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知不知怎么找上了孟清和。
他离开太久,对这边的事情知之甚少,她家的事,他略有耳闻,只是他也帮不上什么。
“清和哥哥,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求求他。”夏知知泫然欲泣。
孟清和似略感为难,“知知,你知道他的,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次,一次就好。”她忍着泪恳求,模样卑微可怜。
她求了太多的人,得到太多否定的答案。曾经骄傲明媚的面容,变成如今的低微乞求,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只要够沉重,就能压下她高贵的头颅。
父亲锒铛入狱,母亲躺在医院。她其他的亲人像豺狼虎豹,等着蚕食他们的一切。
她想起,曾经无比气愤地质问自己的父亲:“爸,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为什么非要让我嫁给他!你们要联姻又不是非我不可,堂姐就很喜欢他啊,你们让堂姐嫁给顾行执不是更好?他都说了,娶谁都行,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她什么都不懂,悔时已晚。
孟清和轻叹一声,儿时也曾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姑娘,单纯天真什么都不懂。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放了免提。电话响了一声被挂断,他只好换了一个。
很快有人接了,声音沉稳而平直:“孟先生。”
孟清和看了一眼夏知知,说:“何安,我有事要跟行执说,你让他接电话。”
那边顿也不顿,回:“对不起,孟先生。顾总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代您传达。”
夏知知眼里微弱的光熄灭,孟清和挂了电话。
“知知,不是我不帮你。”他叹声。
孟清如死前,孟家早已移居国外,顾行执与他这个舅舅感情并不亲厚。他想见他,照例要预约,与其他人无异。
电话内线响起,助手说白小姐在外面等候。
“谢谢你,清和哥哥,我再想想办法,不打扰你了。”夏知知僵硬着站起,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孟清和倚着椅背,手指在桌上轻点,他叹息着,似不忍。
“知知。”他唤住她,“有一个人,你或许可以试试。”
几分钟后,夏知知走出办公室。
“白小姐,孟医生请您进去。”
白夕将目光从夏知知身上收回,盈盈站起来,抓紧手中的袋子,跟着助手走进办公室。
“抱歉,让你久等了。”男人将白色的外袍脱去搭在衣架上,英俊的脸上带温和的笑意。
“没有等很久,上次谢谢你。”迎着男人的视线,白夕将手中的袋子轻轻递上。
“一件衣服而已,劳烦你专门跑一趟。”他伸手接过,手掌无意间触碰。
助手早已识趣地离开,无声地关上了门。
聪明的男人和聪明的女人,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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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方管家来了。”小阑轻轻摇了摇小夏的肩膀,把她游走的神思唤回来。
小夏最近经常发呆,有时候走着路都能走神。偶尔,会突然一笑,让身边的人一头雾水。
方管家看到她这副模样暗暗叹气,本来就不聪明,如今似乎又更傻了一些。
要说她傻也不尽然,还懂得寻求庇佑。
她冷冷看了小阑一眼,小阑喏喏地说了声还有事要忙,丢下小夏急忙离开。
无人的角落,小阑暗自捏了一把汗。糟糕,方管家肯定知道是她出的主意,让太太去求先生的了。
“方姨,我听话的,你不要老是对我凶好不好?”远远的,小夏温软的声音传过来,她探头去看,方管家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阑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不再担心方管家会指责小夏。面对这样的小夏,即便是方管家心也会软一软的。
每周,小夏会去孟清和那里一次。有时候是何安陪着,有时候是玉瑶陪着。
谁陪着,小夏都很喜欢,只不过何安陪着,她可以在路上买东西吃,玉瑶陪着的话,她就不敢半路让停车了。
今天,陪她去孟医生那里的是玉瑶。
孟清和照例与小夏聊天,她的睡眠好了许多,不用药物也可以入睡。玉瑶守在外面,他用手机给夏知知发了一条短信。
夏知知盼了许久,终于盼来孟清和的消息,急忙赶到心理诊所。
看到夏知知,玉瑶唤了声夏小姐,挡在前面。孟清和听到声音出来,对玉瑶说:“你放心,有我在,回头我会跟行执解释。”
玉瑶不是何安,透过门缝,她看到小夏好奇地围着沙盘看,对外面的世界无知无觉。她无声地离开,夏知知跟着孟清和进了门。
小夏回头,看到夏知知,眼睛眨了眨,像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了。
“嗨,小夏,你还记得我吗?”夏知知笑得勉强,她如今很难扯出笑容。
小夏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又回来了吗?”
