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卿身子一哆嗦,顿时缩了缩脑袋。
他轻轻吸了口气,那股清雅甜淡的香味混杂着女子幽香丝丝缕缕钻入鼻尖,慢慢地抚平了他内心燃起的暴躁怒意。
这香,他以前从未闻过。
温卿卿总能轻易使他生怒生躁,激发他体内隐藏的暴虐血症,可这次,因着这股子好闻的淡香,那股子暴躁竟奇迹般地缓和了下来。
“好香,究竟是什么香?”霍衍半眯着长眸,神情备显慵懒,低哑的嗓音,隐约透着一丝陶醉之意,仿若醉身于此美人香中。
他想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埋首闻个够,但他并未真的付诸行动,只是此香太过诱/人,舍不得远离寸许,仍旧以这般过于暧/昧的距离逼摄着胆战心惊的小姑娘。
温卿卿颤颤的,回道:“女、女子香。”
娘耶,这进展似乎比她预料的快多了啊。
虽然最终目的是,让他爱她,为她痴迷,可她想的是稳扎稳打,先让他抛弃以往对她不好的印象,一点点地发现她的好,发现她的优点,慢慢地打动他,在细水长流不知不觉之间,对她情根深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矣!
在他未曾察觉时,她便已进驻到他心里。
这是她从柳照这段失败的感情上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同样是追男人让他爱你,可她追柳照时却是不管不顾姿态凌驾于柳照之上,高调示爱表白,一腔情愿地,或多或少以公主的身份威压于他,反事与愿违,令他不喜越发厌恶于她。
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壳子,她完全改变了策略,化明追为暗追,懂得如何利用姑娘家柔情的优势,准备暗暗撩拨起霍衍对她的兴趣,她要掌控情爱里的主动权,不要再像前世那般看似主动权在她手里,实则被动的是她,被伤害绝望的也是她。
面对霍衍,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权势通天,深受楚帝宠信,什么都不缺,也无人敢跟他争权夺利,她自己连同背后的温家也没什么价值可被他利用的,什么利益合作共赢的局面根本就无法达成。
唯有他的爱,他的珍视,才能让她活过八年,活着等到他死。
虽然想法有些卑劣可耻,但她骨子里本就不是什么纯粹的良善之辈。
见她恍惚走神,霍衍不悦地掐起她尖细的下巴,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惑:“不是女子香,是一种熏香,你以往身上用的并非此香。”
温卿卿下巴吃痛,迅速收敛了心思,垂眸低道:“衡妩香,我最近换的就是这个。”
霍衍冷了冷眸,倏然抽手松开了她,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看着霍衍绝尘离去的背影,温卿卿脑子懵了懵。
*
玄武街拐角的暗影处,柳照目不转睛地看了全程,原来那姑娘就是资王的未婚妻温卿卿,物以类聚,能成为资王妃的人,长得再娇艳美丽,依旧不讨喜。
柳照揉了揉鼻子,脑海里浮现一张笑靥如花的小脸,是安平公主,这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可安平公主还未及笄,他还得耐心等上一两年。
“二公子,嘉和公主回宫了。”一个身穿灰衣的小厮急步跑了过来,一脸高兴地禀告道。
柳照没吭声。
小厮顺着柳照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到一抹年轻袅娜的身影上了马车,小厮笑道:“二公子,那姑娘看起来比嘉和公主好多了,公子可是心喜……”
柳照一扇子打在小厮头上,怒道:“谨言慎行,那是温府的三姑娘,未来的资王妃!”
