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原本想点醒她两句,可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和傻白甜有啥好解释的。
于是便顺着她的话嗯了几声“二姐说的对,六皇子那样富有雄才的人,定然是自尊心极强的,怎么能受这种屈辱不过”
明姝话锋一转“二姐姐既是为六皇子着想,就不该补贴那么多银钱给他你想想,他那等高傲的人,若是要靠一个女子才能在京城安然度日,心里指不定多憋屈呢。”
她一脸担心地看着沈玉柔“更何况,若是他日后发达了,想起来这一段时日,指不定还要迁怒于你我也不是质疑那六皇子的为人,只是我实在是担心二姐姐你”
明姝这一番话说的甚是情真意切。
沈玉柔只听前半段还不以为然,只当明姝和那些古人一样迂腐,可在听完整段话后却是心里一咯噔。
别的她没见识过,可关于凤凰男的事例却没少听过。
那些男子靠着妻子扶持起家,后来功成名就了,便将那段受“救济”的岁月视作耻辱,连带着对妻子心存怨怼。
她先前是被六皇子的温言细语哄住了,又有他的皇子滤镜在,才没往这方面想。
可经明姝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好像是这么个理
六皇子作为质子被困在京城,等同于是辽国的弃子,往后如何还很难说,她现在可不就是在“扶贫”吗
见她神色变动,明姝继续哄她“二姐姐,一个有抱负有责任感的男子,他并不需要来自自己爱人的钱财或其他方面的支持,他需要的是感情上的陪伴啊”
明姝用诱导性的语气道“六皇子和你相处的时候,是不是常常提起他有很多难处,说手头是如何如何困窘,说他在京城遇到了不少糟心事”
沈玉柔回忆了一下,发觉六皇子确实是常和她说起这些事,于是忐忑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一提起境遇窘迫的事,你就支给他银钱他一说起自己待在京城过得不好,你就想法子替他打点,想帮助他归国”
见沈玉柔仍然点头,明姝摇头道“二姐姐你这就是会错了六皇子的意啊他和你说这些,哪里是想要你去替他操劳奔波”
明胡说八道姝一本正经地道“这种时候他需要的只是你的安慰和拥抱啊”
“你拿钱给他,或者替他求人,他若是知道了,心底肯定觉得自己没用,指不定多难过呢”
明姝一边回忆自己曾看过的狗血台词,一边握着沈玉柔的手,神情真诚地道“你们的爱情如此纯真无暇,你怎么能拿钱财玷污它呢爱情可是无价的”
沈玉柔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却觉得明姝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心里很是感慨,圣母就是圣母,明明自己和她的关系那么一般,她却还是这般认真地为自己考虑。
沈玉柔这般想着,心里暗自决定,等她日后发达了,定然是要漏点好处给沈明姝的。
一切原本该很和谐。
可待她离开小院后,才猛然想起来,她今天不是过来同沈明姝拉关系,让她帮自己去说好话,叫六皇子能尽早归国的吗
但刚表露了这一想法,就被沈明姝一通忽悠,全然忘记了原本的目的。
沈玉柔懊恼地拍了拍头,便想要转身回去。
可刚迈出几步,却顿住了。
她刚才和沈明姝那么一通聊天,东扯西扯的,该卖的惨都卖完了,她这回去还有啥能说的
难不成再演一遍
那也太丢人了
沈玉柔痛苦地抱紧了不算圆润的自己,心中思量着对策。
而室内的明姝在沈玉柔走后,面色却变得凝重。
她还记得,那位辽国六皇子是个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人。
能做出接风宴上卖弄才学、两国比试上选择击鼓鸣歌这等事的他,又如何会甘于被困在京城做质子
定然是会想出各种法子回国的,沈玉柔这种傻白甜估计也只是他的一脚踏板罢了。
而大概也正是因为他先前锋芒太露,才叫景帝对他生了忌惮,落至现在这个境况。
在这种情形下,沈玉柔居然还敢和他这般接触,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明姝感慨地摇摇头。
况且,如果她没猜错,她这二姐应该是有什么金手指的,才能造出那些现代化的东西来。
毕竟以她所感受到二姐的智商,实在不像是能熟知这些东西,并在穿越后还记得其配方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关于这金手指,沈玉柔透露了多少给六皇子
明姝摸了摸下巴,在心里使劲戳了戳666号。
她戳了老半天,才得到了一声弱弱的回应“干嘛呀”
“你能不能检测出我二姐身上有什么古怪之处”
666号废得理直气壮“不能。”
见明姝不理它了,它又贼兮兮地补充道“如果宿主愿意花上些成长点,我倒可以试一试”
