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徐夫人气恼地指着明姝, 尖声道,“你欺辱于我儿,居然还要这般污蔑他”
“污蔑”明姝挑眉道, “我方才累了, 在这屋里歇息,结果这人不管不顾,直接就破门而入”
“若非我及时擒住他, 还不知晓他会要做出什么事呢”
明姝一脸无辜“此人行径如此凶恶,我一个弱女子,自然就只能将他先绑起来, 再做别的考虑。”
闻言,众人看了看还在房梁上晃来晃去的徐开宇, 又看了看衣衫齐整却一副心有余悸模样的明姝。
一时竟不知道该说凶恶的人是谁。
“你”徐夫人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指着徐开宇, 背过去同众人道,“诸位可是都见到了, 我儿被折磨成这样, 而这丫头这模样, 哪里像是被欺负了的”
徐夫人虽然不明白自己身型高大的儿子为何会被一个小丫头弄成这副模样,可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有错,定然是这臭丫头耍了什么花招。
“分明就是她算计了我儿否则, 我儿为何要跑到这种偏僻角落里来”
徐夫人虽然言语很是激动,可她说的这话却还是得了些附和。
毕竟, 在众人看来, 屋里的情况属实是古怪了些, 而明姝的解释也并不合常理。
听了这番指控, 明姝却丝毫不慌,她理直气壮地道“我也觉得奇怪呢明明是这样偏僻的地方,他为何能找过来”
“更巧的是,这样偏僻的地方,诸位却也都聚了过来”
明姝的目光掠过一众来人,最终在沈容华面上停下“况且,他闯进来时,我大声呼喊求救,也不曾有人前来帮忙,可这会儿我刚将他制服了,却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怎么都是来看我教训登徒子的”
闻言,徐诗韵面色略有些不自然,她低声道“我们是听到了尖叫声,忧心出了什么事,这才想进来看一看。”
可谁想会见到这样的一幕。
“尖叫”明姝挑眉道,“如此说来,这件事便有趣了”
“先是将我带至这样一个偏僻院落,而后再让这淫贼闯进来意行不轨,最后再引得众人前来围观”明姝拍了拍手,“倒真是环环合扣呢。”
“这位夫人说我算计他儿子,可这般看下来,被算计的分明就是我”
明姝的目光锐利,直直扎向徐夫人“如若我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结果会是如何,在场诸位应该也是知晓的。”
闻言,在场小姐夫人小声低语起来,望向徐开宇时眼神都带了鄙薄。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此等计谋实属阴毒。
徐夫人却仍嘴硬“我儿还昏迷着,这会还不是任你污蔑”
可这话在此等情境下却显得苍白无力。
事关名节,没人觉得沈明姝会拿这个来污蔑徐开宇。
明姝并不理睬徐夫人,径直对众人道“这并非什么光彩之事,劳烦诸位莫要伸张,暂且先请秦夫人过来,看看此事要如何裁判。”
人群中另一个夫人点头道“已经差人去喊秦夫人了。”
闻言,明姝忙谢过这位夫人,心里略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着的徐开宇突然动了。
原本面色极差的徐夫人像是瞧见了希望,连忙扑过去,急声道“开宇开宇你怎么样了”
而徐开宇发出一阵低咽声后,喉咙溢出一串破碎的字符“乐之乐之”
他低喃道“乐之我已经退亲了,可以娶你了”
“你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声音沙哑,咬字却意外的清晰。
这话一出,屋内顿时一片哗然。
叫乐之的姑娘,全京城也只有一个。
而徐开宇方才那几句低喃中所蕴的信息,实在是
众人神色各异,却都难掩震惊。
可还没等她们议论什么,就听得一声拳头砸到肉体的闷响。
只见明姝直接一拳砸在了徐开宇身上,打得他一个踉跄,又扯下他的衣带一团,快速塞进了他嘴中。
“你这是在干什么”徐夫人瞧得明姝一套动作,气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抬手便要来挠她。
“没干什么。”明姝手疾眼快,一把捏住徐夫人的手,慢条斯理地道,“这人满口胡话,自然要封了嘴,叫他少胡言乱语。”
“你”徐夫人想要挣开手,可她常年养尊处优,论力气还比不过明姝,只能气急败坏地道,“你这小丫头,怎敢这般无礼”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在蓄意报复,想要败坏我儿的名声”
“不然,你怎么要堵住我儿的嘴,不让他将实情说出来”
徐夫人冷哼道“可你堵住我儿的嘴有什么用谁人不知道,那江家姑娘同我家开宇的事”
“我看,方才在这屋子里与我儿私会的,根本不是你,而是那江家姑娘吧”
徐夫人目光在屋内扫荡着,仿佛是要寻出那消失的江乐之一般。
瞧得两人拉扯,一旁的夫人们正犹豫着是否要上来拉开她们。
好在这时,秦夫人赶到了。
“明姝”苏氏震惊的声音响起。
她原本只是听说出了事,便随着人过来瞧瞧情况,可却没想到,这事件的主人公却是明姝。
