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么一瞬，脸上骤然蔓起火势。
血液沸腾翻滚，轰的一声聚到头顶。
年少时深藏的情|欲，是腹中野火。
半片油星，便可火光漫天。
盛衍僵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挣脱开夏芙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拉开距离，压没了呼吸，却还能稳住表情。
夏芙手里落了空，却也没有尴尬的模样，反而笑起来，看着盛衍说：“真的没有谈过啊？”
说着又往盛衍面前逼过去，声音清脆，“我跟你开玩笑呢。”
盛衍转了身往前走，“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吧。”
夏芙握着手电筒跟到他身边，“没想到你还挺正人君子的嘛。”
盛衍突然停下步子转过身。
夏芙猛停步子看着他，等他说话。
他顿一会，没什么情绪，语气平淡：“只是不喜欢随便。”
夏芙站在原地愣一下，看着他走远。
片刻收回目光，抬起手腕看了看网兜里的金蝉，牵一下嘴角又跟上去。
***
盛衍回到家上楼，打开花洒闭眼接一头冷水。
身上的衣服都没脱，站在冷水下直冲了几分钟，把体内的火熄灭殆尽，才睁开眼睛。
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回房间打开空调，躺到床上开始发呆。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那些画面。
少女趴在柜台上睡觉，侧脸精巧，睫毛纤细密长，额侧贴着微湿的碎发。
端着白瓷碗站在楼梯下，扎着高高的双马尾，唇色很艳，腰细腿长，眉眼间有几分厌世的拽。
坐在椅子上涂红色的脚趾甲，白得像雪面娃娃。
钻在他怀里。
用最天真单纯的笑脸，牵他的手，在他耳边说最露骨的话。
做——爱——
便是想，盛衍都觉得这两个字难以启齿。
想得心浮气躁，身体的某处又开始难以自控地发生变化。
盛衍吸口气，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过来。
倒是没什么可玩的，直接进了Q.Q。
刚一打开，看到有好友申请。
再打开好友列表，便见有一个女孩子加他。
酷而拽的头像，又莫名有种颓丧感。
给他发的申请信息是——夏夏，夏芙。
盛衍看着这条好友申请，出神了很久。
最后还是败给了本能，点了同意。
好友刚加上，便收到了夏芙的信息：【盲猜你在想我】
盛衍按动手机键盘：【哪来的Q.Q号？】
夏芙：【随便问问就有了】
对于这位薛奶奶家来的城里外孙女，盛衍没出去见过她，但也不是没有耳闻。
近来这几天，小学和初中的同学群里，她几乎成了主角。
男孩子私下提到她，多半还会说些其他带色彩的话。
说那胸那腰那腿那屁股，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再都商量着，怎么约她出去玩。
盛衍轻轻闷口气。
回信息：【你认识很多人？】
夏芙：【来小卖部买东西，有的人要加Q.Q，随便加了点】
盛衍觉得自己不该多问，却又没忍住。
键盘按得啪啪响：【你也对别人说过那么露骨的话？】
或者……
还做过点什么？
夏芙信息回得不快，盛衍等着的时候有点气闷。
他起身下面冰箱里拿了瓶可乐上楼，喝一口放到床头柜上。
坐下拿起手机，看到夏芙的信息。
夏芙：【当然没有】
夏芙：【我只对我喜欢的人说】
夏芙：【虽然我化妆穿吊带超短裙，但我骨子里是个保守的人】
夏芙：【和你们这个小镇是格格不入了一点】
在他们这个小镇，大家穿衣服还是偏保守朴素。
突然出了个夏芙这样的，成天打扮得跟个小妖精一样，化妆露胳膊露腿都是小事，还要露肩膀露腰，自然引起了同龄人的高度关注和议论。
当然，大人里看不惯的更多一点。
姥姥薛兰没少说夏芙穿着太丑，这个丑和美丑的丑可不是一个意思，是家丑不可外扬的丑。
用封建一点的话说，这是伤风败俗，故意让人家指指点点。
薛兰没少让她多穿点，但夏芙不爱听。
她爱穿什么穿什么，管别人说什么。
她爸妈都不打算管她了。
盛衍看完夏芙的几条信息，最后注意点落在“我喜欢的人”四个字上。
虽然盯着，却也清醒地知道，这么轻松说出来的四个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再明显不过的，她就是在不走心地玩。
喜欢，嘴上说说而已。
真走了心的东西，轻易说不出来。
不过盛衍也确实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孩，大胆直接而又热烈。
他学校的那些女同学，多少都带有这个年龄段特有的羞涩与矜持，和夏芙完全不一样。
盛衍捏着手机，回信息：【睡觉吧】
夏芙：【这么早？】
盛衍：【不早了】
夏芙：【OK】
一会：【你喜欢我吗？】
盛衍看着手机，深深闷口气。
