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顶级洁癖

    小练紧张地站在那儿。

    她只恨没有提前防着沈琢,如果她不被甩开,至少跟在他身边,这个主人待她是极好的。

    眼前这位长老一看就不好惹。

    白宁之冷漠地打量着小练,看出了她的忐忑不安,倒也懒得继续吓唬她了。

    他转身继续摆弄着自己养的仙草,冷淡道:“这一个月,你主人不在,你便留在此处,会有弟子给你安排住处,本尊这件衣裳既是你弄脏的,便罚你把它洗干净,如何?”

    只是洗衣服,小练悬起的心这才落下,连忙认了。

    白宁之进去换了一身衣服,小练垂着头沮丧地等着,只是一接到衣服,她就“哇”了一声,连连来回抚摸着,杏眸亮了起来。

    “这面料!”

    “这质感!”

    “这绣法!”

    一看就很值钱!

    身为被富二代前主人养大的剑,小练对金钱的气息格外敏感,当即眼冒绿光,爱不释手地捧着衣裳跑掉了,在别人的眼中活像一个觊觎长老的小变态。

    她抱着衣裳走到后院一个偏僻的角落,还是用清水洗起衣服来。

    说真的,衣服很香,纤尘不染,第一遍被清水浸湿,那水清澈得仿佛还能喝。

    这洁癖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这种生活方式奢侈的异类,是为什么在满是剑修的玄阳宗混下去的?

    剑修,除了像她前主人那样继承丰富遗产的,正常水平难道不是只比沈琢好一点点,穷且一无所有吗?

    大宗门不克扣弟子月钱,但这些剑修,大多是不持家的死直男,一个个会花钱的一批。

    钱都给剑了。

    把剑养得漂漂亮亮,自己却穿的邋里邋遢。

    ——当然,这是正常剑修。

    不包括沈琢。

    小练记得,点雪剑的剑鞘也是特别的糙,除了神剑本身的威力,这把剑很配它的主人。

    沈琢好像连给剑的钱都没有。

    人家一件衣服就这么值钱,这是多么赤.裸裸的对照,小练更心塞了。

    低头笨拙地洗着衣裳,小练洗着洗着,就有点儿犯困,还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

    她已经好久没干过活了,再会干活的人,做了七十年的咸鱼,也得被养废了。

    所以洗衣服,要用水,把衣服打湿,揉一揉,然后干嘛?

    使劲儿揉?

    边揉边搓?

    顺时针揉,再逆时针?

    小练支着下巴蹲在水盆前,把衣裳摁在搓衣板上,搓得水花四溅,打湿了裙摆。

    她笨拙地挽起袖子,因为过于用力,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身后扎成两股的长发一直垂落在地上,整个人蜷缩着,像一只蓬松的小黄鸡,十分滑稽可爱。

    而周围进进出出的弟子们,目光都不约而同向小练瞟去。

    原来这就是点雪剑剑灵。

    剑灵向来没有性别,自在化形时,才会分出男女,大多戾气极盛剑,剑灵的都是男的,这么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倒难以想象会是那把神剑的剑灵。

    可是妹子也好啊。

    玄阳宗里一大半都是剑修,光看这宗门的名字,便充斥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萦绕着广大直男单身狗的怨念。

    对于剑修来说,剑意味着什么?

    那是患难与共的糟糠之妻!那是荣辱与共的兄弟!那是一个剑修毕生的尊严和唯一的财富!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那是超越生死的情谊!

    而剑灵化形意味着什么?

    剑孕育出剑灵极为罕见,一般需要上千年的时间,客观上,意味着剑的主人实力狂飙,而主观上,意味着万年单身狗剑修不再单身!

    不管剑灵是什么性别,是妹子更好,就算是汉子,对于万年单身狗们来说,他们都觉得自己可以凑合啊!

    路过的弟子们都挪不开视线。

    甚至一瞬间,他们想象除了无数中搭讪方式,譬如“这位妹妹我曾见过”,“你长得像我前道侣”。

    可视线一落,触及小练手中被搓得皱巴巴的衣裳时,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白天的,硬生生感觉背脊发凉。

    执法长老的衣服……被她搓成了这样……

    这位姑娘,你到底是胆大呢,还是心大呢?

