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四人，吕助理站在顾司衡旁边，正扬着笑脸跟另外两个人寒暄，顾司衡眉眼不动，表情淡淡地只管往前走。
“顾总，今天的事儿咱们就说定了啊。”
顾司衡矜持地点了一下头，停下脚步，吕助理赶忙客套道∶“李总，请留步，就送到这儿吧。”
“那下回再见。”
几个人又握了一轮手，顾司衡就带着吕助理径直出门。
姜岑站在离他们不远的拾忆专柜前，装模作样地挑选饰品，余光一直紧紧盯着顾司衡。
“顾司衡……”见两人堪堪要跨出商场大门，她连忙小声喊道。
两人没应，长腿一迈就往外跨。顾司衡好像突然想起有什么事儿，止住脚步，跟吕助理交代了两句，又回转了身。
姜岑一喜，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声。
天气这么热，商场里都没什么人，安静极了，只有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响动。她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柜姐都被她吓得一激灵。
顾司衡耳朵不聋，循着声音看了过来。
姜岑瞬间眉开眼笑，小跑几步凑到顾司衡面前，眼睛亮得好像看见肉骨头的哈巴狗。
“你在这儿干嘛呀？”姜岑真觉得，她对顾司衡就好像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中午的时候她都无精打采，可是现在一逮着他，她就打了鸡血一样开心。
顾司衡表情也有些诧异，目光在她帽子和口罩上打了个转。
“怎么，不认识啦？”姜岑三两下摘下这些累赘，踮踮脚将脸凑到顾司衡面前，好叫他看个清楚。
她的动作太突然，顾司衡闪避不及，往后倒了一个趔趄，然后伸出长臂，大掌搭在姜岑肩头，按住了她。
“站好，别乱动。”他眉头微皱，才回答她的问题∶“有事。”
姜岑半点不知害羞，乖乖放下脚后跟，喜滋滋地看着顾司衡按住自己肩膀的手，嘿嘿，这姿势，四舍五入也算是拥抱了。
“你要买东西？我可以帮你啊！”姜岑努力地推销自己，“你是长辈过生日还是朋友过生日啊，我可有经验了，家里礼品都是我买的！”
顾司衡站稳，收回手的同时，看着面前小姑娘脸上不加掩饰的遗憾时，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长辈结婚。”
姜岑脸一僵，长辈结婚？这个她好像也没什么经验，但……她一昂头，拍拍胸脯∶“这个没问题，我帮你！”
说着，她非常自然地挽上了顾司衡小臂，“走，我们去转转，你有想好要买的东西吗？”
顾司衡眸子一暗，看着姜岑挽着自己的莹润小手，勾了勾唇，最终还是没有拂掉。
逛了半天才看到家居用品的专柜，姜岑兴致勃勃地挑来挑去，一眼看中一对台灯，一个是红色，一个是黑色，上面各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鸟，呈对望的姿态。
姜岑将一个台灯举在手里，向顾司衡展示∶“顾司衡，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顾司衡还没说话，一边的柜姐已经眉开眼笑，“小姐眼光真好，这对台灯可抢手的很，前几天有人来问，都没货呢。”
“这颜色造型都很喜庆，非常适合结婚用，已经有好几对儿新人订货了。”
“我看你们二位也是郎才女貌，这台灯装饰新房肯定好看。”
结婚……新房……新人……
姜岑越听这话越不对劲，反应过来之后闹了个大红脸，不由自主地就望向顾司衡。
顾司衡也神情异样，脸上虽然不显，耳朵却红成一片，没多说话，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柜姐见两人这样子，还以为他们这是害羞了，顿时笑得更欢，“哈哈哈你看我这嘴，说多了不是。不过都要结婚了，害羞一点儿也正常。”
说着就凑到姜岑身边，准备再使把力气。
姜岑虽然胆子大，对顾司衡死缠烂打，但听陌生人这么打趣，也羞得不行，顿时避开柜姐，躲到顾司衡身边去。
“我觉得这台灯挺好的，长辈结婚送……挺适合的。”她虽然已经重新戴上了口罩，但脸颊的红晕还是一个劲儿地向旁边蔓延，眼睛里都漾着几分不好意思。
连带着说话声音都呐呐的，仿若蚊吟。
姜岑在顾司衡面前，或娇媚可人，或伪装凶悍，或灵气动人，却少有这么羞怯无比的时候。
顾司衡面对着这样的她，也少见的有些无措。他其实对结婚礼品没什么概念，以往参加宴会的伴手礼都是助理随便买，但这回长辈结婚，不能那么随意。
此时一听姜岑这么说，他便点了点头，“那就包起来吧。”
柜姐一直等着这句话，赶紧笑着拿出礼盒打包。
姜岑从顾司衡身边探出头来，飞快地看了一眼顾司衡，才向柜姐说∶“我也打包一对。”
