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将这座城市装扮出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模样,妍丽且妖娆,又静得宛如时间定格的相片。
按理说如此惊艳的夜景不该无人欣赏,但放眼望去街上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因为大多数横滨居民都清楚知道——灯火辉煌的夜晚,横滨属于Mafia。
中原中也交完任务报告,出港黑大楼时已经很晚了。
他径直走向停靠在路边的爱车,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稳有节奏的轻响,忽然一脚踏实,大脑却传来失重和眩晕的信号。
敌袭!?
几乎是下一秒,中原中也迅速窜离原地,取而代之是水泥地上蛛网般的裂痕。
能熟练掌控重力操纵的异能力后就再没体验过失重的他肯定,现在绝对出了什么状况。身体里的力量不安躁动起来,咆哮着想要冲破禁锢。
与之相比更严重的是,如果他的眼睛没有问题,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太失真了……”
让人被震撼到发出这样的感慨。
熟悉的街景像从彩照突然变成黑白照,还有天上飘着地上爬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异形生物,这好像末日鬼城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中原中也漂浮在空中,身体泛着不祥的红光,凌厉审视着面前盘绕在五栋港黑大楼间形似蜈蚣的硕大节肢动物,以及正提着加特林在与怪物互殴的神秘男子。
男人同样拥有浮空的能力,三伏天拿围巾包裹头部,只露出一双眼睛以及几缕不服帖的黑色碎发,怎么看怎么可疑。
神秘人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中原中也,并且愉快地朝他招手。
“路过的神明大人,能帮个忙吗——”
“这里是我特殊能力创造的空间“死角”,无论怎样破坏都没问题,请大人尽情发挥!”
——————
六小时后。
最后一只躯体遍布眼睛的妖魔停止了挣扎,诡异静止后,封印乍现将其拖回虚无,盘绕在只剩下三栋完好大楼间的庞然大物倏忽消失。
加贺谷用来遮掩容貌的围巾不知何时松垮下来,他把战斗中遗落的外套和帽子捡回来,恭敬地递还给今晚帮了大忙的神明。
“神明大人辛苦了,我一定会去您的神社中还愿上香,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啊……不用。”
中原中也掸掉帽子上的灰尘按回头上,沉默地看着仿佛被轰炸过的港黑基地,试图探究自己为什么会顺理成章跟这个自称时政员工的可疑分子打了一晚上的异形。
可能是因为他突然说了句——“请让我辅助您执行神明的职责,将这些妖魔封印回黄泉比良坂”。
神明的职责。
这个说法自中原中也诞生意识起还是头一次听到,他看着那些朝自己耀武扬威的怪物,仿佛看见一群青花鱼在龇牙咧嘴……
刻在基因里的厌恶,很有揍上去的欲望。
然后就遵从本性那么干了。
这里毕竟是自家总部,中原中也不放心地问:“喂!你确定破坏成这样没问题吗?”
加贺谷发现他和刚才凶兽模样截然不同的少年感另一面而忍俊不禁,看了眼腕上手表道:“时间也不早了,神明大人若是不放心,我们现在就回现世去看看吧。”
回到现世才发现天际已经翻起鱼肚白。
“瞧……”没受影响吧。
两人刚站稳在地,加贺谷自信的话才吐出个开头,突然被一把揪住了衣领。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震得他耳鸣脑袋空。
“你、这、家、伙。”
“是你说那个世界被破坏不会影响现实我才放手去干的——所以从一开始就在耍我吗!?”
加贺谷僵着脖子,视线从依旧是战后废墟的场景,缓缓挪到围拢过来的持木仓肌肉猛男们,吞了口唾沫。
“我可以解释……”
不打不相识,方才共同战斗的经历让中原中也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你说?”
“……”
加贺谷张了张嘴,痛苦地捂住脸欲哭无泪。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中原中也搭住了肩膀,刚才就发现对方似乎有控制重力的能力,牢牢把接近一米八的他按在原地:“不过神明大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吧?您举着胳膊也挺累的……”
“哈,你在说我矮吗?”
“您这是过度解读。”
“你不是问我的名字吗?”中原中也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现在告诉你也不晚,我叫中原中也。”
加贺谷皱起眉重复这个耳熟的名字:“中原中也?”
“中原干部,我们遇到了不明异能力者的袭击,两栋大楼被摧毁,首领召集开启紧急高层会议!”此刻有个黑衣人率先走到帽子青年身后,没有攻击反而鞠躬请示。
“淦!”