    算了,惹不起,不敢养,这位妹妹还是留给沈琢师弟吧。

    他们的神色在短短时间内,可谓是坐了个过山车,用“精彩”二字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他们在观察小练,小练也在悄悄观察他们,还一边把手里的衣裳揉成了肉包子,一边问系统:“他们为什么都穿着一身白衣服啊?”

    白衣服白裤子白鞋子白发带,乍一看,还以为披麻戴孝呢。

    系统:【白衣服是本门执法弟子的标志,这些弟子执掌门中戒律,直属于执法长老白宁之。】

    【白宁之生□□洁,连着门下弟子也十分爱洁,平日一身白衣,见长老之前须沐浴更衣,每日必须沐浴三次,不得以一身脏污拜见长老,是为无礼。】

    小练觉得很奇怪,“一天洗三次澡?把时间花在洗澡上,难道不耽误修炼吗?”

    系统:【按照白宁之的说法,沐浴,也是一种修炼,炼的是道心。】

    小练:“……”

    懂了,原来是一窝子变态。

    果然洁癖和强迫症是可以传染的,所以他们都盯着她看,难道是因为,她现在浑身溅的是水的样子……太脏了?

    这个门派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小练搓完衣服,觉得腰酸背痛,胳膊剧痛无比,便索性趁着人都走完,悄悄坐在一边休息,一边偷懒,一边找系统要了剧本,想要复习一下原剧情,思考一下她下一步怎么做。

    找系统要了书,她翻开第一页,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下原书剧情,越看越觉得惊讶。

    她成为剑灵,不过是系统的安排,而原书中,沈琢至始至终都是没有剑灵的。

    可却有沈琢被夺剑这一段,夺剑的理由来自其他小恩怨,对方一心教训沈琢,便夺走了他的点雪剑,沈琢忍无可忍之下打伤其中一位弟子,反被倒打一耙,告到了执法长老面前。

    可原书中,沈琢面对各种指控陷害,只是一味隐忍,并未反抗。

    只有大师兄温奕为他求情了一句,没有人再为他站出来。

    那些人都认为,他有魔族之血,骨子里就是暴戾的。

    原本执法长老是罚他去镇妖塔,那些弟子,也果然如那日一样,觉得这样不够,执意求长老罚沈琢面壁一年,沈琢被罚在禁地面壁一年,险些走火入魔,而这一年,他错过了三十年一次的仙门大比武,这个绝佳的展现自己的机会。

    按理说,镇妖塔的处罚比面壁更重,毕竟有性命之忧。

    可那些弟子的目的并不单纯,正值试炼比武在即,比起短暂的皮肉之痛,他们更想让沈琢错过崭露头角的机会。

    这才是最让一个修炼之人最痛恨之事。

    可故事发生了转折。

    沈琢反抗了,他伤人了,以一种傲慢的姿态,毅然去了镇妖塔,坐实了残害同门之名。

    小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那一护,反而让向来隐忍的他,突然有了反抗的决心。

    谁也不知道,沈琢内心发生了怎样的转变。

    至少歪打正着……没让沈琢被罚面壁,要不然真的走上歪路了。

    要知道,对一个饱受轻视的“天才”而言,失去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便是硬生生地让一个天才在泥沼里继续挣扎,直到被沼泽吞噬,彻底埋没在众人脚下,或是忍无可忍,选择走向邪路。

    这剧情……原书真的不是一篇虐文吗?

    任务真是艰巨。

    生活不易,小练叹气。

    接下来,她得想想办法,怎么帮到沈琢。

    沈琢没有武器,定会吃亏,不知道镇妖塔好不好偷偷溜进去,如果可以,她还是想离开这儿,尽快去救人。

    小练正在思考下一步,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一个弟子的声音——

    “剑灵?你在干什么?”

