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劫狱?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怕不是不想活了?

    这当然是所有人、包括越裳的第一个想法。

    不过这个当口儿上,所有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来表现。

    因为早就有人跳出来道:“微臣斗胆,举荐一位神捕,必定能够侦破此案。”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就立刻被吸引过去了。

    说话的是丞相傅宗书。

    他虽站在文臣的头位,但整个人看着状态并不是太好。

    这事儿之前冷血他们已经报给她听过,听说这位傅丞相这次是被南王手下的高手给打成了重伤,原本一身还不错的武功已经废了个七七八八的了,说实话不在家躺个十天半个月可能都要落下毛病。

    但是就算是如此,这位傅丞相还是坚持着上朝来了。

    毕竟他也是先帝遗诏里托孤的四大重臣之一,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他说的话都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可是这一次,他这话一说,大家顿时哗然了。

    因为众所周知,办案的事儿,得找神捕,这京城里头,还有哪个捕头,有神侯府的“四大名捕”名气大呢?

    不说别的,听闻那位诸葛神侯,昔年跟他的三位师兄弟,也是号称“四大名捕”来着。

    这说起来已经算是一门祖传的手艺了,肯定差不了啊。

    现在嘛,虽然诸葛神侯不在,但是至少他的两位高徒还在——无情和冷血的大名,可是连众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老爷们都知道的。

    那么傅丞相此时忽然又提了另外一个所谓的“神捕”的名儿,是想要做什么呢?

    对此,大家基本上都是心知肚明的。

    朝堂上下,有谁不知道这位傅丞相跟诸葛神侯那可是死对头呢?

    现在虽然说傅丞相负了伤,但是诸葛神侯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也就难怪,这位傅丞相立刻就开始“发起进攻”了。

    不知道诸葛神侯的这两位高徒到底要如何应对呢?

    一时间,大殿内出现了非常短暂的沉默,文武百官像是在观望、又像是有些期待,感觉略微有些微妙。

    无情和冷血乃是先帝亲封的“四大名捕”,本就有品级,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站得笔直,列班在武将的班列末尾,表情肃然,却都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丞相傅宗书似乎也没把他们俩放在眼里,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便就笑道:“听闻陛下在江南时,也曾跟江湖中人交从甚密,不知道可听说过这位金捕头的大名?”

    金九龄啊……莫非是那位?

    那……她还真的知道。

    想起那位传说中的金捕头,越裳的唇角有点儿忍不住抽搐。

    毕竟这位金大捕头,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深了,让人想要忘记都难。

    算起来,越裳跟这位金大捕头,一共也只见过一面……还是她单方面地见了人家,但人家却没见到他的那种。

    回想她第一次见到这位金大捕头,应该是三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刚满十岁的小丫头,每天跟着陆小凤满江南瞎跑,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地就跑到了一个酒楼品尝拿手好菜,正好就看见楼下有几个市井无赖在闹事。

    原本越裳是跃跃欲试想要下去打架的,但是陆小凤却拉住了她,让她静观好戏——“这个地盘儿可是有主儿的,出了这种事儿,肯定有人要管的,小鸽子你就等着看热闹就行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出面了。

    当时,出手解决了这些市井泼皮的,就是金九龄。

    虽然说是抓人,但这位金捕头表现得却好似是出来散步一样——不但如此,等到他闪电般地制住了那几个人之后,他原本梳得光溜溜的头上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乱,依然还是那么光溜溜地,看着好似个马上就要去相亲的新郎官儿——这是当时陆小凤的原话,但是越裳却觉得,这话形容得实在是太妥帖了。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位金捕头明明做的是极其正确的事情,但是她作为一个吃瓜群众,当时偏偏就那么别扭了。

    因为这位金捕头实在太会装了。

    装得让人浑身难受的那种。

    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履历十分优秀。

    从业二十年,是“六扇门”里响当当的前辈,但是不知道为何,正在盛年就忽然“急流勇退”了。

    也不能说是急流勇退,只是换了个地方,离开了江南,也并没有来京城,好似是去他老家做捕头了。

    不然,可能诸葛神侯府的这“四大名捕”就没法儿像现在这么“一枝独秀”了。

    之前他是肯定没有在京城了,但是,听傅宗书这意思,他这是又回来了?

