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苦衷?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有苦衷的……在朝堂上混的人,哪一位又没有苦衷呢?

    信不信等会儿“满朝文武”就会陆续赶来,每个人都能给朕说一堆苦衷出来,说不定都还不带重样的。

    面对着文少傅弱柳扶风一般的美姿仪,越裳却是半点儿“怜香惜玉”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有停下攻击的节奏,暗青色古琴琴弦翻转、姿态优美的轻功运用熟练,整个人在半空中飘飘欲仙。

    非常的好看。

    好看到能直接杀死你的那种。

    不要说是文少傅这种不会武功的人了。就算是无情要应付她这种武力值全开的状态也非常勉强了。

    可以说,这位文少傅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但是很显然,他的加入终究还是让这场对战的格局发生了变化——因为,就在他跪倒在越裳和无情他们两个人中间的这个刹那,无情就忽然转变了接招的方式。

    如果说之前,这位无情大捕头更多的时候主要是在防守的话,现在因为文崝的搅和,他忽然就变成了进攻的状态——说是进攻,其实也是“以攻为守”,他居然忽然就抛弃了之前那种稳健的防守招式,勉强进攻,甚至不惜把自身的弱点暴露给越裳,为的,当然是保护文崝。

    毕竟,这位文少傅,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呢。

    不要说正面接下越裳的一招了,就算是被越裳灌注了真气的音波扫到,也绝对是“非死即伤”了。

    这么一看,这位无情大捕头还挺仗义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道是无情却有情”吗?

    真是令人感动啊。

    不过,想要就这么让朕放过你们,恐怕还不够看。

    今儿不让你们彻底心服口服,朕这皇位可还真的就不好坐了。

    更何况……不要以为她没发现,现下在这大殿之中,可不只是他们几个人在呢。

    这些念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在越裳的脑海中一掠而过,她却半点儿迟疑都没有便直接想出了对策——她甚至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直接对着他们俩下了杀手,同时在心中默默计数。

    一,二……

    那一句“三”还没有数出来,一道冰冷的剑光已经划破了大殿之内的阴暗。

    这可真是一道极其锋利的剑光——虽然足够明亮但却也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但是唯一的特点就是快,如同火光、胜似闪电,只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逼近到了越裳的面前。

    这么锋利又迅疾的剑,本该是用来杀人的,但此人的这一剑,却居然是为了保护而存在。

    来人只出了这一剑就轻轻松松地化解了越裳方才那一击的杀意,成功地从越裳的琴弦下救下了无情跟文崝两个人。

    能有这种身手,还能在这个时候畅通无阻地进入到紫宸殿来的,似乎只有一个人选了。

    越裳收回她的古琴碧纹,好整以暇地看向来人。

    不过瞬息之间果然便见到一个年纪很轻、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已经出现在了无情和文崝身边。

    他看上去简直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又像是一座沉默的冷山。

    虽然浑身都泛着冷意,但却意外地让人感觉有些温暖。

    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奇异又矛盾气质的青年,即便是一句话不说,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便就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力。

    越裳心中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但却并不说破,只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她才不要做那个先撑不住的人呢。

    见到她的目光扫视过来,那黑衣冷面青年微微一震,继而很快便垂首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臣冷凌弃见过陛下。”

    非常好。

    果然是你。

    越裳轻轻叹了口气,一点儿都没感觉到意外。

    她就知道今儿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就能了结,早就听说“四大名捕”焦不离孟,这不果然才打了一个,就来了一窝——圣人诚不欺我。

    但是不要以为你们这样,朕就会怕了你们——打架这样事儿,朕从小就没怕过。

    冷血依然维持着施礼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话说,无情和文崝也好似哑巴了一样,各自跪得很是规整。

    越裳忽然觉得再这么下去可没有什么意思,便淡淡开口道:“哦?看来神侯府果然人才济济,有一个无情大捕头已经很是了不起了,没有想到冷血冷四爷也不逞多让。”

    她这话一说,无情的脸色居然好似比之前更加苍白,他叹息了一声,恭恭敬敬地对着越裳行了一个大礼道:“微臣知罪,还望陛下息怒,宽恕我等御前失仪之罪。”