苏氏望着正在拉扯的明姝与徐夫人,不由瞪大了眼,惊愕道“这是怎么了”
徐夫人见一下又来了一拨人,而自己正在同一个小辈拉扯,只觉得丢人得很。
“你来的正好”徐夫人气恼地指着明姝道,“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家教对待长辈如此无礼,居然还要同长辈动手”
从打徐开宇的那一刻起,明姝原本就没想着此事能善了,她毫不退让地道“是夫人要同我动手,我只是防卫罢了。”
苏氏连忙上前分开两人,和气地同徐夫人道“有话不如好好说,徐沈两家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徐姐姐何须同小辈计较。”
徐夫人指着还在房梁上的徐开宇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女儿做的好事”
她才不像徐老爷一样,信什么高人的话,说什么非沈家女儿不娶。
今日蒙了这般大的耻辱,沈家早就被她划定在仇人范畴里了。
而一直在发出呜咽声的徐开宇终于被众人注意到。
强压着心中震惊,秦夫人连忙吩咐道“快把徐公子解下来。”
说着,她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明姝。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么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姑娘,竟能做出把一个男子吊在房梁上的事。
也不知是该说她烈性,还是大胆
徐开宇被吊了许久,被放下来后,身子骨似烂泥般摊在地上。
他吐出口中布团,撩起散乱的头发,目光在触及这一大屋人后,面色瞬间变红,又即刻转白。
丢了这么大的脸,他几乎要羞愤而死。
徐开宇在捕捉到明姝身影后,眼中立刻透出深刻的仇恨来“是不是你打的我”
他以手抚着背后被砸的地方,目光在四周寻看着“乐之呢她去哪了”
明姝手握成拳,维持着镇定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屋里明明只有我。”
“不可能”徐开宇此刻思绪却是意外的清明,“明明是我和乐之中了药,才被困在这屋内,”
“我们本来都要成就好事,我说了要娶她的”徐开宇喃喃道,复而愤恨地看着明姝,“就是你突然搅合,还动手打晕了我”
他这话说得露骨,几乎就是挑明了方才曾与江乐之有过什么。
屋内顿时窃窃私语者无数。
徐开宇与江乐之的传言,在场者几乎都曾听说过,而徐开宇这话,倒像是再给这流言添了一把柴,只叫它烧得更旺。
而江夫人也正在人群中,她在听到出事了后,心中便觉不安。
在随众人前来,看见明姝的那一刻,她彻底慌了,心里已经猜到恐怕是乐之出了事。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出的是这种事
她此时听了徐开宇这话,眼前一黑,几乎要气得晕眩过去。
“宿主冷静”666号感受到明姝情绪的激动,连忙劝解道,“这么多人在,你可不能动手呀”
“况且,你动手也没有用的这是命运做出的矫正罢了”
可明姝的动作远比它的提醒要快。
“你你要做什么 ”感受到喉咙被掐住,徐开宇瞬间变得慌乱。
“再胡言乱语,我就掐死你”明姝的声音里蕴着极强的怒意,几乎是凶狠地瞪着他。
“明姝”见了这般情境,苏氏慌忙上来拉她,扯开她的手后,低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么多夫人在场,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名声”明姝昂起头,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泛红,“我现在做的事,一来无愧于心,二来无愧于理,为何会损伤名声”
说着,她指着徐开宇“这种人胡言乱语,行事肮脏,当众说出那般龌龊之事,也不见有谁来阻止他”
“如若所行的是正义之事,却还要折损名声的话,那我要这所谓名声有何用”
而徐开宇却挣扎着道“我和乐之两情相悦,我说了要娶她的,怎么会是胡言乱语”
“两情相悦个屁”明姝再次揪起徐开宇的衣领,“你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吗你也配”
一边的徐夫人却没有急着过来拉人,她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了想法。
经了这件事,开宇的名声也是要受损的,想要再娶个名门贵女怕是不容易,倒不如就定了那江乐之。
反正,在开宇的话里,他们两人估计都有了亲密接触。
那江乐之家世不凡又如何,经了这番事,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嫁给开宇
这般想着,徐夫人换了副和气的神情,她似若示弱地道“这件事开宇是也有错”
“他也是中了算计,才冒犯了江小姐,可事已至此,倒不如就让开宇娶了江小姐,这事便算是全了。”
听了这话,徐开宇忙不迭应和“我即日便可上门提亲,绝对不委屈了乐之。”
母子俩一唱一和,就是咬死了江乐之清白受污。
