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关于昨晚的灵气暴动,即便是身为紫阳宗尊者的云竹也得给掌门知会一声。
理由就是嗯.......在徒弟面前装逼不小心引来了落雷。
这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是不可思议,但是在云竹身上就很稀松平常了,毕竟她一剑落雷,或者提剑劈山都是常事。
在加上,化神期造成灵气暴动,总比一个刚开始接触修真的普通人要更有信服力。实际上,若不是为了掩饰小徒弟如今的修为,这一趟她都不用亲自跑。
“师叔祖,今日请您来,并非仅仅只是因为昨日灵气暴动之事。”
掌门的神色严肃起来。
“哦?”
云竹倒是意识想不起来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她当初化神不久之后之后就开始游历四方寻找江煜,最后倒来倒去才知道原来是在下界。因此关于现如今初灵界的情况,她并不是特别了解。
“千年前魔界新王上位,内部暴乱。太师叔祖以一人之力铸就境域结界,保得我初灵千年平安。但一月前,例行检查的弟子传来灵讯,说是境域结界灵力微弱......”
掌门口中的太师叔祖,就是云竹的师父。
紫阳宗前代尊者——林烬生。
他是自初代以后最出色的剑修,不过千年便是化神期大圆满,距离飞升唯有一步之遥,若不是因为当时抵御魔界......
提到这件事,云竹悠然的神色同样也淡了,她皱起眉,问,
“一月前......可曾派人修补?”
掌门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各大宗门已经牌了不少人去加固,并无大碍。万事万物总会被时光消磨,此番情况也算正常。只是境域结界事关重大,不得不告与师叔祖。”
“辛苦掌门。”
那是她师父筑起的结界,现在历经千年,灵力损耗,若是不想出万全之策解决掉这个问题,那么便又是一场浩劫轮回。
尤其是,云竹是现任的紫阳宗尊者。于公于私,她都该亲自去一趟。
云竹沉思片刻,道,
“好,待我去藏书阁查一查相关典籍,准备一番便去。”
掌门摆摆手,凝重的神色稍缓,
“师叔祖不必太过着急,四个月之后宗门大比,之后便是百年一次的源灵秘境开启之日......”
——届时各大宗门的大佬都会出席。
话说到这里,云竹就明白掌门的意思了。境域结界的问题并不能单单落到紫阳宗的头上。
“好,我明白了。”
毕竟术业有专攻。在政治外交问题上,还是掌门擅长。云竹跟掌门打了一番太极之后,就去御兽峰捞了一只烈焰鸟,顺带还去丹奇峰拿了她之前定制的东西。
这个世界,越是修仙大门便越是讲究,就连最最外围的杂役弟子都不再食用凡人的食物。因此整个紫阳宗也找不到和厨房相关的东西,
那么就只能去御兽峰咳咳......当然这次她跟看守的弟子打了招呼,也留了灵石。
云竹记得自己曾经也是个吃货,不过大概是在这个世界久了,口腹之欲也就越发淡漠了。不过现在对于她来说,小徒弟喜欢美食总比喜欢杀人放火得强。
“见过尊者。”
男子御剑而来,身形颀长,眉目清俊,宛如林间山岚。他拱手行礼,眉目轻垂,丝毫不敢直视尊颜。
——这是琉光峰峰主的亲传弟子玄初。
云竹随意扫了一眼,不免感叹果然还是环境养人,修真界里面就没有一个丑的。
“你来找我,是为了昨晚灵气暴动的事情?”
“是......”
玄初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下面一阵吵闹。
“我的玉佩就是在你身上找到的,如今人赃并获,我看你怎么狡辩!。”
一道略显尖锐的男声从下方传来。云竹垂下眸,余光中掠过一抹暗紫。
紫阳宗的弟子服皆以淡色为雅,能够穿一身紫如此无所顾忌的,大概是关系户。
而同时,玄初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御器峰的内门弟子宗锐。
也是二长老的侄孙,只不过天赋实在不足,不然怎么也该是个亲传弟子。
身穿杂役服饰的弟子被打得血迹斑斑。周围围了一圈人,却都是只敢远远地噤声观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狼狈的少年看起来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即便是拿着一把破剑,也丝毫不退让。
围观的云竹摩挲着指腹,
【偷盗?】
一个勉强练气三层的弟子怎么可能偷到筑基大圆满修士的贴身物品,大概率是有人故意嫁祸了。
一眼看过去,云竹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种事情各大仙门都很常见,灵根将人分了层,而拜入是门之后,亲传,内门,外门,杂役更是细致地划分了那些弟子的等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云竹改变不了,不过随意解个围还是没问题的。注意到她长久停留在下方的视线,玄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尊者稍等,弟子即刻下去处理。”
他行了个礼,便化作一道流光落下。
而这时候,凌厉的赤鞭破空而出,直直冲着那杂役弟子的咽喉而去。若是这一击中了,怕是要当场断喉而死。
云竹随意瞥了一眼路天逸手中的长剑,眼眸中映出一线深紫。
嗡——
路天逸立刻感觉自己掌心的长剑悍然震动了一瞬,下一秒那把剑便脱手而出,直接削断了迎面而来的血鞭,擦着青年的侧脸划过,最后刺入地面。
极快的速度在空气中带出了一声剧烈的音爆。
“什......”
