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会展里面，张起灵满心不乐意地坐到了属于赞助商的那排位子去，杨洋的座位在他的后面几排。
张起灵转头去看杨洋，他本来以为小孩估计也在看他——不然能干啥？结果却看到杨洋和坐在前面的一个男艺人聊起来了。
张起灵眯眯眼睛，在心里把杨洋合作过的男艺人一个个过了遍，没对上号，应该是杨洋之前不认识的才对，怎么那么快就聊上了？
和杨洋聊得正欢的叫陈治，比杨洋大了近十五岁，在圈里的地位挺稳固的了，过了要和小鲜肉争风吃醋的时候，是个挺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杨洋看过陈治年轻时候演的不少电视剧，什么《世家风云》啊，都是杨洋小时候火极的电视剧。再加上两个人都参加过《行走的荷尔蒙》那样性质的真人秀，许卿还是两个人都搭档过的“旅友”，自然而然聊到一块去了。
有一个能聊的人坐在前面，这等待颁奖典礼开幕的时间也不算太难熬。陈治朝着杨洋眨眨眼道，“你倒是挺淡定，被提名了最佳演员也不紧张？”
“紧张啊。”杨洋笑，“当然紧张了。”
“看不出来。”陈治摇摇头，“我见过多少被提名的演员呀，年龄还比你大得多，坐在这儿的时候都紧张得一声不吭，旁边的人都不敢和他们搭话的，那低气压低得呀……”他啧啧道，“哪像你，还和我瞎扯起来了。”
“前辈太夸张了。”杨洋听了又笑起来，什么紧张得一句话都不说，那他是绝对不相信的，混娱乐圈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怎么可能摆脸色露出话柄给别人捏着？就算是他，现在不也慢慢地学着比以前会说了么？
陈治咂咂嘴，心说这小子怎么不信他这个老人言，前几年的时候那谁谁谁，不就是颁奖的时候被镜头扫到那张难看至极的脸色了吗？还被津津乐道一段时间了呢。
陈治转头的幅度更大了点，提醒杨洋道，“等奖项公布的时候，表情功夫一定要好好做啊，得奖了，要惊喜，但也不能太夸张做作；没得奖，那也得微笑，笑容绝对不能垮下来。媒体镜头最爱捉的就是这个时候了，要是被他们捉到话柄，那有你喝一壶的了。”
杨洋知道陈治是为自己好，闻言认真地点点头，“谢谢前辈。”
陈治被杨洋那么真诚地一看，一张老脸蓦地居然还有点发热，他扭回去半张脸，摸着鼻子摆摆手道，“谢什么，就是经验，藏着掖着也不会升值。”
杨洋被陈治粗糙的一句话逗乐了，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稀罕的可不就是经验嘛，别人都不乐意说出来给我们这些晚辈听呢。前辈这样好的太少见了。”
陈治被杨洋夸得臊得慌，心说换做别人他也不乐意说呢。不过臊归臊，被晚辈那么真诚地夸几句还真挺舒服，他干咳一声，谦虚道，“那是你见过的人太少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身边陆陆续续来的人多了才止住了话头。
陈治觉得有道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他抬头去找，看到坐在自己正前面几排的一个男人在看着他，接到他的目光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又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丝毫没有被抓到的窘迫。陈治知道那个男人坐的那一排，都是资金雄厚的赞助商爸爸们，加上对方说不出的眼熟，他便回了个微笑过去，没收到什么回应也不觉得难堪。
有钱人啊，性格都古怪，他陈治什么人没见过？╭(╯^╰)╮
被按了“古怪”帽子的张起灵收回打量的视线。与杨洋聊天的那人光看皮囊就比杨洋大了十来岁，面貌顶多算得上是英朗，大概除了健谈，别的没什么能比得上他了。他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反正他家小孩心里装的只有他，别的人嘛，交个朋友也顶多是个路过。
华茂奖的主持人是个资历很深的老派主持人，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地先把来宾和赞助商爸爸感谢了一通，再废话了几轮后切入正题。
最佳演员奖向来是整个华茂奖的重头戏，被放在了压轴的位置。
主持人把所以的提名演员拉出来夸了好一通，说得好像各个都是极有可能入选的似的，尤其把杨洋重点说了几番，“最年轻”的名头也是用得不能再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杨洋就是本届获奖得主，会成为华茂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视帝之时，颁布的获奖人选却是另一人……
那个人倒也是拍戏这个行业里的老前辈了，可惜一直没有什么大火过的作品，所以总是不温不火兢兢业业地拍了一部又一部，这次华茂奖颁给了他，就连获奖得主本人都懵了。
杨洋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眉角微翘，眼里便含着浅浅的笑意，不会让人觉得假得生分。
