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洋在想,为什么一个人能做一个那么长那么真实的梦。他低头看着手心里被他攥了一晚上的挂坠,那是昨天那个抢了钱包的人留在小被褥里的,小小树杈的造型,很精致,他权当是用钱包里的钱买下了,一直拿在手里。
他弹了弹挂坠,声音压得很低,喃喃自语,“你是冒牌的秦岭神树吧。”
他想,他做了那么一个真实的梦,应该和这个小东西有关系。
他闭上眼,觉得梦里那个人的样子好像变模糊了。
“唔……”他发出短促的一声呜咽,像极了小狗崽被主人关在门外的哀鸣。
《水上红楼》的大型水景秀拍摄完后,就是凌舒姐给他安排的见面,廖编还是那副清高的样子,他看着熟悉的剧本、熟悉的合作演员,有些恍然。
一切的发展好像就和梦里的完全重叠了,只是他做得更好、对外界那些是是非非的声音不再在意了。
他没有和徐柯提起自己想去上影进修,因为他知道徐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拿出拍摄《新红楼梦》的片酬,在当初教导他的几个老师门下重新学了一遍。
他听着那几个年龄越了六十的戏剧教授夸着自己有天赋,一点就通,抿抿嘴,面上带着笑,眼里却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他和其他所有人都一样,哪来的天赋,不过是做了场比别人还要真实的梦罢了。
徐柯的变相冷藏如约而至,他却一点都没了浮躁的心,有角色就接,只有一两分钟的戏他也演,从地痞流氓到趾高气昂的富二代,什么样的角色他没演过?
只不过闲在家里的时间终究比在片场的时间多得多。
他出门逛了一圈家具市场,把这个家布置得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他买了衣服,梦里那个人穿的尺寸还清晰得不得了,不过他只买了自己的尺寸,每个样式买了两件,叠得整整齐齐放成两堆。
今天穿左边这一堆,明天就穿右边这一堆。
他还跑去了那个小巷子里的小饭馆,梦里自己带那个人来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去过了。
“好久没见到你了,还是一个人来?”老板娘招呼着,麻利地清出一个干净的桌子出来。
“嗯,一个人。”他勾了勾嘴角,“下回带朋友一起来捧老板娘的场子。”
“好嘞,别忘了啊。”老板娘笑笑,很快就上了菜。
双人分量的烤鸭切片,一碟子酱牛肉,一杯可乐。
这回他没点老板娘这儿的神仙倒,一来没人喝,二来,他喝醉了酒,也没人带他回家。
他还玩了那个游戏,方士那个角色一个人玩太难练级,血皮薄,没有医生在边上护着,没几下就得进轮回殿,他玩了那个人玩过的医师,掉血了就给自己加上,一个人也能玩得好好的。
他看着屏幕里穿着新手装备的医师,明明头上顶着的游戏ID还是麒麟一笑,却好像平白弱了气场。他把游戏关了,突然觉得没什么可玩的。
后来他接了那部网络剧,和徐柯分道扬镳,徐柯提出要请他吃顿饭,被他婉拒了,徐柯的脸色红红白白,他转过身没有理会,隐约听到了对方在破口大骂。
那部网络剧的第一次试镜他就穿上了那一身藏蓝色的连帽衫,对那个角色势在必得。因为那个角色是这个世界上,他离那个人最近的一次。
试镜成功是在意料之中,却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做了一桌饭,说是一桌饭,其实也就是一锅子的小鸡炖蘑菇,还有一电饭煲的米饭跟一打啤酒。
他开了啤酒,一口气灌下大半瓶,又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混着米饭大口大口咽进肚子里。他边吃,边絮絮叨叨讲着今天的面试,讲两句,停下来往嘴里塞点饭。人啊,还是要对自己好点,他光顾着说话,就算说上整整一个晚上,也不会有人提醒他要吃饭。
他不知不觉喝完了三瓶啤酒,有些醉了,迷迷糊糊地傻笑起来,“你说啊,这是不是在做梦?”好像面前坐了一个人。
他打了个酒嗝,又往嘴里灌了口。对面的那碗米饭和刚盛出来一个样子,他拿着筷子,半站起来,在那个碗里用力戳了几下。
“还说是真的……骗子。”他笑起来,眼睛弯弯,露出兔牙来,显得有些傻气。
他在饭桌上又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浴室里冲了把澡,往床上一摔,扯过被子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面。
那部网络剧的拍摄没什么变化,他去了张家界取景,同行的男女艺人被咬得过敏,独独他一人没事。他看看那几个熟悉的人,开了个玩笑,“小哥附体了。”
那些人齐齐啐了他一声,继续往身上抹着各类防蚊虫的东西。
后来在片场里拍戏,他吊着威亚从十几米的地方往下跳,来来回回跳了五六次,膝盖狠狠跪在树杈上,他也不觉得疼。
如果有人在意他会疼,那他就觉得疼。
没有人在意他会不会疼,那他是不是连疼的感觉都没有了。
片场里的那些人,魏雄、胡斌、刘楷,调侃他安静的时候像个神经病,动起来像个拼命三郎。他其实只是想离那个人更近一点,尝试着去感受那个人在大漠里的空旷,在寻找真实时的决绝。
他回到家,拿着梦里那人给他用过的伤药抹在肩膀上、膝盖上,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烫,手上是冰刺刺的凉。
后来那部网络剧杀青了,他和着卢敏、裘袁他们跑到外国去录《行走的荷尔蒙》,经历过了一遍,就算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在国外这块地方,也没觉得多么无助了。登山的时候他小心地注意着脚下,奈何身上背的东西太多,韩亦姐的包、采静姐的包,都被他接了过来,就算再怎么留意,也还是崴到了脚。
他揉揉脚踝,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疼。