片刻：【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犹豫一下，又加一句：【做朋友吧】
夏芙：【谁要和你做朋友，我要和你做男女朋友】
盛衍捏着手机看一会，没再回信息。
拇指按掉锁屏键，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
伸手按了灯躺下睡觉，却又半分困意也没有。
薛兰和盛衍两家是邻居，房子连在一起，中间没有巷子。
夏芙住的房间，和盛衍只隔了一堵厚一些的墙。
依照床铺摆放位置，还是床头对床头。
看盛衍没再回信息，夏芙抬手在床头的墙面上重重敲了两下。
盛衍也听到了，不过眉眼往墙上飘一下，并没回应。
夏芙敲完墙面又嫌手疼，放在嘴边哈一下，扔下手机睡觉去了。
她倒是心里没事，没心没肺得可以，关了灯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继续帮着薛兰看小卖部。
姥爷每次吃完早饭就出去串门，找自己老伙伴打牌下棋，中午回来吃个午饭，再出门去。
今天，修空调总算是抽空来了。
空调修好后，楼下便清凉了起来。
没有人来买东西的时候，夏芙不是在看手机，就是在发呆。
发呆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快到中午的时候，薛兰把她昨晚和盛衍一起趁夜找的金蝉全部炸好了。
香喷喷地分开盛了两碗，让夏芙给盛衍送一碗过去。
夏芙接了碗，嚼着口香糖，神情松散地去盛衍家。
这回去没再叫门喊人，直接进了大门上楼，踩上一级一级台阶往楼上去。
越过楼上客厅，打开盛衍的房间，伸头往里看一眼。
看到盛衍坐在书桌前打游戏，她直接走进去，把一大碗炸好的金蝉，往他手边一放。
盛衍注意力放在游戏上，看她一眼，戴着耳机直接说了一句：“谢谢。”
夏芙百无聊赖的样子，没有应声走人，而是嚼着口香糖看了看盛衍的房间。
倒是装修得挺不错，简单整洁，书架上排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看了一圈，夏芙在书架上随意抽一本书，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
拿着书在书桌上坐下来，就坐在盛衍胳膊旁边。
坐着打开书，随意翻了两下。
她不是什么爱看书的人。
觉得没趣，便又合起来丢在了一边。
丢下书后就盯着盛衍看，目光动也不动一下，嘴里嚼着口香糖。
不管是恍惚一瞧，还是仔细端详。
盛衍长得是真的好看，五官像是笔画的，清晰分明，脸型轮廓也好。
难得的是，好看得一点儿也不女气。
他身上的气质也很好，明明和月亮湾其他少年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偏他皮肤冷白，身上有一种诱人的清贵气质。
仿佛像狗血偶像剧里的落魄少爷，剧情一翻就要回家继承遗产。
还有么就是，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不闹腾。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想看他，稳不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或者说，失控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为了她失控。
盛衍的注意力看似一直在游戏上，实则早被夏芙给打乱了。
几次操作失误，让本该赢的团战输得极其难看。
他被夏芙盯得呼吸发紧，只能假装没有在注意她。
实在有些扛不住她的目光了，他伸出手去，端起键盘边的杯子，送到嘴边喝口水。
呷着杯沿刚喝完，准备放下杯子。
杯子还没落回桌面上，夏芙忽然看着他说：“这个水我刚才喝过，你又刚好喝了我刚才喝过的地方，这个算不算间接接吻？”
盛衍虽然戴着耳机，但电脑的音量早被他调小了。
他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看去杯口，果然看到他刚才喝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口红印。
红得暧昧，暧昧挑动心跳。
但他假装无所谓，把杯子放回桌面上。
夏芙看看他又看看杯子，伸手把杯子拿起来，然后在他目光瞥过来的时候，把杯子送到嘴边，呷住染红的地方，慢慢抿下去。
抿一口水，留下更多的口红。
她放下杯子，仿佛心满意足了，跳下桌面，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吃完饭我来拿碗。”
盛衍微微偏头看着她出房门，再转回目光来，便落在杯口那点红上。
开着空调也觉得闷且热，默默吸口气，把目光又转回电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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