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巨大震惊之下,晏容秋大脑里的主板“哔啵”连爆小火花,然后彻底短路了。
见对方一脸愕然,贺铸略带无奈道:“您不是胃疼吗?我想帮您按揉穴位,缓解效果很好。”
“真的不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晏容秋木然道。说实话,他现在腹中还是持续绞痛着,胃病是反复无常的病,带来的折磨也是绵长细碎的,从来没有吃了药就立刻见效的道理。
“晏总,不止痛的话,您就无法好好休息,进而会接下来的工作进度。”贺铸顿了顿,认真道,“我很快,十分钟。”
只要事关工作,晏容秋总会郑重考虑。贺铸说得没错,他甚至还可能打乱整个节目组的拍摄计划。
而且,贺铸的脾性,他大概也已经摸清楚了。这个人话虽然很少,却相当倔强固执,只要是认准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肯轻易放弃。
晏容秋掀开毯子,“那……麻烦你了。”
贺铸在床边坐下,温暖的大手覆了上来。
滚烫的掌心温度随着轻柔的顺时针揉按,透过衣料与薄薄的皮肤传递过来,没过多久,晏容秋就明显感觉痛楚有所减轻,好像拧巴在一起的五脏六腑终于妥善归位,整个人都舒缓松弛了许多。换作以前,他起码得被折磨上整整一夜。
“谢谢。”晏容秋吸了下鼻子,心想自己真是捡到宝了,碰上个啥啥都行的助理。
“应该的。合同上也有标明,出差期间,助理需对上司的身体健康有一定的关怀照顾。”贺铸的声音很淡。
晏容秋点点头。
一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有衣料摩挲肌肤的窸窣之声。
困意渐渐上涌,晏容秋忍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黑白分明的双眸被长睫毛密密遮住,削弱了清醒时的淡漠疏离之感。
贺铸无声地注视着他,他的嘴角微微向下撇着,头发乱成一蓬,衣领也是皱皱巴巴,越看越像一个生了病的大孩子,弱小,可怜,又无助。
“小时候,一到夏天,我总是会贪凉吃坏肚子,然后,我妈妈就会这么帮我揉一揉,马上就不痛了。”
贺铸的声音静静响起。他难得主动说这么多话,还都是与工作毫不相关的内容,不由令晏容秋略感惊讶。
惊讶过后,晏容秋的心有忽然点闷闷的,于是他又闷闷地说:“她一定很疼爱你。”
贺铸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竟难得有了柔和的笑意。
真好。晏容秋困得越发厉害,却还是模模糊糊地想,贺铸的妈妈真好。
温苓心就只会在类似豪门聚会的公开场合,给他一个象征性的僵硬拥抱。
不过,即便是这样敷衍的拥抱,也已经是为数不多的、能让晏容秋感知来自人的体温的珍贵途径。
毕竟,晏家的继承人只需要知识、才能和手腕,其余的一切都可有可无。
在浓重睡意的侵袭下,晏容秋慢慢阖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间,仿佛有一整片海洋温柔地包围住了他,海水涨潮时的凛冽气息弥漫开来,却又温暖如一泓温泉。
就像跌入一个宽大安心的怀抱。
虽然只有一瞬间。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都非常顺利,江宇宁、王乐源还有许诚都是老油条,不管是照着台本直接演还是自由发挥,都能产生挺不错的综艺效果。不过,最让节目组刮目相看的还是晏容秋。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一开口就冷场的被动技能,晏容秋索性把所有的台本都记了下来。他虽不擅长记人的脸,但只要是和工作有关的东西,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住。在拍摄过程中,他就直接照本宣科,虽然演技始终差强人意,但起码节目组要踩的点都能踩到,后期剪辑素材也都有了。
《昼玩夜游》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接触过不少艺人,其中不乏又作又矫情的糊咖,而晏容秋作为金主爸爸,明明随便刷一波存在感就行,竟然还这么敬业、努力,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唯一让Staff们有些困扰的,就是晏容秋的大高个助理。
甄选编辑素材的时候,导演发现,但凡有晏容秋出现的场景,总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黑色身影,有几个胆小的工作人员还因此被吓到了,以为是什么灵异现象。放大一看,才认出那人原来是贺铸。
简直跟背后灵一样。
拜托,晏总好歹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什么金疙瘩,难道还怕被人抢走不成?
