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看着他着实难以言喻，感觉跟眼前这人聊这些全身细胞的尴尬症都犯了，她突然想起秦瑶怎么说来着，她柔柔弱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男人买单？买单吗？恐怕避她如蛇蝎吧。
啧。
她小小声地呢喃道：“你怕我喜欢你，还和我那么近，倒真是委屈你了。”她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可是这司空墨白，她真的和气不来，比对付孙渚青还累。
“嗯，还行，你长得不讨人厌。”
“……”还行？她这脸只是得他一句还行？不讨人厌？？她看他比较讨人厌吧。
“噤声，勿扰我。”司空墨白不知道她想什么，只淡淡地甩完一句话后，便闭着眼睛开始偷偷把神识送出去。
这个地方的法阵虽然是大妖所设下的，可是大妖的洞府位于此地的下面，上面只是一个类似保护层一样的东西供给他手下的小妖，说不得固若金汤，按他目前探测的情况来看，确实除了那“阳光”会随机散落以外，并没有其他探测异族的术法了。
司空墨白以神识观察了一下，那“阳光”虽然看起来是随机的，但是并不会短时间内重复洒落在同一个地方，于是他沿着“阳光”洒落过的轨迹，一直往北的方向探测过去。
大妖的洞穴应该就在北面，因为按照从广陵镇出来后他们一路途经的地形推测，靠西北部那处有条诸怀江，里面有一条鱼妖，千年前那鱼妖在江下挖了地府，按照六界互不侵犯的规定，自此以后，仙道的人便不再靠近那江域附近了。
司空墨白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苏绾就在旁边，他当然不可能毫无防备地就把神识送出去，而是留了一部分神识环绕在自己四周，也好警惕是否有人过来，结果奇怪的人不是别人，而正是坐在他对面百无聊赖的苏绾，她正皱眉头闭着眼睛盘腿而坐。
苏绾的手腕突入起来被司空墨白拽了起来，一点都不客气地撩开了她的袖子，露出了藏在宽袖下的白冥珠，若是旁人这般她也不至于如此惊慌，可是因着是那个可能会杀了苏十一的司空墨白，她就不由自主来了几分慌张。
“这链子为何物，为何一直在给它灌注灵力？”司空墨白捏着她的细腕，冷着声问道，眸眼锐利，带着几分压迫感。
苏绾愣愣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心下一慌，下意识地挣扎了，满眼无措，“你先松手。”
“给我停下，你溢出去的灵力太盛，容易引起注意。”司空墨白语气冰凉刺骨，手腕上的力道没有松开的意思，仿佛她不听他的指示做，他就能捏断她的手腕似的。
停下？她怎么能停下，现在苏十一在白冥珠里正在聚魂，靠的是她体内的灵气养活，她若是停止白冥珠对她灵力的吸食，指不定苏十一脆弱的魄体就那么散了。
况且，她也不懂怎么停下啊。
“我不能停下。”苏十一软着声音说道，嘴上的口吻很坚定，眼里却依旧没忍住而透出慌张，逃避地不敢看他眼睛，像是为了加深自己的坚定一样的，还给司空墨白摇了下头，重复道：“我不能停下。”
司空墨白神情冰冷地看着她，并未多语，而是重新收回远处的神识，调整了在四周观测，眼睛从她那双写满畏惧的眼神移到了她那串玉珠手上，看起来只是一串普通的玉珠，定睛观测，却无法看出这玉珠本体为何物，既然要灌输灵力的，自然就是器皿，或者是什么灵器需要持续靠灵力滋养。
“如果你继续坚持，不出一个时辰，你偷偷溢出的灵力就会有人发现此处。”司空墨白平静地开着口。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把我留在这里，你去探你的路吧，若是有运气你再回来救我，若是没运气，我也不用跟你抢玉魄石了。”苏绾脑袋想了一圈，也就这么个唯一解救之法了。
她这人向来很佛，做什么事情都会尝试努力一把，例如求生，但是有些事情若是值得自己停下脚步，她也会停下，譬如求死。
“我就在这里躲着，若是被抓到，我也不会说出你就是了，你找个地方就快走吧。”苏绾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伟大的白莲花剧情，但转念一想，她其实还是为了自己和苏十一，跟司空墨白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主要还是，这男人在不在其实没啥意义，她暂时没看出他这个小元婴有什么用处，如果他能跑了，说不准还不用两个抱团领盒饭，而她一个人就算被抓到也不一定会死啊！
苏绾自认为是个乐观的人，她轻轻挣扎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这男人还牢牢扣着，她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一下位置，避开了他那有些冰凉的吐纳之气，垂下眼眸不去看那张离自己很近的脸。
“呵，苏姑娘倒是出人意料。”司空墨白冷声道，他着实没料到这个怕风怯雨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就为了这玉串？还是她故意这般说好换取自己信任？
