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桑琪大惊,赶紧梳妆,朝殿外跑去,生怕去的迟了阿绿招了毒手。
小圆子带着哭腔追赶,“娘娘,小心些。”
可桑琪一心记挂着阿绿,提着裙裾跑的飞快,哪里还听得见他说什么,也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上有些刺痛。
守在未央宫宣德殿外的内侍尽忠一抬头,就看见向来端庄持重的皇后娘娘来势汹汹的想要往内殿闯去,操着公鸭嗓忙不迭道:“娘娘,当先通报,当先通报!”
桑琪并未理会,长驱直入近了内殿。
只见大殿之中,阿绿正五花大绑跪在宣德殿冰凉的地砖上,面颊红肿,发丝凌乱,她昂首道:“奴婢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娘娘更是无辜的,请皇上明察!”
“贱婢嘴硬!”一旁立着的陌生侍女扬起手便要打,
“住手!”
桑琪疾走过去一把擒住了那正要打人侍女的手腕,冷冷看了她一眼。
那侍女头一次见传闻中温和待人的皇后眼里迸出骇人的光,似要吃人,一时之间慌了神,迅速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人,行了一个礼低头赶紧退到一边去。
紧跟着追进来的尽忠见没能及时拦住皇后娘娘,赶紧伏在地上请罪,立在皇上下首长相清秀的内侍总管怀恩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他如获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桑琪上前将阿绿身上的绳索解开,查看了一下她脸上的伤,急问道:“他们可有伤到你哪里?”
方才看起来十分坚强的阿绿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两颊冲下来两道粉痕,冲桑琪瘪了瘪嘴,哽咽,“娘娘,她们冤枉人,奴婢没有做这样的事,奴婢没有下毒!”
她看着阿绿的伤,忍不住红了眼睛掏出帕子替她温柔的擦拭着眼泪血渍,低声安慰她,“我都知道,我的好阿绿,你别怕,我马上带你回去。”
她说着示意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圆子,将已经有些站不稳阿绿扶到一边。
桑琪定了定心神,目光扫视了一圈内殿,只见东魏皇帝哥舒烨穿着白色常服坐在上首。
他此刻并未束冠,头发束于脑后,面容俊美异常,姿态风流,如今登基不过三载,早已脱了少年稚气,举手投足之间越发具有王者之风,令人不敢逼视。
记忆中那个梅花成了精似的紫衣少年的面容越发模糊了,她都快记不清了。
他见她这样闯进来神色如常,只抬眼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里看不出喜怒。
距离上次与他见面已三月有余,听说他出巡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刚回来不久,眉宇间透着疲色。
桑琪没想到二人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平复了一下略微紧张的心情上前行了礼,广袖下的手紧紧抓着衣裙,面上却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眼神。
他身旁坐着的窦娉婷见桑琪来,放下手中的团扇,捂着胸口叫疼,抽抽嗒嗒的捏着帕子抹眼泪,一副西子捧心的姿态,我见犹怜。
哥舒烨并未理会她,一双狭长的眼睛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许久未见的桑琪,似乎觉得从前那个总是柔弱爱哭的女子不一样了。
大抵是方才来的很急,她气有些促,身子有些微乎其微的颤抖,鞋子有些破了。
他的目光触及她的裙摆处,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大痛快。
桑琪也觉得殿中气氛一时有些不同,察觉到自己的脚底有些刺痛,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鞋子不知被什么利器划烂了缎面,露出圆润白皙的脚趾。
她突然觉得方才他之所以那么看着自己,定然是十分嫌弃。
三年了,她努力做好一个皇后,可在这偌大的后宫,好像怎么也同那些来自东魏的贵女们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也顾不得了,没有什么比阿绿的性命更加要紧。
过了良久,大殿之中想起王略微有些低沉而又不失威严的嗓音:“皇后莫要任性。”
桑琪一愣,继而觉得可笑。
这些年她虽贵为王后,但因着是李朝来的,无论她怎么做,后宫乃是整个朝堂上的人看着她的目光从来都透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眼光。
而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高贵姿态。
既退让没用,那就迎难而上吧!
她朝窦娉婷淡淡看了一眼,挺直了脊梁直视他的眼,“阿绿送来的东西都是宫里的医官检查过的,没有问题,陛下可以派人去查。”
窦娉婷怯怯看了桑琪一眼,眼眶里噙着泪水,似是不敢看她,朝一旁的哥舒烨身上靠了过去,罪名却已经替她安好了。
“陛下,都是娉婷不好,必是上次去娘娘宫里,将陛下赏赐的东珠送给了皇后娘娘,才惹恼了王后娘娘,妾这就自求离去,还请陛下成全。”
哥舒烨瞥了一眼伸手抓住他衣袖的女子,她呐呐收回了手,不自觉的坐直了自己的身子,扶了扶鬓发,拿起桌上的团扇又开始“嘤嘤嘤”的小声哭泣。
哥舒烨皱了皱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说道:“桑琪,不过是一个侍女,莫要较真。”
一旁的窦娉婷拿起团扇遮住溢出笑意的脸,挑衅似的看着言语间已同陛下起了龃龉的皇后,心里十分得意,果然如传闻一般,王后虽生的美却毫无情致,并不得皇上宠爱。
桑琪听了哥舒烨的话自嘲一笑,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涩,上前郑重的朝哥舒烨行了一礼,声音不夹带半点感情。
“陛下,臣妾在东魏只有阿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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