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依为命

    06.相依为命.

    方时赫到了S.M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一路上，但凡是遇到小少年的人都会笑着跟小少年打招呼，听着过路人那热忱的语气，方时赫才知道小少年根本不是公司的弃子，相反小少年在公司出名得很。

    可这样的少年到他公司来干嘛？图啥呢？

    方时赫想自己一没钱二没色，也就早年在jyp矜矜业业给当红组合写歌有了点名气，莫非这少年是被他的歌曲打动，所以才他公司的吗？

    方时赫思来想去觉得也就这个理由比较合理，心里的天秤就便更加偏向小少年。

    两人一路来到李秀满的办公室。

    苟桎之前跟公司签到练习生条约在三代团成员选拔赛不久前就已经到期了，而那时候苟桎也察觉到了公司对他的态度，所以他拒绝了公司提出的续约并明确地表示自己选择同其他练习生一样，用选拔赛来决定去留。

    苟桎的决定无疑是在公开跟公司对着干！

    公司压根就不想也不会允许他通过三代团的选拔赛，高层的人早就打算把他安排去下一代团当队长。

    而通过公司的欧尼们透露的点点消息，苟桎察觉到了公司对他的态度。苟桎曾在S.M和Big Hit之间犹豫，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Big Hit。

    苟桎相信自己就算不在大公司出道也能红，他不畏惧在小公司出道要经历的磨难与打击。他能承受煎熬，只要能早点出道就够了。

    做好内心的选择后苟桎坦然了很多。

    甚至在同期练习生故意把钉子放进他的鞋子里，服装师姐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苟桎依然能坦然。

    他不动声色地把钉子扔开，故意在三代团选拔赛上破音，忘词，抢拍，失误……这样一来他不能进三代团就有了正当的理由，公司那边也有了台阶下。

    一场车祸表演总算是结束了。

    但苟桎那生疏的演技并没有骗过全部人，除开那些因为选拔赛而感到紧张，兴奋难以理智思考的练习生外，公司其他的工作人员都能看穿苟桎的拙劣的演技。

    注意到这一点地李秀满特意用眼神对苟桎进行压制，可小少年并没有半分惊慌，他只是平静坦然地注视着看他的人。

    那时候李秀满就知道苟桎留不住了。

    这个孩子并不会受到别人的影响，他始终忠于自己。

    苟桎带人来公司在李秀满的意料之中，但李秀满没想到苟桎带来的人是方时赫。

    李秀满一边在心里想这孩子怎么不选家大公司，一边又想方时赫那小破公司要钱没钱能培养出什么偶像，这苟桎去那，怕是要废掉。

    然而，他出口的却是“公司尊重你的选择，是块金子到那里都会发光，以后出道了S.M会为你应援的。”

    李秀满的场面话说得漂亮。

    而苟桎年纪尚小并不能完全分辨出别人是假意还是真心，他被李秀满的话打动，但心里并没有任何要反悔的意思。

    他忠于自己的选择，从不回头。

    坐在小少年身旁的方时赫注意到李秀满的话一说完，小少年的眼神就闪了闪，接着少年便用有些迷茫和犹豫的眼神看向了李秀满。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容易被言语所骗，看不清别人的真面貌。

    方时赫在心里做好了苟桎要反悔的打算，可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苟桎说一句话。

    这点令方时赫对小少年刮目相看，这般有定力的孩子实在少见。

    放心了的方时赫也跟李秀满虚与委蛇起来。

    两方的嘴皮功夫实在是厉害，苟桎听了几个来回，头都大了。

    这两人说话还真是越来越夸张了，怎么弄得跟托孤似的。苟桎自认自己跟李秀满的感情并没有多深，跟方时赫的感情也就比陌生人好点，可这两人都表现得跟他感情很好的样子。

    说的话也是……苟桎察觉到了两人的虚伪，也明白了什么是客套话。

    选拔赛后，金俊勉就再没见过小孩了。

    金俊勉知道小孩走了。

    那晚工作人员来宿舍拿行李，金俊勉看见小孩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便知道小孩一早就打定了要离开的主意。

    金俊勉把小孩当成亲生弟弟来疼爱，可小孩之前却对他绝口不提自己的想法，就连分别都没再回来，连句“再见”都没看跟他说……

    金俊勉越想越生气，苟桎这小孩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说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真是冷漠无情。

    可是小孩毕竟是陪伴他度过人生中最孤单的时光的人呐，金俊勉气过之后，思念便涌上心头。

    那个小孩他去了哪？他还好吗？他会遇到像他一样的哥哥吗？

    他会把他忘了吗？

    2009年4月，苟桎十二岁。

    苟桎去了Big Hit后变成了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在练习室是一个人，在宿舍也是一个人。