柜姐诧异，心想这对新人是怎么想的，要两对儿台灯，难道客房也要摆上？她心里狐疑，面上却不显，笑道∶“不好意思，这台灯只剩下一对儿了，我这儿再没有货了。”
姜岑眼珠子一转，斜眼看了看身边耳廓通红却仍然绷着脸的顾司衡。她其实……也挺想要这台灯的，毕竟新人、婚房、结婚什么的，她还……挺心动的。
她抬眼不停地看顾司衡，一直欲言又止，终于在顾司衡不耐烦得低头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时，下定了决心。
只听她用一种和和气气的商量语气，说∶“要不咱们一人一个？”
“正好配一对儿呗？”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最终顾司衡和姜岑，每人抱一个一模一样的大礼盒，站在了蓝城购物广场门口。
礼物买完，顾司衡今天的任务完成，已经打算回去，但姜岑着实还想再和他一起待一会儿。
都说感情是培养出来的，要是她连跟顾司衡相处的机会都没有，还怎么产生爱情的荷尔蒙。
在顾司衡开口道别之前，姜岑抢先一步，再次紧紧地抓住了他衣摆。
“那个……”
顾司衡看着她这黏人劲儿，无奈地望了一下天，“站好，不要动不动揪男人衣服。”
他这么一说，也没阻止姜岑。姜岑听了他的训，乖乖“哦”一声，也就这么一听，没撒手。
“那个，我还有点事儿跟你商量……”在顾司衡再次开口之前，姜岑赶紧抢占先机。
顾司衡眼神危险了一些，眼神扫向她手里的礼盒。好像在说∶台灯都分走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姜岑看懂了他的眼神，一昂头，傲娇道∶“工作上的事儿。”
一副“你小看我了”的姿态。
“周一到公司来说。”顾司衡拉下姜岑拽着自己衣摆的手，转身就要走。
“不行不行，周一我就忘了，必须现在说。”
姜岑急了，往前跨一步挡住顾司衡的去路。她又不是傻子，在公司的时候顾司衡就一扑克脸，完全公事公办的嘴脸。现在这机会多好，周六私下约会，没有电灯泡，正好培养感情。
不等顾司衡答应，姜岑就牵着顾司衡往休息区走，然后将他一把按在椅子上，自己也在他身边落座。
“我要跟你说广告片的事情。”嫌戴着口罩不好说话，休息区又不常有人过来，姜岑索性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我今天看了看你们的广告脚本，我觉得有一点不可。”
姜岑说着，怕顾司衡生气，也怕他觉得自己太挑刺，忙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划着∶“就一点点……”
经过上次拍摄，顾司衡清楚姜岑对这种事情有天赋，也有灵气，经常会有一些不一样的点子。创意团队设计的方案再好，也要由她来实施，所以姜岑才是拍摄的关键。
顾司衡也不在意她耍宝，睨她一眼，“理由。”
“你们给我设计的其实就是动态的宣传照而已，没什么新意，现在国内的珠宝广告也都是那个样子，顶多变换几个拍照姿势而已。”
“虽然广告只有二十多秒，但我觉得有一点设计在里面才会更出彩。”
她停下话头，眼睛发亮地看着顾司衡，求鼓励一样。
顾司衡嘴角一抽，无奈地“嗯”了一声。
姜岑喜开颜笑，“其实我想了两个点子，第一个我想到了潘金莲，因为她在成为人人唾骂的角色之前，也有一段非常纯情的时光，但是要做现代演绎的话，内容太丰富了，剧情流不太适合广告片，所以……”
“所以我就pass了，”她对顾司衡苦笑，继续说∶“我又想到了第二个，既然有破茧成蝶，那为什么不能有化莲而生呢？”
她又停下，顾司衡好似已经习惯她这样索取鼓励一般，自觉主动、非常配合地“嗯”了一声。
姜岑说得更来劲了，“我想设计一个莲花从花苞状态到盛放的过程，然后人从孩童到长大。在花苞的部分，我可以在花苞里面，就好像被孕育的感觉，然后花慢慢开放，最后盛开，我就可以站在花心跳舞啦！”
顾司衡这个时候确实看到了这个设计的独特性，他眉头轻轻皱起，仿佛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
姜岑见他这么认真，心里有一种自己的想法被认可的骄傲感，冷不丁听见顾司衡悠悠地问∶“你会跳舞吗？”
姜岑鼻子一皱，弱弱出声∶“小学六年级在开学典礼上跳过广播体操算不算？”
“……”
顾司衡沉吟半晌，径直起身，抬步就往外走，“周一来公司，给你请舞蹈老师。”
姜岑∶“……”
她突然有一种给自己找麻烦的感觉怎么办。
姜岑“欸”一声，喊住了顾司衡，手掌朝上明晃晃地伸在他眼前，脸上尽是傲娇。
“结一下方案费，谢谢。”
顾司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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