婚礼的事情小夏懵懵懂懂,只记得因为帮了她,好多人为难无措,还吵了起来。最后,她被推上前,戴上了她戴过的皇冠。
小夏不会记仇,不好的事情,她总是忘得很快。
她只是疑惑,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夏知知,她看向孟清和,希望从他那里等到答案。
孟清和将空间让出,夏知知局促着上前。
看着小夏,她想起从那天开始的悲剧,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哽咽着说:“小夏,对不起。是我害了所有人,我害了你,还害了全家......”
小夏最怕别人哭,无措地往后退了一下,柔声说:“你别哭呀。”
玉瑶面无表情在外面守候,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弱哭声,尽职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回去。
何安得到消息,请示过后跟玉瑶回了消息。
“小事而已不必阻拦,结束后把太太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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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孟清和那里回来,小夏的脸上染上了忧愁。
小阑很少见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小夏的脸上,不免担忧,问道:“太太,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夏坐在院子里频频向门口看,说:“没有,我没事的。”
她在等顾行执回家,可是时间还很早,她忍不住跟小阑说了夏知知的事,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她爸爸被关起来了,妈妈还在医院,她一点没法都没有了,没有人帮她。小阑,为什么她的叔叔伯伯要害他们呀,他们不是一家人吗?”她不能理解,只能问小阑。
“为了钱和权。”小阑在顾家做事,见过太多这样的事。
小夏没有亲人,也没有听清小阑说的“权”是哪个权,她捧着下巴发呆,喃喃地说:“为什么会这样啊。”
暮色降临,顾行执踩着晚霞归来,等候许久的小夏,匆匆上前迎接,期期艾艾唤了声大哥哥。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嗯了一声,朝屋内走去。
晚饭时,小夏咬着筷子偷偷看他,心里装着沉沉的心事,不怎么笑得出来,几口便吃饱了。
小夏怕自己说错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求他帮帮夏知知。熬到晚饭结束,都没能开口。
一直到很晚,小夏纠结着,皱着眉头敲响了顾行执的门。
“有事要说。”他坐在窗前,身边依然只亮着一盏灯。
小夏见他头也没有回,说:“是我,大哥哥。”
“嗯。”声音无波无澜,没有起伏。
小夏踌躇着上前,站在他身后,将夏知知的境遇磕磕绊绊说了出来,最后问:“大哥哥,她说你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帮她,是真的吗?”
她断断续续说了许久,后来觉得站着看他不太好,蹲在了他身边,仰着头,用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嗯。”他低眸,见她拢着眉,淡淡应了一声。
小夏轻轻舒了口气,如果帮夏知知很难的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能让顾行执为难。如果只是说一句话,那便不是很难了。
她轻轻去扯他的指尖,恳求道:“那大哥哥你帮帮她好不好?”
“我从不帮人。”指尖微痒,细细的电流溜进来,他收回目光,望向沉沉的夜幕。
小夏失落,眼睛黯下来,“一句话都不可以吗?”
他沉默,小夏不敢再求。
她有点难过,整个人暗淡下来。
许久,他说:“你去跟何安说,他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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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霓虹宛如一条星河,在脚下蔓延。
孟清和站在窗前,无声地笑。
“好,我知道了,不用谢。”
电话挂断,从浴室走出一道曼妙的身影。他将手机扔在一旁,转身拥住了女人纤细的腰。
温香软玉在怀,他心情似乎格外好,温柔地吻顺着耳旁,缓缓下落。
白夕侧头望着窗外,眼神迷离,瞳孔映出昏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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