    越裳依然没有说话,冷血猛然抬起了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无奈他刚刚想要说话,便收到了无情的眼神警告,于是也只有跟着他跪拜下来,沉声道:“微臣知罪,请陛下息怒,宽恕我等御前失仪之罪。”

    文崝在一旁也立刻跟着跪拜,一时间,越裳面前齐刷刷地跪了三个人。

    她叹息了一声,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差点儿走上了暴戾之君的道路——打架当然是可以的,但是打打就完了,总不能真的打死吧?

    老实说,跟这些人打,可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倒不是说这俩都不能打,而是……他们根本不敢打她。

    所以她也只好差不多就得了。

    还能真的打死了他们咋地。

    想到这里,越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皇位可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当上皇帝的第一天,就想要退位了怎么办?

    算了,还是先坚持两天,万一明天母后她们就回宫来了呢?

    越裳默默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缓缓在座位上坐定,轮番看了三个人一眼,才慢慢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这回记得有话直说,不要绕圈子——朕最厌烦那种拐弯儿抹角的人了。”

    无情苦笑了一声,这才开口道:“微臣遵旨。多谢陛下开恩。”

    “这就对了。盛捕头早这样不就得了。非搞得这么费劲。以后要是再这样,朕不介意再打一场。不过下次的话,朕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越裳说了这话,无情当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苦笑了一下,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关于这场宫乱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原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诸葛神侯去了哪里——不是要故弄玄虚或是为难越裳这个新主,虽然真的很像就是了。

    而是他,这个诸葛神侯的首席大弟子,居然真的不知道他这位师父此刻去了哪里。

    “宫中急报示警传来之时,原本诸葛世叔比微臣等人还先赶来宫中救驾的,因着神侯府有诸般要紧之物也需要人看守,故此微臣同冷血得令留守神侯府,听候世叔后续安排。”

    “世叔此番是带的铁手同追命来的宫中,半日后,微臣才接到传讯,要我们速速赶到宫中救驾——且飞鸽传书中名言要微臣带着此物呈给陛下……微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见了陛下,才知道世叔的意思……但是世叔具体去了何处,臣等的确不知。”

    好吧。

    这么一说,方才倒是她误解了。

    不过,谁叫你总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不知道你想的什么。

    早这样说多好。

    越裳心中觉得很是无力,但是也知道再纠结这事儿也没有什么用处。

    道歉是不会道歉的。

    于公她是君他们是臣,于私嘛,她是真的觉得这次无效的沟通纯粹是因为这俩人的性子太装了……有啥事儿不能明说吗?她又跟他们不熟,怎么知道他们是本性如此、还是故意刁难?

    幸好没有真的打死……不然真的就是太冤了。

    想到这里,越裳倒是多少感觉有点儿过意不去,于是她索性微微一笑,亲手将两人扶起来:“久闻神侯府大名,果然都是些妥当的人物……虽然现在暂时失了诸葛太傅的音信,想必神侯府另有互通消息的方式罢?”

    她这话虽然是问句,但是大家都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听说这座神侯府乃是诸葛神侯亲手设计的,有无数机关消息,而且神侯府势力范围之广、手段之强,甚至连整个大樾、大江南北都有他们的眼线,每日都有许多消息源源不断地送到神侯府中,供那位诸葛神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实在是非常令人惊叹。

    故此,越裳原本以为,她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但是,无情却缓缓摇了摇头,垂首道:“启禀陛下,微臣等到如今也没有世叔消息,而且……神侯府,已经不在了。”

    “什么?神侯府不在了?”越裳大惊,几乎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无情却仍旧只是垂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应:“是。”

    骤然听见这个消息,越裳只觉得无比惊诧,同时又觉得脑子有些嗡嗡作响——这个瞬间她感觉前方似乎有无数阴谋等着她,即便是她素来心思坚定,也免不了出现了片刻的动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

    整个紫宸殿一片寂静。

    正当越裳以为这事儿只能先这么告一段落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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