    他很想念金俊勉，可是当时他离开时，连一句“再见”都没跟金俊勉说，金俊勉会生气吗？苟桎知道金俊勉不会生气，他的那个哥哥对他一向很宽容。

    其实当时他想去跟哥哥们道别的，但公司的人说三代团的预备成员已经换宿舍了，他去了也见不到人。于是他就委托公司的欧尼帮他拿了行李。

    这才没有跟哥哥们道别。

    想到哥哥们的小少年忍不住红了双眼。

    而站在练习室外的方时赫也想：才十一二岁的孩子啊，怎么就早早地就被孤单侵蚀了呢？他应该去学校跟同龄的孩子打闹的，他应该在阳光下自由奔跑的，他应该是受人瞩目的优秀学生的……可如今他却只是在阴冷空荡的地下练习室里日渐苍白和瘦削，固执而沉默地长成让人惊艳的样子。

    方时赫看着躺倒在地板上的小少年，心里有了冲劲。就算是为了苟桎，他也得坚持把公司运营下去。

    方时赫来练习室是为了约苟桎去吃饭。

    方时赫问：“今天吃什么？”

    “炸酱面。”

    “哥请你吃烤肉，怎样？”

    方时赫兴致勃勃地提议，他想带苟桎去吃点大餐来着。可苟桎却沉默地看了他的口袋一眼，方时赫伸手进去一摸，空空如也。

    “还是吃面条吧，面条挺好的。”

    方时赫尴尬地笑了一声，随后便踮脚去揽苟桎的肩膀，想一年前他不用踮脚就能揽到小少年的肩膀的。

    踮脚走路实在是不方便，方时赫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拍了苟桎一掌道：“呀，臭小子，你就不能为你哥稍微弯弯腰吗？”

    苟桎看了一眼身高不够却偏要来揽他肩膀还无理取闹的方时赫，他放下方时赫的手臂，继而把方时赫揽进了自己的肩膀下。

    苟桎闲来无事便说了一句“哥怎么老是喜欢勾肩搭背的？”

    方时赫厚颜无耻道：“错，哥不喜欢勾肩搭背，哥是喜欢你。”

    这……老流氓言论了。

    2009年对方时赫和苟桎而言，都是难熬的一年。这一年方时赫经历了投资人撤资，练习生离开，公司艺人卷入诈骗……一系列让他头疼的事件。

    方时赫曾一度被现实打垮，虽然他从未想过要半途而废，但一个人的坚持总归是难熬了点。那种厚重的黑色多一个人来承担，方时赫也要轻松点。

    虽然这对苟桎很不公平。

    方时赫心里总觉得亏欠了苟桎这个孩子。这孩子要还在S.M的话，待遇肯定好很多。要是还在S.M的话，他也不用跟着他经历风吹雨淋，四处商演；也不用在电视台被安排在最角落的地方，遭人白眼；更不会被人质疑实力，被人骂“娘炮”……

    可苟桎却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些，方时赫所知道的要么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要么就是别人转述给他的。

    转述这些话的人通常会说：“老方，值啊。好好培养，这孩子将来必然能成大气。”

    这话听的方时赫是又喜又忧，喜的自然他和苟桎前程似锦，忧的是苟桎都十二岁了还没交到一个好朋友。

    要是哪天这孩子把自己自闭了可怎么办？

    于是，2009年末，方时赫便在筹划一向大计划。好巧不巧，他又遇到了另一个独特的少年。

    对于苟桎而言2009年最难熬的还是孤单。

    作为练习生，身体上的疲倦，苟桎可以忍耐。

    可是心灵上的孤单，苟桎却觉得煎熬。

    虽然方时赫为了帮他缓解孤独，特意将他安排进了方时赫以前读的初中——京畿道中学

    尽管方时赫托人在学校里照顾他，可因为长时间缺课，苟桎还是不能交到一个好朋友。有时候，苟桎真想一个人逃走，逃离这种孤单的生活。

    可是，每当苟桎有这样的念头时，他都会想到姐姐和大苟桎，他想他们一定不希望他这般轻易放弃。他想他们一定在远方思念着他，就像他思念他们一样。

    2009年年末，春节，繁华的首尔变得空空荡荡。大多数娱乐公司都放假了，苟桎一个人像平常一般练习，然后回宿舍睡觉。

    可那天晚上，他死活睡不着。

    窗外，烟花绚烂了夜空，苟桎坐在窗前看着繁华炸开，心里祈祷着来年一定要变好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