不对，她换取自己信任做什么，她并没有欺骗他的理由，也没有这层意义在。
“告诉我，这是什么。”他沉思了一会儿，放下了她的手，重新开口问道。
苏绾当然不会告诉他，她揉了揉白冥珠，实在懒得编造谎言，直接摇了摇头。
司空墨白默然，眼神复杂透着冷硬，苏绾都快记不清他那副翩翩君子的样子，在她看来，其实这司空墨白估摸着比孙渚青脾气还差，只是一个敢爆发出来，一个是压在心头，说不准是打算哪天就暗戳戳的报复回去。
是了，当初他报复天玑门就是那么暗戳戳的。
“你还是快走吧，万一人寻到了，一个人被抓总好过两个人被抓。”苏绾对他这种眼神又惧又怕，脑子全是书里他那阴嗖嗖的把一个一个得罪过他的人冻成冰块，再把头颅截下来，身体破冰成齑粉飘散，头颅高高悬于长仙门山门前，一串一串的，跟串冰糖葫芦似的。
怎么说呢，他比孙渚青还不像一个修仙的。
“你是灵修不算人。”他淡淡然来一句，转头望眼珠子往洞口外瞥了一下，“这回，就看你这灵修还有没有点用处，现在也逃不了，我也懒得跑，已然有妖气靠近了。”他回头看了看这女子怯懦的眼神，心里喟然，灵修这种生物果然和修仙道的完全不一样，他们长仙门最弱小的一个都不会如她这般把胆怯软弱满满地写在脸上。
司空墨白重新盘腿坐下，看着她，神色无波无澜，“等会，我会把我仙脉掩住，你便说你我都是灵修，妖族对灵修一般都没有恶意，这里地形形同幻境，每隔一段时间会改变一次，探路纯粹徒劳，相反，若能接触他们反而更能随机应变。”
灵修与他们修仙的不同，仙道的修行者多有屠杀妖族，虽然那是在他们害人的情况下才做的，但是并不妨碍妖族对他们憎恨，就算被抓住也不一定会怎么样。
司空墨白垂眸掩下了自己的情绪，悠闲自得地靠在岩壁上，几缕发丝挡住了他的嘴角，苏绾觉得司空墨白才是真的神经病，为什么身上散发着一种愉悦？
两人静等着人上门抓的时候，可以说非常平静也十分配合，苏绾乖乖地手伸出来，勉强了自己在来人面前送上了一个友好善意的笑容，从而导致抓他们的这妖看着这二人满脸问号，猜想是不是这二人有什么阴谋。
所幸苏绾的演技是真的有限的，假装平静不是真平静，真的面对妖怪来说，她还是忍不住内心发颤，惊恐的状态反而令抓他们的那妖顿时又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被带到什么地牢或者大妖的洞穴里，而是被请去喝茶了，这一点苏绾不得不多亏了司空墨白。
这位喝茶的对象是为摇曳生姿，媚态横生的妖族女子，看其打扮，觉得应该是供养得十分好、有点身份的角色。她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修为深不可测的蛇妖，总而言之，那妖冶的妖女苏绾没那么怕，因为是个妖胎出来的，本就是人形，但是这个一看就是蛇身修出人形的蛇妖，她眼睛甚至能看出其真身。
额，她突然觉得自己胃可能不太舒服。
没有把司空墨白赶走应该就是上天给苏绾最大的礼物，感谢这位小妖女看上了咱们丰神俊朗，风姿卓绝的司空小道君，她受到了很好的优待。
“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妖女名唤越华，声音莺啼燕转，在苏绾耳里透着几分黏腻。
妖族女子向来大胆，穿着的布料十分少，扭着身子就想盘上司空墨白身上，可是睫毛精这人显然不太是个在逆境中能屈能伸之人，迅速地躲避了。
嗯，躲到了苏绾后面。
那越华倒没有因此觉得恼怒，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转而看向了苏绾，苏绾灵气四溢，一看就是个灵修，长得也很是明艳动人，他们这做妖不像人类，并不会对同性的漂亮姑娘而产生敌意，何况来人只是个灵修。
她笑得妖娆，看着苏绾娇声问道：“他也是灵修吗，看着不像啊，你可是这小郎君的小娘子，嗯？你叫什么？”
“……”苏绾脑子里在来前就狠狠地过了一遍自己学过的每一个术法，偷偷深呼吸，强迫自己列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没有，他是我……弟弟，我叫小绾。”之所以说弟弟，那是想到他收敛了仙力，旁人可能就看不出他是什么，说姐弟关系比较让人放心，其次就是，灵修年纪小的看不出灵力也正常。
“原来是姐弟啊。”她看着这小姑娘满脸怯生生的模样，笑得更愉悦了，“那你弟弟叫什么？”眉眼一转，就开始对司空墨白暗送秋波，扭动着小腰身就又想越过苏绾盘上司空墨白。
苏绾迟疑了一下，稍微挡了挡，回头看了看司空墨白不知道何时恢复了那温和令人舒适的神态，一脸尊她为长姐的模样，她笑容免不了更僵了，那转头看过去女妖眼神又催促了一下，她立刻说道：“小白，他叫小白。”
司空墨白：“……”
哦，他叫小白？
小白抿了抿嘴，没忍住脸色有些铁青。
灵修果然，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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