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宰一大段的言语揭露中,伊万得出了两点信息。
一,太宰指出,兰堂就是‘复活首领’一事的幕后黑手。此观点得到了兰堂的肯定。
二,兰堂先生还与另一桩有关【荒霸吐】的传闻有关。
对于兰堂先生是幕后黑手这件事,伊万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兰堂不是先代党,而且是准干部级别的成员,没道理做这些有损组织利益的事。
但惊讶归惊讶,伊万现在并没有对此发出问询的意思。他更在意的是太宰所说的另一个内容,有关【荒霸吐】的,那个现世古神的传说。
温柔的光点透过窗照进来,却对蔓延滋生的邪恶无能为力。
伊万站在光源下,两手交叉环在胸口,一身教廷服饰,在黑色大衣下发着幽幽的光,端的是一副神圣庄严的模样。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在光芒下,仿佛看透一切的神祗,静看世间一切罪恶。
然而,伊万心中所想既不高洁神圣,也不良善宽容,他的脑海中正在进行驳斥,关于【荒霸吐】,关于所谓神。
要问伊万,是否相信世间有神明存在。
伊万会坚定的回答——相信。他可以轻易地相信一切不合常理之物,如童话中的公主,如神话中的天神。
而对于神明的感受,伊万可以说是既向往又憎恨。
神爱世人。伊万既向往神明的爱,又憎恨神明从未怜爱过他。
如果创造他的是世界,那么世界已经将他抛弃。如果创造他的是神明,那么神明早已收回了众生平等的爱意。
这不公平,伊万想着。
如果他能见到神明,一定要向其讨个说法。为什么度度让他跳出轮回,承受生死的折磨...
哗啦!
忽如其来的,天花板处的玻璃窗被从外面踹碎了,紧接着,砰砰的巨响接连传来,先是长桌从中间断裂,再是兰堂的人影从眼前咻地消失,左侧墙体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墙体外的栏杆也从中间瘪了下去,最后,嘭地,一楼的空旷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坑。
...
在玻璃碎裂的瞬间,就被太宰治拽着衣领向后带了几步的伊万,默默无语地看着折断的长桌位置。
巨大的蛋糕顺着斜坡一路下滑,一直滑到了因断裂才显现出来的位于二楼地板上的直径半米的圆形空洞里,几秒后,伊万听见了来自洞底的,属于柔软的蛋糕掉落在液体中的轻微的啪嗒的入水声。
不愧是你。
伊万震惊地一转头看向身侧的太宰治。
“怎么样,设计得不错吧。”太宰一脸得意。
伊万默默竖起大拇指。
“唉-先揭发犯人的可是我啊,被小矮子截了胡,真是不爽。”太宰瞅了眼楼下一脸嚣张地指认凶手的中也,哀叹一声,“我先下去喽,不能让中也君这么嚣张啊。伊酱待在楼上看着就好,嘛,这就是所谓的热、闹,好好欣赏吧。”,说完,太宰治蹦跳着下了楼。
伊万听话地点点头,随手拉过兰堂先前坐着的木制小板凳,拖到二楼生锈的铁栏杆前,一屁股坐下,像个在剧院里看戏的观众般,俯视着楼下即将展开的闹剧。
废弃工厂的一楼空旷的很,除了说话声,再无其他发出响动。因此,隔着一层的距离,伊万也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看到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由大海理论指认犯人,也是一脸困惑。伊万暗暗点了点头,看吧看吧,普通人才不会想到这么些,是太宰聪明得过了头。
听到兰堂询问中也【荒霸吐】的所在地时,伊万竖起了耳朵。
“....【荒霸吐】啊....就是我。”中也,是这么说的。
伊万的指尖无意识地卷缩起来。
还以为先前中也对荒神的一通贬低是因为心中的偏见而说出的。原来,这就是,真实吗...?
恍惚间,在伊万心中,神明那光明高大得令他又爱又恨的形象伟岸形象,忽然被橘红色头发的小少年顶了去。
这个橘发的幼小的神明,拥有着力量,却又不屑于它,宁愿以平等之资与人类对视。
这才是真正的,属于神明的爱吧。
伊万眼睛亮了起来,瞳仁前所未有地清澈明朗起来,来自灵魂中闪烁的光芒,仿佛将眼底深处的浓稠的血色都冲淡了几分。如果他可以,像神明一样深爱着每一个人类,是否也能获得人类的祝福,拥有成为凡人的资格呢?
血液似乎因着这个想法沸腾滚烫了起来,伊万猛地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中也的背影。那感觉就像在看着自己的未来般,充满着期待与渴望。
被伊万突然站起的惯性反向弹开的木制板凳,在地面上发出一道‘呲咔’的响声,然后重心不稳地侧歪在身后破损的墙面上。
一楼的三人听到响动,反射性地看向声源。
才注意到二楼还有个人,中原中也定睛看去,随即声音有些迟疑地开口,“...小伊?”
伊万的容貌并没有变化,但是打理整洁的他看起来与在擂钵街时的气质相差甚远。
在擂钵街,穿着卫衣牛仔,笑容温柔的伊万,就像个普通的漂亮的小孩,有些软糯,带着被长期苦难的生活压迫的特有的,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对其心生怜惜。
而现在站在二楼半身栏杆处,金发一丝不苟地交叉垂落,红瞳微垂,嘴角没有一丝弧度,一身黑色的长款大衣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背对着阳光,仿佛自成一片深渊。
中也感觉有些怪异,无论是对伊万的穿着、出现地点还是他脸上平静的表情...
“嗨~中也哥。”伊万好心情地朝中也挥挥手,一手撑在栏杆上,一手向中也身后指了指,“打怪的时候不要走神啊。”
话音刚落,地面忽然剧烈地震荡了起来,不,震荡来源于整个空间。几乎只过了一秒钟,仓库内的场景就与之前大变了样子。
先是外面海鸟的叫声在一瞬间消失了,四周墙壁被绿光包裹,仿佛将此处的空间从外界分割开来。再是地面被无限拉长,天花板也在眨眼之间仿佛升高到了天空的位置。
“没想到将伊万阁下也牵扯进来了”此时的兰堂悬浮站立在空间的正中央,一脸歉意地看着伊万的方向,但眼神间已经没有了平时伪装出来的软弱感,“但是既然都听到了,就没办法让你回去了,真是抱歉。”
话落,手心向上一抬,一个金灿灿地小方块飞向了伊万。
“小伊!”中原中也飞身而上,但却在半空中被另一个方形能量体原路弹了回去。
巨大的反推力让中也在地上滚出几圈才稳住身形,他刚想要继续冲上去,却被一条缠满绷带的胳膊拦住了。
“你干什么!”中也愤怒地吼道。
太宰一把捂住耳朵,隔绝噪音。他指尖向上一指,有气无力地说道,“中也君先在意下自己的处境吧,伊酱暂时不会有事。就像他说的,先将敌方boss打到才是最主要的啊。”
“嗯?”中也看向上空,朝着伊万飞扑过去的金色小方块并没有类似打击的效果,只是在这片亚空间里又开辟出了一个附属的小天地。
伊万就安安稳稳地站在这块漂浮在空中的金色方笼中,歪着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兰堂的方向。
“哈哈哈哈-”兰堂忽然大笑了起来,语气中透着几分荒唐的意味,“中也君,你不觉得伊万阁下这个样子,更像是所谓神明的化身吗。要不是力量体系不同,我还真要以为他才是【荒霸吐】的容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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