    那么,事情就有意思了。

    叛党从天牢离奇失踪,这显然是一桩十分棘手的奇案。面对这种奇案,是这位“前天下第一名捕”、“三百年来六扇门中的第一高手”厉害,还是现在的“四大名捕”厉害呢?

    越裳忽然很是期待。

    无聊又痛苦的执政生涯这么没有意思,总是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不是。

    所以,微微迟疑了片刻之后,越裳便就开口道:“既是如此,便就宣这位金捕头进殿一叙罢。”

    小黄门连忙喊了一嗓子:“宣金九龄觐见”。

    果然没一会儿,就从大殿门外进来了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容长脸儿,面上白白净净,穿得也是虽然看着不显山不漏水,但是细看就知道明显价值不菲的官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他来的如此迅速,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面圣”了,但是上来回话见礼的时候,又显得非常之从容不迫。

    果然是个人物。

    越裳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便一脸正色地开口问道:“金捕头远来辛苦,起身回话罢。”

    金九龄又行了一个大礼谢恩,这才起身站着回话。

    越裳也懒得跟他多扯什么客套话,直接问道:“傅丞相方才举荐金捕头来破一个案子,不知道金捕头可愿接下?”

    金九龄躬身施礼道:“但凭陛下吩咐,微臣必当万死不辞。”

    “哦?金捕头都不问是何案子?”

    越裳微微挑眉,觉得这位金捕头似乎比昔年更加会装了。连问都不问就这么托大,可见是已经到达了自信的顶峰了。

    金九龄却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又躬身施礼道:“微臣自十三岁起就入了公门,至今已二十余载,手上经历案件无数,未尝遇到过悬而不决之案。此番承蒙陛下垂询,又蒙丞相亲荐,自然是不敢说个‘不’字的。”

    可以啊,没想到这位老金的嘴皮子,居然这么溜……看这小话儿说的,真是漂亮。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说的那么厉害了。

    越裳对这种过于自大到自恋的人其实有点儿无语,但是他是丞相傅宗书亲自举荐的,至少还是得给点儿面子不是。

    不过面子虽然要给,却也不能多给。

    为君之道,在于制衡。

    天下第一名捕到底是不是“实至名归”,那还是得拉出去试试再说。

    越裳微微一笑,开口颁布了旨意:“叛党越忠、叶孤城于昨夜被人从天牢劫走,兹事体大,着金九龄同无情、冷血协同查办。”

    这话一说,不单只是金九龄,就算是傅宗书都微微一怔。但无情和冷血却只是拜倒领旨谢恩,没有人多说一句多余的话——果然不愧是神侯府出来的,果然有与众不同之处。

    越裳心中对那位诸葛神侯愈发好奇,也隐约觉得既然连徒弟都是这般的人物,那想必师父更加厉害了——那么厉害的人物,肯定是不会随随便便死在外头的。

    这中间必定隐藏着极大的内幕——至于是什么,那就只能等到他们回来才知道了。

    若是回不来……那没事儿,咱们这里不是还有三个“神捕”嘛,特别是其中那位“天下第一名捕”,更是号称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正好,让他继续表现。

    越裳心中盘算定,就微笑着目送这三位领旨出去干活儿了。

    跟着,她就被文武百官们堪称“热情”的奏报给淹没了。

    首先奏报的当然是护国公、大司徒越勇了。

    他刚刚从北方边城过来,军务之事十分要紧,按理自当要好好奏报一番。

    不过在他看来,北边儿稳当得很,听说了他这几年在北地收罗了不少人才,特别是还得到了当地的武林人士的帮助,故此简直是如虎添翼,每天都兴致极高,今天当然也是不例外。

    “请陛下放心,北城十分稳固,又有许多江湖义士相助,那北荻月余之内必然不敢贸然进犯。待到先帝入土为安、陛下的登基大典结束,老臣便就重新回归北城戎守。”

    这位叔祖父说的坦诚,越裳不免便有些肃然,因为深知边关艰苦,也知道戎守不易,这位叔祖父的脾气也算是很对她的胃口,她其实本想着要不要留他在京中养老。

    但是,既然人家没有这个意思,那就还是让他去他喜欢的地方罢,这么算下来他在京城,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吧。

    这位护国公给人的感觉十分可靠,越裳便也没有对这个事情多费心思。

    毕竟,作为一个新国君,她要操心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放心”,就真的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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