明姝也不废话“要多少”
666号语气激动“5个成长点,给我一周的时间,我肯定给你捣鼓出个检测的功能。”
5个成长点明姝犹豫了,这代价似乎也太昂贵了些。
可666号似乎急于做成这笔大单,见明姝犹豫,便加紧了言语煽动“到时候再遇上什么重生穿越的,你一检测就知道了,岂不是很有安全感”
它加重了砝码“到时候这功能还可以给宿主危险预警”
对此,明姝颇为心动,咬一咬牙“5点就5点”
承嘉侯说要禁明姝的足,明姝便也顺了他的意,乖乖地在院子里窝了好几日,也算是给承嘉侯面子,顺便拿这段日子调整心态。
她听说,沈玉柔那次偷溜进来见她的事不知怎的被承嘉侯知晓了,由是她也被禁了足,不被允许踏出院子一步。
明姝心知自己是没有这么大作用的,那便只有可能是因为六皇子了。
而这般一想,明姝都为承嘉侯感到头疼。
府上的崽子一个赛一个不听话,还都很能闹腾。
就拿沈容华来说,她因为百花宴上的事将宁国公府得罪的彻底,曾经疼爱她的外祖家镇远将军不知为何也待她疏远了,先前和徐开宇的婚约一事又闹得一地鸡毛。
以她如今这条件,想找上门好亲事简直不要更困难。
可偏偏她眼光还极高,小门小户、家世清白的还看不上。
承嘉侯都算是放弃了这个长女,随她去了。
而二女儿沈玉柔,原本是承嘉侯最喜欢的乖巧孩子,可这些年性情大变,哪里有半分幼时温顺听话。
屡次拒绝了他安排的亲事不说,竟然还同那辽国质子有财物的往来,真是生怕皇上找不到理由整治承嘉侯府。
承嘉侯背地里简直要气得呕血。
至于被他寄予重望的明姝,平日里看着安安分分,对他这个父亲也很是敬重,可却是个闷声惹大事的。
不知什么时候就得罪了王皇后所在的王家,还做出突然南下这档事,叫他原本给她谋定的几门能带来不少利益的好亲事全都落了空。
几个女儿是如此,剩下的那些个庶子就更不行了。
一个个要么甚是庸碌,要么过于木讷,明明同样是在太学读书,可那二房的沈知钰却就是要比他们出彩得多。
对比之下,这叫承嘉侯如何不心里憋着一团火
对此,明姝只能摇摇头。
憋火有啥用啊
承嘉侯自己就是个不长进的,年少时不学无术,年长了却整天钻研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也难怪承嘉侯府在他手上一直走下坡路。
他有空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下功夫,倒不如多读两本书充实下自己,增长点智商。
明姝想是这般想,可自然是不能这么和承嘉侯说的。
她还是先理好自己那的事再说吧。
宫里暂时还未有消息传出来,明姝象征性在院子里呆了几日,调整好了心态,便重新开始去往了太学。
时隔年余再来,太学景致依旧,只是她的心态却和从前大不一样。
首要的,便是先找江太常问安。
书斋仍是那处熟悉的书斋,只是门口的那几棵总是郁郁葱葱的大树早已经落得半片叶子也不剩。
江太常见了明姝很是高兴,直接放下了手头正整理的案牍,要她坐下来说话。
先是问了她许多南巡相关的事,在听闻到她所遇到的一些艰险后,不由捋了捋胡子,摇摇头道“也是苦了你了。”
而在听明姝说到兴农业的相关事宜时,则是笑着颔首“不错,实务方可兴邦,钻研这些并不低人一等。”
一直到听完明姝的叙述,江太常才带着慈祥的笑容,细细打量了一番明姝,感慨道“这一趟,你成长了许多,果然是值当的。”
他笑着摇摇头“先前皇上和我说起这个,我还犹豫再三,觉得不妥现在看来,皇上果然是英明。”
“皇上已经同我说过了他的意思,圣旨不日应该就会发下来,你这几日就先跟在我身边,学一学日后要注意的制度事项。”
江太常站起身子,便去一旁的书架上翻寻“太学学官众多,却也分为许多个类别,有负责整理典籍的,有负责维护纪律的,也有负责钻研教学的你如今年纪尚小,自然是不能立刻就上任教学。”
“皇上将要颁布的旨意里,是说要你先试岗三年,合格后才算是正式编入档案,这也算是为你减轻些非议。”
“不过最终要让人信服,还得是你自己拿出真本事来。”
江太常将从书架上取下来的厚厚一沓书卷和竹简递给明姝“这几日你便先将这些背记熟了。”
那一堆书卷压了明姝满怀,她抱着这些卷宗,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不会给老师丢脸”
而在抱着这些书卷要离开时,明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问江太常“怎么不见师兄”
闻言,江太常在桌案后抬起头来,笑着答“他去翰林院帮忙纂修实录去了,估计要一阵子才回来。”
江太常眼带促狭笑意“若非你需要尽快熟背这些东西,我定然也是会喊你一块去的。”
听江太常调侃意味颇浓的话语,明姝便知道,景帝大概是没有同他说更深一层的。
他恐怕还以为,他们两个关系是要更进一步了。
所以,纵然她心中颇为低落,却不好在江太常面前表露,僵着笑意应了几声,便退了出去。
