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林蕉往前厅去。
听小桃说,时夫人出身不高,娘家只是小户人家,因此没有修炼过,是彻彻底底的凡人。
小桃陪在她身边,一边走一边嘀咕:“好像时家有过的那些主母,娘家都不是什么势力显赫的,不像其他三大家族一样,互相联姻。”
燕林蕉没多想:“估计是他们家的传统吧。”
很快便到了前厅。
时夫人年过三十,依然保养得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襟危坐,十足的大家气派。
燕林蕉规规矩矩地给她行礼,唤了一声:“舅母安。”
时夫人含笑道:“起来吧,娇娇啊,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燕林蕉道:“我去西市买了些东西。”
“这样啊,”时夫人点点头,打量她片刻,“我听十六娘说,你还在西市找了个活儿干?可是缺钱了?”
燕林蕉微怔,答道:“没有缺钱,只是想着出去见识见识。”
时夫人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燕林蕉站在那儿,就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良久,时夫人才叹了一声,道:“既然不是缺钱,就不要再出去做那些事了,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们时家薄待你。”
燕林蕉道:“舅母,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所以也不存在丢时家人的问题。
时夫人却不耐烦听,她摆了摆手,示意燕林蕉近前,道:“你都十五了,该说亲事了,旁的事,都少操心一些。老爷和我给你物色了几个人选,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可有满意的,合适的话,今年就把亲事定下来。”
她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摞纸,笑道:“二房的十四郎、四房的十一郎都还没有说亲,你要是都不喜欢,便是隔壁城池的贺家、佟家也有几个不错的郎君,绝不会亏待了你。”
燕林蕉心道果然,幸好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应对。
“多谢舅舅与舅母好意,”燕林蕉矜持道,“只是娇娇惭愧,一直没有给你们说,其实我爹娘早就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我爹的至交之子,我还要等他呢。”
时夫人诧异:“你有婚约了?”
燕林蕉红着耳朵点点头。
时夫人收起那摞纸,道:“既是已有婚约,怎么从不见你提起?男方呢,也没派个人来提亲?”
燕林蕉道:“当年灾荒,城里大部分人都南下逃难去了,我们两家原本一起的,后来也走散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都是她旁敲侧击跟小桃打听出来的原主过去,稍作加工,骗骗时夫人不是难事。
谁让她这舅舅舅母本就没有多关心她,根本无从分辨她说的话的真假呢。
时夫人眉头微皱:“既如此,那便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燕林蕉天真道:“万一他还能来找我呢?”
时夫人看她一眼,道:“这样吧,你把那户人家的名姓、身份,从前的住址——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说出来,我让老爷去给你查查,若是能查到人就好,查不到的话,咱们就当没有这个婚约……”
燕林蕉连忙点头,感激道:“多谢舅母。”
时夫人又问:“若是他已娶妻,亦或是残了废了,穷困潦倒呢?”
燕林蕉“啊”了一声,怔怔道:“若是他已成亲,那就算了……若是没有,不论怎样,这都是我爹娘给我定下的亲事,我是要嫁的。”
时夫人目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点头道:“真是个好孩子。”
燕林蕉把自己早就编造好的人设给时夫人描绘了一通,末了红着眼眶道:“辛苦舅母了。”
时夫人嗔怪地看她一眼,拍拍她的肩:“你这孩子,早点给我们说不就好了,没得拖到现在。”
燕林蕉低下头装羞涩。
时夫人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让她离开了。
晚些时候,时擎回到家中,时夫人迎上去,把下午见燕林蕉的时候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时擎同样意外:“没想到她早有婚约。”
时夫人笑道:“既然这样,就不怕她和十七走得太近了。从前我见十七总是粘着她,我那心就一直吊着,不上不下的。”
时擎道:“早与你说了,十七不过是把她当姐姐,至于这么防着吗?十七天资聪颖,以后路还广着,那是要到仙界去的,燕小娘连筑基都难,两人怎么可能走到一块儿去?”
“我就是担心嘛,十七多好多聪明的孩子,要是把心思都用在她身上,不是耽误正事儿嘛。”时夫人琢磨了一下,道,“燕小娘有婚约这事儿,得透露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样,十七就算真有什么心思,也该淡了。”
时擎无所谓摆摆手:“随你吧。”
……
第二天,燕林蕉没等到时扬来寻她一起去文兴堂上课,只来了个小厮,跟她说时扬正在闭关。
燕林蕉惊讶道:“这是要突破了?”
小厮笑嘻嘻道:“应该是,郎君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把自己关房间里没出来了。”
燕林蕉点点头表示知道。
时扬已经是炼气九阶,再突破,就是筑基了。可他还不到十一岁。
他真的很天才,就是可惜,还得等七年后才能参加比武大会。
燕林蕉有些遗憾,但心里更多的是为他高兴。
过了三天,燕林蕉终于听说了时扬出关的消息,她兴冲冲地端着自己刚做好的冰粉,要去寻时扬,打开院门,却看见时扬正站在门口,凶巴巴地朝她看了过来。
“姐姐,”时扬死死地盯着她,“你已经有婚约了?”
燕林蕉茫然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进阶的缘故,时扬漆黑的瞳孔中,竟然隐隐透出一抹幽蓝的光,左眼下的泪痣也愈发显眼了。
燕林蕉心想,她只听说过修仙人士炼到化神还虚境,将要飞升的时候,有可能走火入魔,没听说过筑个基还有后遗症的。
燕林蕉简单粗暴地把时扬的反应理解成了进阶气——跟起床气一个东西。
她笑着摸了摸时扬的脑袋,“这是怎么啦?谁惹你了?”
时扬别开头,又问了一遍:“你已经有婚约了?”
这次的语气没那么凶,反而有点委屈。
燕林蕉道:“是啊。”
然后就看见时扬瞪她一眼,转身就想走。
燕林蕉:“……”什么情况这是?
燕林蕉赶紧拉住他,把端着的冰粉送到他眼前,道:“你看我为了庆祝你出关,特意给你做的,快尝尝好不好吃。”
时扬看她一眼,硬邦邦道:“每次就知道拿吃的,你哄娃娃呢?”
燕林蕉:“……”
什么叫每次?她这是第一次拿吃的哄他吧?之前也就拿吃的哄过一次在西市碰见的那条小狗,那狗还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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