这浑身带刺的姑娘,他可招惹不起。何况,人家名花有主,谁敢同那个魔刹资王抢人。
“是是是,小的胡言了。”
……
“主子,这是你要的衡妩香。”
秦尚跨步书房,恭恭敬敬地将五盒从百香阁买来的衡妩香放到霍衍面前。
霍衍抬起眼皮,冷戾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花纹精致的香盒,剑眉微皱,直觉这不是他要找的衡妩香,但仍旧打开了一盒。
啪地一下,盖上盒子。
他沉着脸道:“不对。”
打开第二盒,啪地一声,又合上。
“味道不对。”
开关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霍衍越发暴戾的声音。
“不对。”
“还是不对。”
“不是这种味道。”
随着第五个盒子啪地关上,霍衍周身暗沉的戾气渐涨,宛若发狂的野兽,双手死死地撑在桌案上,怒红着双眼紧盯着秦尚:“统统不对,不是这种香,再去买。”
“主子,你先吃颗静心丹,压制一下。”
秦尚快速掏出一颗赤色药丸,惊得根本不敢近他身,屈指将药丸弹到霍衍掌心,哗的一声,与此同时,五盒香直朝他脑袋砸来,秦尚抱着脑袋急速后退。
霍衍暴怒:“滚,本王要真正的衡妩香。”
“属下这就去找。”
秦尚见霍衍并没捏爆手中的静心丹,哪儿敢再做停留,疾步掠出了房门。
霍衍的院子未得他本人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秦尚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番外院的侍卫:“主子今日心情不佳,无论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响动,都不得上前。”
众侍卫知道厉害关系,资王发怒时,谁靠近谁丧命。以前有那不怕死的近身上前,结果就变成了一具死相惨状的尸体给丢了出来。
他们自然应是。
秦尚这才放心离去,去香铺寻找资王要的衡妩香。
等秦尚下午回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秦尚以为霍衍是吃了静心丹才平息了下来,哪知侍卫告诉他,王爷将屋子里贵重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又戾气沉沉地拎着剑去了校练场。
秦尚幽怨地叹了口气,他家主子怎么这么轴?
吃颗静心丹便能暂时压制体内血症的爆发,可他偏要强撑着。
可这血症的可怕之处在于,发作时,不仅霍衍本人痛苦万分一旦控制不住失去理智,便会化身冷血无情的杀手,伤人杀人。
秦尚觉得自己能在霍衍手下活着,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这都得亏他轻功了得,逃命的本事一流。
此刻,偌大的校练场只有霍衍一人,红衣如血,墨发狂舞,身影快成一道残影,手中长剑挽出无数眼花缭乱的剑花,剑光所到之处,尘土飞扬,石砾迸溅。
招式凌厉,每一剑皆是千钧之力,带着毁天灭地的嗜血杀戮。
霍衍之所以不愿服食静心丹,便是不想过多依赖此药。若对静心丹产生依赖性,一旦出现没有静心丹的情况,他是不是就彻底沦陷为杀人的魔鬼。
领兵打仗,驰骋沙场,他会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服用静心丹,保持足够的清醒和理智,毕竟他手握的数万将士的性命,冒不得险。可平时,能靠毅力压制住,就绝不多食一颗。
静心丹,这种丹药的副作用,就是容易上瘾。
看着宛若阎王降世的霍衍,秦尚硬着头皮站在兵器架前,这里进可操起兵器抵挡霍衍的杀招,也容易撤退到安全之地,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后,秦尚才恭敬地对霍衍说道:
“主子,属下又从另一家香料铺子买了几盒,京师只有两家卖衡妩香的铺子,一家是先前的百香阁,还有一家是……”
话未说完,霍衍已经黑沉着脸,站在了秦尚面前。
“拿来。”
秦尚赶紧将香盒递过去。
霍衍打开一闻,诡谲的凤眸登时暗了几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是。”
话音未落,散发着寒光的长剑已然照着秦尚的面门斩下。
秦尚暗叫不好,反手操起一把大刀,举刀迎上锋利的剑刃,‘哐当’兵器交戈的声响,秦尚被逼地半蹲下身子,咬紧牙关死撑着,他哪儿是霍衍的对手,剑锋寸寸逼近他的命门。
而霍衍的眼眸愈发的红。
眼看自己就要成剑下亡魂时,秦尚忽然说了句:
“主子,你喜欢温姑娘。”
霍衍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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