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萧柔柔可说不出这么恶毒的话。
以前,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竟然会这么的荒谬。
所有人对她的好,都是假的。
她明明干着最吃力不讨好的炉鼎的活,却还要受着整个宗门的嫉恨,真正的好处都让芙霁占了,偏偏芙霁还要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嘴脸,反过来说她的不是?
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言墨也不晓得有没有听到萧柔柔所说的话。
下一刻,他就神情恍惚着,“扑通”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萧柔柔看他一眼,冷漠地走开了。
离开藏书阁时,她也未曾对看守这里的修士说什么。
这点小伤,还要不了言墨的命。
回到南轩小院,萧柔柔给自己点了一盏小灯,开始认真翻看抱回来的那些书。
尽管她知道,这一场努力之后,增长的恐怕又是芙霁的知识点,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干脆就拿着笔,看到有用的地方,就赶紧用笔记下来,免得自己到头来脑袋又是一片空空。
她沉着心,待在自己的小书房里足不出户,足足看了五天,才终于把这些书全部看完。
这画像中的五位大佬,要么是当世狂人,要么是不世英才,后世评价他们是继连华宗的“开山祖师”仙君邱莫华之后,最有可能飞升成仙的五人。
总之,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达到了巅峰。
他们的生平是这样的:
疏狂,人称刀皇,为人桀骜好战,是修真界唯一一个领悟了“天刀”绝学的天才刀修。
听闻他一天到晚除了练刀,就是四处找人干架。
这书里说,疏狂会死,全都是因为他太狂妄,太目中无人了,几乎把整个修真界的修士大能都得罪了个遍,所以他在被魔族围杀时孤立无援,最终陨落于魔君月杀之手。
所以,他是死于“狂”。
沈星云,酒侠,是修真界空前绝后的炼器天才,只可惜,他在炼制出一把帝座级宝物之后,就突然陨落了。
书里对沈星云的死很是语焉不详,只说他大概是被人害死的。
除了炼器,他的拳法也很是精妙。
有修真界战力排行榜统计,单论拳法的话,他至少也能排在一、二的位置。
楚南风,上一代剑神,他的生平书中记载不多,只说剑宗一向戒律森严,教出来的弟子都和楚南风一样,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很是无趣。
关于楚南风的死,书中倒是说法甚多。
有的说他是在和剑宗宗主楚惊寒进行剑道大比时,被楚惊寒击败,心态崩了,才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有的说他是死于魔君月杀之手。
还有的说,他是在梦中被梦魅诱惑,惨遭毒手陨落。
减陵澜,医仙,为人神秘,死因不明。
书中仅有的记载便是说,他极为喜欢豢养灵宠,但大多养来实验他新研制的灵药,甚至他会用凡人的身体炼药,是一个手段残忍的邪医。
月杀,原是连华宗大师兄,宗门的掌门继承人,不知因何叛逃师门堕魔,后来成了一代魔君。
他的死,很香艳。
因为他就死在修真界第一美人洛窈的闺中香榻上。
至于究竟是怎么死的,书里含糊其辞,也未曾说个清楚明白。
萧柔柔把这些基本资料都整理好之后,又翻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五位大佬,像是楚南风和楚惊寒,月杀与程无忧,减陵澜与萧碧落,他们根本就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
唯一不同辈的,是沈星云,而他竟然是沈长平的亲叔叔!
沈星云出身炼器门派扇子居,而沈长平亦是于炼器颇有建树,被称作是继酒侠之后,最有天分的炼器大师。
并且,沈长平使的也是拳法。
可以想见,沈星云应该曾经悉心教导过沈长平。
但是,萧柔柔从未听沈长平提起过沈星云。
她又想起来,沈长平的身世很是坎坷。
他是遗腹子,生母在他五岁时,被父亲家族中人追杀身亡,十五岁时,他来到连华宗,拜程无忧为师,成为连华宗如今的门派大师兄。
而他在五岁到十五岁的五年间是如何度过,这似乎是一段他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萧柔柔又打开那幅画卷,仔细盯着五位大佬的画像。
羁绊,必然是与他们息息相关。
或许是人,或许是物。
唔,不过如果是疏狂的话,恐怕两者都不是。
正当她出神地想着羁绊线索的事,小院院门突然被人推开,门口的风铃一阵叮当作响。
有人来了。
萧柔柔忙把桌上整理的资料收起来,画像藏进乾坤袋里,探头往窗外一看,便见到院中,却是师兄沈长平来了。
沈长平一路进了院子,径直来到屋里。
她便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头也不抬一下的。
一直到他出声唤她“小师妹”,才惊觉有人来到的样子,一脸讶异地抬头看向他:“师兄?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没事我便不能来寻你说说话吗?”沈长平温厚地一笑,走到她跟前,抬手翻起她正在读的书。
书名叫《洛窈艳史》。
这书讲的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洛窈,和她的那些裙下之臣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其中内容,不乏香艳。
萧柔柔这才发现,她随手拿出来做样子的书,竟然是这样一本书,便“刷的”一下,把书从沈长平手里抢了过来,埋在双臂之下,不敢再看人。
然而她泛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她并不平静的心情。
“小师妹,这么些天了,师弟师妹们都说不曾见你去修炼,却原来是每日都躲在房里,看这些胡乱编造的野史呢?”沈长平见此,便不由失笑地道。
他语气十分平和亲昵。
萧柔柔听他这么说话,还有些愣神。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她魂魄离体,听到了师兄语气阴狠的那些话……
她真的无法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怎么了?发什么愣呢?”沈长平见她呆呆的,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师兄,我是在想,我偷懒不去修炼,而是躲在家里看这些杂书,你该不会去师父那里告发我吧?”萧柔柔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傻丫头,你师兄是这样的人吗?”沈长平无奈地一笑,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萧柔柔揉了揉鼻尖,突然就忍不住低下头去,忍住了一股酸涩的泪意。
要是师兄真的是在关心她,而不是装的……
那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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