当然了,撇开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节目录制整体上还是很顺利的。
直到第六天晚上。
夜里,惨淡的白月亮孤零零地贴在天幕上,几缕稀疏的光亮透过厚厚的云层,泛开一圈薄薄的光晕。
拍摄已经告一段落,正当嘉宾们准备回别墅休息的时候,忽然飘来了一缕奇怪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是节目组的恐怖整蛊?
紧接着,声音更大了些,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那是颤抖的、夹杂着痛苦呻|吟的喘息,在夜色中暧昧弥漫,直叫人脸红心跳。
伴随而来的,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脑子一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循声过去,果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蜷缩在庭院长椅上不住发抖,只见他面色潮红,额头上已是汗涔涔的一片。
他们一接近,那男人的反应更激烈了,周身散逸出的信息素气味也更加浓郁。
这下,江宇宁、王乐源和许城都不淡定了,三人连连往后退,生怕自制力不足。
江宇宁红着眼睛怒道:“你搞什么啊?不知道我们在录节目吗?易感期里定期定时注射抑制剂是常识,这点你爸妈没教过你吗?”
男人神情痛苦,拼命摇头,想争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说了,很多Omega都会突然进入发|情期,这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康健说着,转头望向晏容秋,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确。
这里,只有他一个Omega,他最清楚该怎么做,也只有他最合适。
晏容秋的脸“腾”地涨红了。
他没有发过情,也不可能发情,抑制剂这种东西更是碰都不碰。
遇见狗男人那回不算,那是千载难逢的意外,再不会有第二次。
“你的抑制剂在哪里?”晏容秋硬着头皮上前。
“用、用完了……”那男人艰难道。
晏容秋当即道:“我去医务室帮你拿。”
“我怕他撑不住。”刚撤场的副导演他们也赶了过来,“您有抑制喷雾或口服含片吗?先给他延缓一下。”
“抱歉,我什么没有。”晏容秋无奈摊手。
众人尽皆讶异。
抑制喷雾和口服含片虽然没有直接注射抑制剂来得效力强,但胜在便捷好用,更是应付这种紧急情况的不二之选,几乎每个Omega都会随身携带,可晏容秋竟然说他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胆子这么大的Omega是真实存在的吗!
几个工作人员已经飞速跑去找备用抑制剂了,可怜那男人还要在这儿苦苦煎熬。晏容秋别过了头,看都不忍看,瞄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
印象里,这个男人平时很稳重也颇为强硬,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皮肤泛红,浑身颤栗,眼含水|光,就像一只被剥去外壳的蚌,可怜兮兮地暴露在空气里,还不断散发着诱人的气味,勾动着每一个捕食者的灼热欲|望。
三个Alpha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对劲了,强大的信息素难以遏制地从他们周身散播开来,自然法则面前,人类的那点意志力简直不堪一击。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顶级Alpha发|情更可怕,那就是三个顶级Alpha一起发|情。
要命了,真是要命了。这谁顶得住啊?连康剑的老脸都红成一片。
千钧一发之际,幸好有个人及时赶到,救了这场急火。
是贺铸。
只见他一边飞奔,一边单手拆开抑制剂,在男人身边蹲下,握住对方胳膊就往下扎。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漂亮,那叫一个快、准、狠!
众人目瞪口呆。
为什么他会这么熟练啊!
要知道,注射抑制剂可不比寻常打针吊水,不仅针筒构造特殊,操作难度也会高出许多,不常使用的人根本不可能为对方成功注入。有的Omega索性一趟趟往医院跑,请医生护士代为注射。
“晏总。”贺铸目光逡巡,迅速锁定晏容秋,“您没事吧?”
晏容秋抿紧嘴唇不说话,只是抬起睫毛看他,浓秀的长眉往两鬓斜飞,黑压压地迫着一双眼。
然后,他失控一样霍然转身,扭头就走。
贺铸眸色一深,快步跟上了他。
另一边,男人虽已好转,现场却还是闹哄哄的尴尬。在喧闹声中,有两道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晏容秋修长白皙的后颈上。
宛如游动的蛇,几乎要沿着流畅的后背线条,一路钻进那严整的衣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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