宗锐的瞳孔骤然放大。缓了好半天之后,她才意识到什么,立刻回头就看见了翩然落地的女人,或者说,他只看了一截裙角便被悍然的威压震得双腿发软。
本来云竹没想出面,不过既然刚才都动了手,想不被注意都不行了。
嗒。
轻盈的足尖落在地面,裙角翩飞之际发出簌簌落雪般的声音。
不过这般犹如谪仙般的优雅落地可并没有任何人能够欣赏,因为随之而来的便是化神期恐怖的威压。
毕竟,每次装逼的开头,总是要端一端架子的。
“尊......尊者......参见尊者!”
周围人瞬间满头大汗地跪倒一片,宗锐慌慌张张的,随即就同样跪了下去,而这时候,他才发现手中的玉佩忽然间不见了踪影,顿时心中一凉。
【遭了!】
云竹随意地看了看这块成色低劣的玉佩,目光又落到那个身染血色的杂役弟子身上。她下意识皱起眉,一股奇妙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尊......尊者!”
宗锐抢在了路天逸前面开口,他低低地埋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嵌进地面里。
“是这杂役手脚不干净,偷了弟子的玉佩,弟子这才出手教训,不......不曾想惊扰了尊者。”
他想自己好歹也是二长老的血亲,无论如何,总该有几分薄面。
“那明明......是我的!”
路天逸拖着身上的伤,不过语气倒是执拗,一双星目几乎要窜出火来。
云竹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目光随意地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一个神色恐惧担忧的小姑娘身上。
【这熟悉的打脸套路......嗯,有点儿意思了。】
她看向玄初,
“你觉得呢?”
玄初微微笑了一下,
“我看着玉佩杂质颇多,成色也十分低劣,有些配不上师弟这般华贵气质,不知......师弟是从何处得来?”
宗锐从来没有跪着被人质问过,甚至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心慌得厉害,不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
“是我上次宗门任务时,一位友人所赠。她家境贫寒,因此......因此......”
“那就请宗锐师弟说说它上面有什么字,是否有切口裂纹,或者有什么特殊标识。”
“这......这,我平时不曾细看......”
“——那上面没有字。”
路天逸突然挣扎着抬头,虽然踉跄但好歹口齿清晰且掷地有声。
“右边有一条发丝粗细的裂纹,若不细细查看绝不可能发现。”
“不!不是的尊者,是......定是他偷窃过后才细细查看一番......”
宗锐大声急促地打断了路天逸,然而后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整个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云竹感到无聊了,这么明摆着的事情。她把手里的玉佩随手丢到路天逸的手里,
“陷害同门,自己去诫堂领罚吧。”
“尊......”
他急急地还想辩驳什么,云竹眸色一冷,
“要我把东西拿去验明上面的灵息么?”
一般修士的贴身之物时间久了之后,就会染上独属于某一个人的气息。若是不曾特意消除的话,很容易查。
但是谁又会为了一个杂役弟子的清白,而去得罪二长老的亲孙子呢。
“......是。”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宗锐就脸色一白,瘫在地上。
一段小插曲之后,玄初并未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当然他得到的回复也只是云竹说给掌门听的那一套说辞。
“今日之事,那少年有幸遇见了尊者......”
云竹瞥了他一眼,唇角翘起,
“你以为这事真这么巧?”
玄初一愣,立刻拱手
“......弟子愚钝,请尊者赐教。”
实际上,若不是两人相争的东西是一块劣质玉佩,云竹也只觉得是巧合。但是,摸到东西的那一瞬间,她就确认了。
那个叫路天逸的少年,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杂役弟子废灵根,看似劣质的玉佩实为金手指,最重要的是,一把普通的劣质长剑竟然能够承受化神的灵力,
以及最后——
“他们争执的地方,是各峰到玄真殿的必经之路。”
玄初稍稍思索之后,不解道,
“可是,那又如何选择了如此恰巧的时机?”
“不是巧,只是我是他的最佳选择。”
她侧过脸望了一眼远处丹奇峰的方向,然后继续说道,
“昨夜之事惊动了整个紫阳宗,毕竟灵气暴动除了结婴,聚灵阵就是天材地宝。而我又是离开宗门多年之后才首次出现,各峰一定都在观望。
今日掌门召我去,只要一离开玄真殿,他们就会派心腹弟子或者是亲自去打探了。而,二长老素来在宗门中的人缘就不是很好......”
玄初像是不可置信,清俊的面容上出现了几分诧异之色,
“没想到那少年竟然这般......”