江夫人气得发抖,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徐家母子做法卑鄙,却是有效的。
明姝目光扫过众人,只见不少人面露怜悯,可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明姝咬着牙在心中向666号质询“这也是你所说的命运安排吗”
明明她已经将一切揽在了自己身上,将乐之藏得好好的。
可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引导着一般,事情仍在努力想要拐回原先的“轨迹。”
但她,绝不会就这么认命
“笑话”明姝深吸一口气,扬声道“要是如你们所说,那以后还要什么三媒六聘还要什么礼法制度”
“如若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直接当街扑倒那姑娘,毁了那姑娘的名节,那姑娘就不得不嫁了”
徐夫人自然不敢接这话,她有些气短地道“那自然不是”
“既然如此,那此时不该是压下这一事件,莫让此事传出去才是”明姝目光灼灼地盯着徐夫人,“可我瞧夫人的话语,怎么倒像是要乘人之危,借机逼娶江姑娘呢”
纵然心中是这般想的,可就这么被明姝直白地指出来,徐夫人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明姝继续道“况且,都是读过书的人,你那点小把戏谁看不明白徐公子说的那些话可不就是想要误导大家,让大家以为你和江姑娘发生了什么吗”
既然事情还是到了这地步,那有些话就不妨直接挑明了说。
明姝冷冷地盯着徐开宇“你说你中了药,可这药明明只是寻常的迷药,并非什么催情药,既然如此,你和江姑娘又怎么可能发生什么”
“难不成,是徐公子借着这机会欲行卑劣下流之事”
“按我朝律法,强奸者,当处绞刑,强奸未遂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明姝语气冰冷,“徐公子最好想清楚”
而在一旁的江夫人听了这话,自然能听出转机,连忙厉声道“无论如何,此事我宁国公府必将追责到底”
“我”徐开宇全然没想到明姝会挑出这一细节来,听得那严苛的刑罚,他瞬间冒出冷汗来。
无论是绞刑、杖责还是流放,他哪一项都承受不起。
比起性命和前途来说,那所谓的喜欢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就连徐夫人,在看到江夫人强硬的态度后,也不敢再提求娶之事。
先前她敢与宁国公府对上,是因为觉得在亲事上占了优势,宁国公府若是顾全江乐之的名声,说不定还得要讨好徐府,求他们娶江乐之。
可这会有了转圜余地,若真要和宁国公府因为这桩事对簿公堂,那开宇的前途怕是都要受到影响
为了门亲事坏了前途,属实不划算。
徐开宇闪烁其词道“我自然是尊重江姑娘的,可也是真心想求娶她”
“很好。”明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转身面向着众人,扬声道,“诸位也听到了,江姑娘与徐公子之间仍是清清白白的,不过是遭人算计,才被迫困在室中。”
“至于那负责的话,不过是他昏了头,痴心妄想罢了。”
江夫人这时也站了出来,语气郑重地道“小女此事牵扯颇多,还望各位守口如瓶,莫要将今日之事外传。”
瞧见事态转变,秦夫人这才满是歉疚地道“也该是我向诸位赔罪,竟让诸位在我府上受了这般惊扰。”
“我定然会彻查此事,还各位一个公道。”
见此,在场者都相继附和起来,纷纷安慰江夫人和秦夫人,要她们安心,一个个皆是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外传。
可话语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明姝沉默了许久,终还是没忍住,轻声道“我自知人微言轻,但有句话,还是想要当着诸位的面说一说”
她的目光慢慢地在众人面上移过,声音极轻“流言如刀,最是伤人,可烦请诸位在持刀之前,千万慎重”
“因为说不准某一天,被刀锋对准的人就成了你自己。”
听得这话,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徐诗韵神情复杂地看着明姝。
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沈明姝冲动、急躁甚至还有些鲁莽。
像一只被点燃的小炮仗,即便是炸开自己,也要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而屋内的衣柜里,江乐之蜷缩在柜中,听着外面传来的话语,手紧紧捂着口,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但眼泪还是从指缝溢出,将她的衣襟沾得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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