞大意志足以把神明拉下神坛,丰富的权能和头顶闪耀的大王冠更像是披挂在身上的,旧时代的装饰物,就连伊什塔尔也不得不承认,神被人放逐了。
璀璨的第一缕光线踏上大地的那一瞬间,金星收敛起自己的光芒,翩然而去。
顺利地解决掉残存灵基,确认这个时代不会再有异样后,一行人执行灵子转移回到迦勒底。
这次多亏太宰治的功劳和苦劳,藤丸立香按照他先前说的,请他吃顿咖喱。
菜单是太宰治特别指定的,他坐在吧台边,双手交叠放到下巴上,提示到:“那个火柴盒的主人应该有教你怎么做咖喱吧?按照那个来做就好了。”
炖到烂的蔬菜,加上和大蒜一起煎炒的牛筋,接着放入少量口味清淡的汤,加上味道特别的酱汁。
这是一道在味道上具有特别标识的咖喱,气味是人类记忆的源头之一,就算稍微有些差异,但仍然可以勾起回忆。
佐料里的辣味让太宰治出了层薄薄的汗水,他仍旧乐此不疲地捏着勺子,一勺一勺送入口中。
藤丸立香忽然想到了那个人,给他这个菜谱的男人。
他抵达迦勒底时已经没有呼吸,好在死亡来临的时间不长,藤丸立香当时毫不犹豫地使用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宝具。
身为阿波罗之子的阿斯克勒庇俄斯获得了能让死者复苏的力量,但因为触犯了神的领域,最后被雷电击杀。
他的医术精湛到能够用戈尔贡之血制作药物,这种药物可以起死回生。戈尔贡之血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东西,所以阿斯克勒庇俄斯平时使用的是仿制药,用这种药物复活死者的话,还需要遗体满足各种各样的条件才行。
那个男人得救了,心灵却将行就木,对周围的变化,对自己是怎样活过来的都不在乎,他是少有的,极为安静的客人。
就连藤丸立香偶尔也会觉得男人从来都不存在,他比冰雪还要安静,灵魂和心脏丢失在了另外一个维度。
这种情况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迎来转折点,男人和太宰治一样,参观了藤丸立香的那些陈列架,当他意识到的时候,男人对着陈列架上某一处放着的物品落泪了。
都活下来了啊。男人一面落泪,一面笑起来,那让他的脸看起来有点不协调。可那眼泪才是真正的,能令死者苏生的药物,它让男人彻底活过来。
先生。按照日本的习惯,对医生和老师总是会使用这个称呼,而男人每次提及始终带着一丝尊敬,哪怕他们之间有着年龄上的差距。
藤丸立香没有说,但很清楚,男人每次看向他的目光中,总是有种看到了谁,然后被深深刺痛的感觉。
男人在为那个人深深的懊悔着。他这样感到。
“先生。”男人离开前特意叫住藤丸立香,两人一前一后平行站着,像是不会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他背对着男人,通过玻璃的反光能看到男人正望着落地窗外的漫天大雪,半晌后,身后的人轻轻呼出一口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说:“真想看到外面放晴的样子啊,藤丸先生。”
男人在说那句话时,就像是在说——“真想看到您不再被孤独环绕的样子啊。”
藤丸立香霍然转身,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如今,雪仍然在空洞地落下,藤丸立香重新踏上曾经和那个男人一齐走过的走廊,太宰治走在他前方一点,白色外套的衣摆肆意的在空中摇动,一副大摇大摆的模样。
“我差不多要回去了吧。”太宰治忽然说,他手边的轮廓出现一些模糊的光点,样子相当奇异,“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帮你跑了那么多腿,就当是为了朋友,给我几个那什么的涂鸦备用嘛。”
“不是呢。”藤丸立香慢慢的,缓缓的展开一个清风般的笑容,“我们不是朋友。”
他几乎不会在除了迦勒底之外的事情上露出笑容,现在却因为太宰治的一句玩笑话自然流露。
那不是回绝,而是一种隐晦的维护。
先前说过了,他们彼此对彼此之间有所察觉,他们共享着内容不同的不幸。可不幸与不幸之间还存在着距离,说到底,没有谁能够真正的体会到对方的悲伤。
藤丸立香看得很清楚,太宰治看得更加清晰。
他心中也许有种隐秘的期待,存在已久,可他自己更清楚的是自己不适合这种期待。他会在孤独中寻觅同样孤独的人,却不会伸出手去获得理解者,因为他早就认定这种理解者是不可能的,就像幸福总会滑落到不幸的低谷中,没有什么是绝对幸福的事情。
他们是要分别的,此后也许不会再见,就像陈列架上的那些偶遇没有后续。
藤丸立香明白,所以他选择不去当那个理解者,他把自己放在期待中,不踏出半步。这样即便有诸多不幸来临,还会有期待留存,在这风暴隔绝的天文台中。
人是很神奇的生物,即便痛苦得死去活来,只要还有一根稻草,就能紧紧的握住,得到片刻宁静。
太宰治也笑了,难得地不包含任何阴翳,只是做出单纯的笑容的这个动作,他扭头看向风雪交加的外围,用盼望的语气说:“真想看到外面放晴的样子啊,藤丸先生。”
藤丸立香又一次送他人离开,只是这次,他蓦然重新涌出勇气,去直面逐渐平静的走廊。窗外的雪花悄无声息地划过,一直不曾停歇的风暴似乎有瞬间的停滞,他的身侧多出一个温热的源头,手中也一样。
清澈的笑容一直停驻在脸上,青年低下头对小孩说:“我们回去吧。”
……
异能暴走声犹在耳边,仿佛一场按下暂停键的电影重新开始播放那样。
太宰治怡然自得地呆在风暴最中心,按照原本的计算,接下来就该中原中也出场了。
果不其然,打开了污浊的重力使从上方探入危险的风暴内部,在那种情况下,仍然可以精确的找到太宰治的范围。
“太宰!”
“听到了听到了。”他伸出手,一边想要接触中原中也,一边不忘嘴碎,“哎呀,中也,玩得怎么样?不巧,你晚来了一步,那个家伙的毒素已经解——”
“啪。”
中原中也压根听也不听,一记重拳砸他藏有解药的那半边脸上:“去死吧,太宰!”
……
电话中传来男人的声音:“如果不愿意参加圣杯战争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要是还珍惜生命的话,就尽快到教——”
黑发双马尾的少女按下挂断,令人烦躁的声音顿时消散在走廊中。
远坂凛垂下眸,把书包放好后就去了地下室,堆杂了各种物件的工坊正中刻有圣杯战争使用的召唤使魔的术式。
诚如那个男人所说的,没能获取圣遗物是这次圣杯战争中,对她来说的最大的不利因素。
“但是只要在凌晨两点我的魔力巅峰的话,就算是没有圣遗物,我也召唤出最强的saber给你看!”她从兜里取出一把宝石,紧握后靠近胸前,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身体状态良好。魔力波长良好。
远坂凛正一一确认自己的状态,手中的宝石却忽然发光发热起来,她硬生生克制出要直接扔出去的冲动,地下室内有许多魔术道具,如果被触发后果也许会更加严重,但如果不松手的话……
她扔也不是,握也不是,犹豫之间已经被宝石泛起的虹光吞没,地下室仅留下少女的呐喊声。
“真是的!!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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