“不,当一个人的心机用在正当自保上,就不叫心机,”
云竹摆摆手,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叫智慧。”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
“你把人收入琉光峰吧,不出我所料的话,那应该是个有意思的好苗子。”
——毕竟她都养了一个反派小徒弟了,把主角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点也好,说不定还能互相学习学习。
要知道,气运之子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气场的。
然而另一边,玄初却是想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尊者一定是怕那少年被伺机报复。】
想多了的玄初立刻心生敬佩,眼里多了几分光彩
“是,弟子即刻就去。”
云竹告别了单纯的小青年,御剑回峰。虽然表面仙风道骨,但实际上她还在盘算着要怎么烤那只烈焰鸟。
毕竟,上次那种丢人的失误可不能再出现了。
昨晚的废墟已经清理掉了,当时云竹翻了翻储物袋,然后找到了一个洞府灵器暂且住着。
回来的时候,小徒弟正在认认真真练剑。
白衣墨发,眉眼昳丽。一眼望去,立如芝兰玉树,便真像说书人嘴里的,白马银枪,翩翩少年郎。
这一瞬间,云竹忽然有一种在玩养成游戏的错觉。
不过这倒是正常,修士筑基之后,便已脱离凡骨,尘世间污秽皆被灵气洗去,自然地,音色容貌便会开始有了质的蜕变和飞跃。
毕竟,反派可是压轴角色,自然颜值不能差到哪里去。
不过到底是一夜筑基,修为不稳,基础太过薄弱,只能慢慢打好了。
“师父。”
江煜收了剑走过来,神情淡淡,像是冬日初雪。全然不见几日前那般狼狈之色了,若是生人见了怕是要以为是哪位世家养出来的贵公子。
“已经午时了。”
长高之后的少年比云竹高了,站在面前的时候,忽然就多了几分奇怪的压迫感。
不过这种感觉也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瞬,毕竟隔壁的琉光峰里面,平均身高都是一米八往上走。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云竹没有养过徒弟,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对方跟她说话的口吻有什么不对。
“那师父遇见谁了?”
江煜垂眸,漫不经心地给她倒了杯茶,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无波。
云竹随口回了一句,
“琉光峰的玄初,哦,还有个小弟子。”
“——师父还要收徒么?”
小徒弟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来,让云竹愣了一下,她立刻下意识否认,
“怎么会,凌云峰每一代尊者只收一个亲传弟子。”
当然,若是有心,收几个内门弟子也可以。只不过凌云峰代代尊者心性高傲,非雷系天灵根不收,因此这样的事情先例很少罢了。当初不知道江煜是雷灵根之前,她就是想着把人收成内门弟子来着。
回答完之后,云竹这才想起自己除了最基本的世界背景之外,关于修炼常识,宗门规矩,以及现在紫阳宗的权力格局等等的都没讲过。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江煜不再询问了,只是默默地把云竹的茶杯添满。
“喏,你要的肉。”
云竹递给他一个小巧的玉戒。
——正是上次从掌门手里坑来的那一个。
“咳,里面还有一个小鼎......”
好吧,前两天她还说小徒弟把鼎当锅不识货,今天就真当锅了。可是没办法,整个紫阳宗都没有厨房。
云竹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小徒弟,然后在对方的目光望过来之前,立刻端起架子,
“——不过仅此一次。”
她从袖口摸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然后推过去。
“以后吃这个。”
江煜看看玉戒,又侧眸盯着那个精致的小瓶子,
“辟谷丹?”
“不,这可不是简单的辟谷丹!”
云竹立刻正色起来,仿佛被市集上的推销员瞬间附体,她一把将瓶子珍惜地拿在手中,像打广告一般认真介绍——
“这可是鸡肉味的辟谷丹!”
瞬间愣住的江煜:“......?”
啪!
她把那玉瓶往桌上一放。
接下来,云竹又拿出了她最新研制的各种口味,
“烈焰鸟口味。”
啪嗒。
“疾风兔口味。”
啪嗒。
“遁土豚口味。”
啪嗒。
......
短短几秒,沉灵木的桌面上就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排玉瓶。
云竹单手撑着脸,很自得地扣了扣桌面,
“怎么样徒弟弟,各种口味,任君挑选。”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的江煜:“......”
“你先尝尝,帮我做个试吃。到时候送到三长老那里去,进行全宗门推广。”
“......推广?”
江煜抓住了一个陌生名词。
“嗷,就是卖。”
身为人尽皆知的最穷修士种类,当然要找其他路子发财致富才对。之前云竹说自己是全宗门最有钱的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感谢小徒弟,她昨天才将炼化异兽肉和炼制辟谷丹结合在一起,抓住了新的商机。
“快快快,试试味道如何?”
“......”
江煜沉默了半响,最后默默的拿起了桌上的玉戒,然后起身离开,
“——我去做饭了。”
还在满心期待的云竹:“......?”
怎么说呢,总感觉小徒弟离开的时候,那失望的眼神就像是.......一个老父亲正看着叛逆女儿嗦方便面。
“......”
——所以,为什么她每次总是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比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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