走至门口的秃树下,明姝手扶着树干,心底颇不是滋味。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可以坦然去面对谢嘉言,将自己的情况与他说清楚。
告诉他她现在暂时还不能成婚。
若他愿意等她,她便可以高兴地抱抱他亲亲他。
若他说不愿,她也能不哭不闹,谢过他一直的照顾,然后镇定地转身离开。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玩儿失踪了,连问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已经回京城快有大半个月了,两人除开御书房前那一面,竟然就再没有见过面。
这些时日明姝有找人带信给他,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今日来了太学,也依旧没有见到他人。
纵然他是去了翰林院修书,是有理由的忙碌,可难道就忙得连一点空都抽不出来
哪怕是找人带一条消息给她也好
明姝的情绪有些难言的低落,却不愿意往更坏处想。
这大概就是感情的复杂之处吧。
有时候关系的更进一步,带来的不仅仅是甜蜜,还有更多的患得患失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一定就是很忙很忙。
“明姝。”
一道微微沙哑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明姝骤然睁开眼,抬眸望去,却是另一个她急切想要见的人。
谢静瑶披着一件暗红色的大氅,站在她五步远的地方,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瞧着清减了许多,下巴尖尖的,一双大大的琥珀色眼睛在苍白的小脸上颇为突兀。
她这段时日大概过的很不好。
明姝脑子里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
她下意识上前几步,站在谢静瑶面前后,犹豫了一下,便去拉她的手。
谢静瑶在被她拉起手的时候,身子颤了一下,却并没有挣动,只是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后,轻声道“你变得越发好看了。”
靠近了看,谢静瑶的憔悴远甚于明姝所想,最明显的变化在于,她眼中的光暗淡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气一般。
对于这样的她,明姝实在是没有办法闭眼夸出“你也是”一类的话。
她握着谢静瑶冰凉的手,温声道“你应该多穿些的。”
闻言,谢静瑶只是轻笑“好。”
接着,便是无话。
明姝沉默了一瞬,又道“你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同我说的。”
听了这话,谢静瑶露出个很淡的笑“就要过去了。”
显然是不愿意就此多提的。
说着,她主动转换了话题“听说,你和我堂哥就要订亲了。”
明姝一怔,旋即心中苦笑。
还没影的事呢。
但面上却不愿意显露出来让她担心,于是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顺着这一话题问下去“那你呢,你可有心悦的小郎君了”
谢静瑶还要长她半岁,又是公主,也到了该定结亲人选的时候。
可几乎是这话刚问出来,明姝便见谢静瑶面色一变,瞬时便意识到自己该是说错话了。
场面又是一默。
随后,便是几句彼此说出来都觉得苍白的客套。
她们在彼此的时岁里空缺得太久,早已少了当初的无话不谈和默契。
由这,明姝也恍惚意识到,她和谢静瑶,似乎是很难回到当初了。
直至分别前,谢静瑶走出两步,脚步微顿,而后深吸一口气,回头抛下一句“母后想要让她母家的姑娘嫁给谢嘉言,所以,你这些日子当心一点,莫要中了招。”
说完,她也不看明姝如何表情,便匆匆地离去了。
那深红色的背影在冷淡冬景里显得颇为瘦削,看得明姝心中颇为揪疼。
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串事都还没理清,明姝刚回到院子,便遇上了新的困境。
承嘉侯竟然在她的院子里。
而看他模样,像是已经等了许久了,一见到明姝,眼中就骤然放出亮光来。
明姝颇为无语,他就这么闲的吗
而且她总觉得,他此时找上来,肯定是没好事的。
这般想着,在瞥见承嘉侯身后之人后,明姝更是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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