媒体的镜头果然三番五次朝他这里晃来，毕竟之前被吹得多高，这落差就有多大，又是那么一个年轻得才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媒体都在心里打好腹稿要怎么写大标题了——
新晋小生恨失华茂登顶
最年轻的视帝，最百变的脸色
只可惜无论扫了多少次，摄像机里录到的永远都是杨洋那张挂着淡笑，云淡风轻得好像毫无得失心的模样。
陈治听到台上主持人那一连串的吹捧就隐约生出点不对的感觉来，台上的那个主持人可是修行了多少年的老狐狸啊，什么时候会这样说话了？果真，下面获奖人选一公布，他心里便明了，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存心要让杨洋难堪。
他不能回头去看杨洋的表情，只希望之前自己和杨洋偶尔提了的那么一句话能派上用场，控制好表情，别被媒体拿去说长短。
华茂奖是国内最具含金量的奖项，不存在什么水分不水分的说法。华茂奖最佳演员的颁发最终没有落在杨洋身上，是因为杨洋资历太浅，作品太少。审评的时候，评委们不仅需要“纵评”一个演员的能力，还需要结合横向一同判断。
所谓“纵评”指的是看一个演员他入选作品的质量，演员在其中的表现。杨洋在《枭雄》中的表现毋庸置疑，这也是他能够进入提名的原因。
而横向指的却是杨洋其他作品的表现了。要说戏份多的，除了《新红楼梦》的贾宝玉，就是《侠情》里的温庭瑞，和其他一同入围的演员相比，就要薄弱很多了。
区区一个落选再正常不过，就算有人酸，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但是问题就出在主持人在颁奖之前特地把杨洋吹捧得那么高，仿佛那个奖项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这做法，无非是希望杨洋得到一个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后，露出极其失态的表现，这样便有了话题，让某些有心良苦之人有机可乘。
只可惜，终究没能让人如愿。
虽说最年轻的视帝的称呼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杨洋心里有一杆秤，什么东西他够得着，什么东西他还拿不到，他心里都清楚，他从来不会去企图一件望尘莫及的东西，不是他的便不该在他手里，所以这一次的华茂奖典礼，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拿奖。在他眼里，不是他妄自菲薄，确是他资历未到。
这次的观礼对他来说不过是来观摩下、学习下罢了。
华茂奖颁奖典礼结束，媒体们一个个收了镜头下了班，陈治转身看看杨洋，不知道是该开口安慰两声，还是什么。看看杨洋那样子，也不像需要他安慰。
“走吧。”张起灵从后面走上来，绕过陈治对杨洋说道。
“嗯。”杨洋点点头，冲着陈治笑笑，“那我先走啦。”
陈治心里头还在想，这人不是前面盯着自己看的那个吗，听到杨洋和自己告别，下意识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才琢磨着，这两人……？不过他也不是喜欢嚼舌根的，更何况去嚼一个他看对眼的晚辈的舌根？不过现在国内的娱乐圈对这种风气，接受度还没那么高吧……还是藏着掖着点的好。
陈治琢磨着要不要发个微信提醒杨洋一下，但随即又想起来那个站在杨洋身边的男人是谁了，他就说怪不得眼熟。那个人的话，舆论是打不垮的吧？
张起灵和杨洋坐在车后面，前面开车的是五大三粗的小田助理，一道玻璃隔音窗把前后座位隔了开来。
“最近可能会有点不太平。”张起灵皱着眉说道，“别上微博了。”
杨洋点点头，估计和今晚这个颁奖脱不开关系。
“后面几天有安排吗？”张起灵问道。
“有啊，祝纪把我时间表都拍到半年后了。”杨洋嘟囔着，“我跟他要假期都不肯给。铁公鸡。”
张起灵听杨洋抱怨着自己的经纪人笑了，摸摸小孩抹了一脑袋发蜡的头发，说道，“总归会给你放的。”
“希望吧……”杨洋想着祝纪那工作起来就跟入魔似的样子，就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两个人都没提晚上颁奖的事，好像就是走个红毯给媒体拍拍照走个形式而已。张起灵是主动避开这个话题，杨洋是真的给自己定准了位，于是本应该存在感很强的一个失利夜晚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直到晚上入睡前杨洋才忽然意识到，再过没几天就要到八月中旬了，817要来了。
2015年的8月17日啊……
杨洋看了眼睡在自己身边的小哥，这个人是他的张起灵，早就回来了；不过817回来的那个张起灵，是书迷的张起灵，却也是他想迎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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