被提示后瞬间想起来的加贺谷忍不住爆粗,横滨那个与他曾经世界文豪同名的港黑干部!
“你是人?你是人为什么不早说!”他惊恐地看着表情失控略显颜艺的褚发青年,感到异常崩溃,匆匆把散落的围巾重新裹回去,一次压枪脱离控制后扛起加特林拔腿就跑。
“那个世界他妈只能过滤掉神力创造的变化啊!”
港黑员工们看着那个奇怪的男人突破包围绝尘而去,有些搞不清楚现状,“中原干部,要追吗?”
中原中也攥紧拳头,脸色晦暗不清:“集结全部能动用的人力,不惜代价抓住他!”
——————
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跟某港黑干部合伙拆了两栋港黑大楼,加贺谷身后缀了乌压压一片人,在枪林弹雨中夺命狂奔,被那个有名的重力使带头绝赞追杀出十几条街。
早有耳闻中原中也是港黑良心的他特意钻居民小巷,果然让那些糙汉施展不开,他看似毫无章法的被撵着到处乱窜,其实目的地很明确。
绕一圈往回跑。
港黑附近突然出现那么多妖魔,绝对是有连通黄泉的风穴打开了。
民间常有“被神怪隐藏起来”或“莫名其妙来到另一个地方”的神隐现象,虽然有点投机,不过只要躲进风穴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加贺谷拐过一个巷口,忽然瞥到有个穿着运动服的奇怪男人蹲在地上刨垃圾桶……
“夜斗?”
他愣了一下刹住脚步退回去,咽下你没人供奉已经沦落到翻垃圾桶维持生计这样的吐槽,忽然反应过来:“你在横滨昨晚为什么没来帮忙?”
“呦好巧,当然是因为我的神器又跳槽了啊。”八百万众神最末端的无名神夜斗抬头打招呼,比了个大拇指,“不过风穴已经帮你关上了,记得回头补我工钱哦!”
加贺谷:“……”
我说为什么找不到。
“就是这个吧,委托人遗落的钥匙!”
夜斗从垃圾堆里拾起一串黏满奇怪液体,激起人生理排斥的东西晃了晃,还没得意多久忽然一颗子弹飞来正中红心。
伴随清晰的破碎声裂开掉落,仿佛在嘲笑人不自量力。
“是哪个混蛋……”
眼见到手的委托费就这么没了,夜斗气势汹汹抬手架在眉骨处远眺,却很快瘪了下来,指着蜂拥而来堵住去路的黑衣人们额头淌汗:“我说加贺谷,你在玩什么惊险刺激的游戏啊!”
加贺谷叹了口气,松开一直捂着腹部的手让他体谅一下伤员:“说来话长,不是游戏是真的生死时速。”
“哇好多血,你是不是要死了!死后给我做神器怎么样?”
“不要,我觉得自己可以活到一百岁。”
加贺谷翻遍全身口袋终于摸出一枚硬币塞到夜斗手里堵住他的嘴,双手合十郑重许愿:“拜托了夜斗大人,快带我去安全的地方吧!”
夜斗高高抛起五元硬币接住,露出和刚才不靠谱表现仿佛不是同一个人的神秘微笑:“真没办法,你的愿望,夜斗大人我确实听到了。”
神明就是这一点最方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加贺谷眼前的场景就从阴森小巷变成自己熟悉且温馨的公寓。他长舒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手中陪伴了一晚上的武器随意念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身上的伤痛。
加贺谷掀起衣服检查自己依旧光洁紧致的肚皮,满意地点点头去卧室换衣服,“随便坐,你吃了饭再走吧?”
夜斗大爷样靠在沙发上,嚷嚷要吃大餐,颠着腿高声问加贺谷:“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神奇,这伪神器拥有神力却没有灵魂。还有我记得你不是有一个镜像空间吗,被追得那么狼狈为什么不躲进去?”
“那个只能在天黑的时候使用,而且我是被狙击手偷袭……”打钥匙那枪从方向上看也是。
加贺谷沉吟着推门走出来,此刻他鼻梁上架了副圆框金丝眼镜,整个人气质瞬间产生了微妙变化。温和亲厚的书卷气,让人很难把他跟不久前还提着加特林玩极限挑战的青年联系起来。
他拿起围裙走进厨房,突然听到外面夜斗漫不经心提了一句。
“对了,你家阳台好像挂了具尸体,要不要先收拾一下?”
咔嚓,加贺谷捏碎了刚出冰箱的鸡蛋。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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