晚上他把几个姐姐们的行李一个个扛上六楼的房间,休息下来了便拿出云南白药气雾剂往脚上喷。他还记得梦里那个人装成了摄像师陪在他身边,现在想想,觉得那时候就该信了是在做梦。
再后来就是网络上一波接一波的黑料,他看着那些没变过的黑料,发觉心里居然一点气恼委屈都没有。可能是经历了一次,便觉得无所谓了,也可能是知道了就算气极,也没有意义。
施嘉,他的第二个经纪人,让他忍,他便什么动静都没有。
最后事情沉寂下去,一纸律师函算是做出了澄清。
很多东西他选择了沉默来应对,他只是觉得无所谓了,清者自清,他向来是相信这个的。况且,至少他在那个梦里经历过了,至少那个梦里有一个人至始至终在他身边,他想他该满足的。
随着作品一部部出现在大众视线里,杂志的封面访谈纷杳而至。
他的访谈好像永远都透着和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透彻。
他说,要得到关注,压力也是自己理应承受的,慢慢磨砺出一个淡然的自己。他说,他没有失去什么,他有了越来越多喜欢自己的人,有了越来越多认同自己的人,他得到的够多了。
采访的工作人员结束了工作都会调侃他,有着逆生长的老灵魂。
你在成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杨洋的时候失去了多少同龄人所拥有的东西?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把所有好的、不好的,开心的、悲伤的事情都经历了两遍,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看淡应对的?他渴望的,已经曾经拥有过了,他是得到够多了。
无须再谈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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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了副墨镜,低调出门。
在飞去西沙群岛的机场里,星巴克的服务员问他,贵姓?
他笑了笑,免贵姓张。
然后拿着那个写着Mr.张的纸杯子,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8月17日,那是所有人的狂欢,也是他的。
今天大家都在,北方不再冷了吧?欢迎回来,好久不见。
他选好了时间发出去,便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好久不见。
真的……太久了。
他把床底下的书翻出来。好久没翻过了,就算放在收纳箱里也蒙上了一层灰,他翻开来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剧情,好像跟着那人又走了一回。
书一看就看到了晚上,他动了动身体,伸长手把手机拿来。微博底下的评论早就炸成了烟花,他翻着留言,自己的那条微博好像变成了一个倾诉地,他笑笑,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往下翻着,手指突然顿了下,他点开一个粉丝评论附上的图,是自己发出去的那张照片被调了明度的样子,像个侧脸剪影,衣服变成了蓝色,像极了是那个人。
他把图片保存下来,手指在屏幕上划过。
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那么想你了。
看着自己的照片,眼前却仿佛映出了你的样子,偏偏模糊得只剩下一个轮廓。
他闭上眼,喉咙涩得发疼。
他是着魔了。
他猛地起身,把那个锁在床头柜抽屉里的小树杈挂坠拿出来,紧紧握在手里,“让我回去好不好?让我再看看他好不好?”
他蜷着身体缩成一团,发出呜咽的哀声。原来疼到极致,连哭泣的声音都会微弱的仿佛没有气息。
……
“杨洋?”房间的灯被打开。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种失重的感觉猛地从脚底升起。他睁开眼,被头顶的灯晃得眼睛刺疼。
“杨洋?”
“杨洋……”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个模糊的轮廓突然清晰起来。他猛地把人拉近了用力抱紧,仿佛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做噩梦了?”他听到那人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担心,他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人的衣服攥得更紧。
如果那个世界是噩梦,他宁愿从此不再生梦。
如果这个世界是美梦,他宁愿从此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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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吧!本来番外在省略号那里就结束了。和小哥相处的一切其实都是杨洋幻想出来的,梦醒了就该继续向前走了。
但是……BE我不吃我是拒绝的,所以硬是扯了个梦中梦出来嗯_(:зゝ∠)_
讲真,其实写的时候把自己虐成狗,很多小细节或者句子可能只能戳到我自己orz 毕竟文力有限以及有些情节大家可能都忘记了,所以可能你们get不到了……【大哭
总之,以上是来自一个宠爱你们的小天使作者的番外,来群么一记~(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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