    小练一惊,连忙跑回水盆边,重新挽起袖子,装模作样地搓了搓衣裳,然后把衣裳从水盆里捞出来,拧干。

    哗啦。

    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尽盆里。

    那弟子看得直皱眉,尤其是小练拧抹布一样的手法,这……

    小练觉得她把衣服洗干净了,便笨拙地把衣服展开,环顾四周,看见角落里放着一个竹竿,便架起竹竿,想要把衣服晾起来。

    “不可。”那弟子立刻制止了她,蹙眉道:“竹竿上有灰尘,万万不可如此。”

    小练疑惑:“那……把竹竿搽干净再晾?”

    那弟子摇头道:“竹竿此物污秽,长老的衣裳要用法术悬空晾,今日四周有风,风中含有灰尘杂质,周围还要用结界挡着灰尘,还有,此地花草太多,花香刺鼻,衣裳会沾染气味,须得用好一点的熏香……”

    他滔滔不绝。

    小练双手捧衣裳,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

    小练把衣裳晾干了。

    天知道她废了多大的功夫,本来她就不怎么用法术,被逼得当场凝聚体内灵力,才勉勉强强,让衣服飘了起来。

    小练是神剑剑灵,按理说不会太弱,但由于她上辈子太好吃懒做,用法术不熟练,这么简单的事情,硬是捣鼓了好久。

    这点儿活,就把她累趴下了。

    成了一个如假包换的废人。

    不,是废剑。

    ……还是废铁更贴切点。

    至于结界……她是求其他路过的弟子帮的忙。

    出乎意料,那些来来往往的白衣弟子看似正经严肃,一派正气之风,可小练一凑过去找他们说话,这群少年的反应却一个比一个纯情,一副受惊的小鹿模样,活像是没见过女孩子。

    还有人跨过门槛时一个踉跄,又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根,掩饰般低头咳了一声。

    小练只当不曾看到这份尴尬,待他们为她施法后,小练便道了谢,少年们点了点头,看着那皱巴巴的衣裳,面上颇有几分古怪和欲言又止。

    小练没有注意这些,她只想着早点交差,等完成了这件事,她应该就可以离开这里,去给沈琢送剑了。

    看着晾起来的衣裳,小练满意地拍了拍小手,打了个哈欠,安心地去休息了。

    她抱着点雪剑到处走走看看,找了个种满花草的角落,这里灵气充沛,连这些不认识的花草都生得极为漂亮,头顶是伸展的垂丝海棠,遮蔽了大片阳光。

    草地软软的,躺上去一定很舒服,这里清净无人打扰,可以睡个美美的觉。

    小练把剑放在草地上,整个人钻进了剑里。

    舒服!

    -

    白宁之每日照例去执法堂处理完公务,闲暇之余便是饮茶养花,他特意找南海神蛟花大价钱买来的千年天萱草的种子,十年一开花,其花粉可制成极为罕见的金髓丸,正是他这些年一心寻觅之物。

    天萱草三月一浇水,水须得是砌玉峰后山的灵泉,眼看今日便要浇水。

    白宁之拿着洒水壶,慢悠悠地朝后院走去。

    还没走多远,余光便瞥见一抹白色。

    白宁之微微蹙眉,看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衣裳,眸色瞬间凉了下来。

    洗的皱皱巴巴,倒还不如不洗。

    他虽本就不欲再要这衣裳了,惩罚她也只是给个借口而已,却也没有任由她糟蹋东西的意思。

    如此不认真,着实该罚。

    白宁之冷声吩咐身后的弟子:“去把那剑灵叫来,让她来见本尊,干活如此不专心,我倒要问问她怎么说。”

    那弟子连忙应了,去找剑灵了。

    白宁之盯着那衣裳看了片刻,冷然拂袖,又瞬间来到他种植天萱草的花苑。

    还未走近,便看到原本那一排天萱草的长势似乎不太好,好像全都倒了下去,看不到花茎。

    白宁之快步走近,神色蓦地大变。

    只见花丛里,那把点雪剑静静地躺在那儿。

    那一排天萱草,全都被压在了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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