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设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放以往他毫无畏惧可这一次他打心里很希望结束这一切。赵云澜看向楚恕之背后的郭长城,下一秒就往隧道走去。随意找了根树枝,点着了的火将黑夜烫了一个洞,内里的景色跃于眼前。
赵云澜试着喊了一声并没有响亮的回音,出乎意料的可能这个隧道发生过坍塌所以并没有很长。一路有不少铁架扭曲横着,龟裂的墙壁上还有一些黑褐色的手掌印密密麻麻胡乱刮蹭,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
赵云澜原本觉得这隧道空气不流通有点缺氧,可是却总觉得有种阴冷老流串在他后脖,无端生出了有人正紧挨着他后背一般的毛骨悚然的错觉。只好将火把从墙壁上移开,专注地走往里面走。
猝不及防地赵云澜照到一张人脸,吓得他差点把火把给扔了!
“啊!”
连带着楚恕之也紧张了一下
“谁!”
再次举起火把,看到是小雕像的笑脸,赵云澜有点脱力手勉强镇定下来
“我去!”
赵云澜将符扫过火把,符带着燃起的火花在半空飞舞拉成一条火线,流串在半空。楚恕之和赵云澜这个时候才发现,四面八方居然全部都是佛像,这些小佛像琳琅满目的排列在一个个凹槽里,被灰尘劈头盖面的笑脸原本应是慈善喜庆的脸,可此时尽是不可言说的诡异奸邪,每一双的眼睛竟好像在瞪着他们!
“这应该就是项思蕊说的佛堂了。”
赵云澜发现了一个痕迹干净的空佛龛。
整个隧道包括天穹顶部都有佛像。楚恕之环视这四面八方的佛像,他和赵云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沉默达成共识。楚恕之突然发作,将附近的佛像一掌拍翻在地,瞬间砸了个粉碎。
赵云澜和楚恕之靠在一起看这这些佛像,随时准备他们的突袭。结果两个人背靠背了好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
“嘶——不应该,这个里阴气这么重,居然没有个鬼?”
赵云澜不可置信的盯着毫无动静的四周,随后也凑近去检查那些佛像。每一座佛像体态各一,有观音也有佛像基本都是载歌载舞欢天喜地的样子。赵云澜抓起来其中一尊佛像意外的有点分量,检查了雕像底部可整个佛像是密封的。
赵云澜上下摇晃佛像结果里面传出了碰撞的声音,有东西的?!楚恕之随意拿了几尊雕像,里面全部有东西。赵云澜将手上的佛像放回原位。
“我现在有个挺不好的设想的。”
赵云澜活生生把自己说得打了个寒噤,楚恕之拽紧了眉头他将一块红色布料包裹的东西从角落踢到赵云澜跟前。赵云澜下意识躲开了使劲咽了口唾沫,虽然他不怕鬼,可是尸体这种东西他还是比较排斥的。
红色布料被不知名的液体染成黑色紧紧吸附在不明物体上。比起普通尸体,这个小太多,可是却没有人想将其扯开来看看。
楚恕之长长叹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报警?”
说完两个人反而都笑了,赵云澜说
“我们少一个契机。”
“什么?”
“虽然很多细节上和项思蕊说的都不一样,但是大体上是共通的。她不是投个愿望吗?”
“外面那个?”楚恕之脸往外侧了一下“你带笔纸了吗?”
赵云澜耸了耸肩,于是,他们用了最简单的炭木在厕所纸上写了两个字“见面”他们原本并不抱任何希望,随意塞了进了信箱里。这张厕所纸还是从倒霉催的郭长城口袋里翻出来的,不然就是百分百原叶信纸了。
“你看,一点用也没有。也是,换我是他们一定能跑多远跑多远。”
赵云澜不置可否地看着一点动静也没有的信箱,厕所纸在里面被晃了晃,感觉自己是个爱护环境的好孩子。颇为头疼地看着隧道口。
“不会真的要等个7天回复吧?”
赵云澜想了想将那张信直接点燃,面对楚恕之的疑惑说道。
“人死后不是烧东西最能收到吗?反正等7天我是不可能——小郭呢?!”
楚恕之一听像是突然惊醒
“我刚出来的时候还背着他,怎么。。操!着道了!”
赵云澜手压住楚恕之的肩膀扰让他镇定,只见眼前的景象在袅袅烟中逐渐扭曲,凭空变幻出了一栋灯火通明的民宅。
他们身旁那破旧的信箱,崭新地迎立在门口,不断提醒他们处的并不是现实的世界。楚恕之捏紧拳头又放了开,轻轻推开了小院子的门。
院子里的灯笼并不是用蜡烛意外的居然是电灯,灯笼在进来的时候居然一晃一晃的仿佛很欢迎他们两个外人。既然这个屋主人并没有直接对他们透出敌意,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屋主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赵云澜敲了敲屋门,门在第四次敲击声中自动开了门。屋里面有个老太太正虔诚的拿着着香跪拜。屋子里全部都是佛像,昏黄温暖的灯光下,此处真的仿佛是现实中的场景一般,让赵云澜真的以为走进的不过是一间佛堂。
老太太战战巍巍将香一根一根插进香炉,转过脸来赵云澜也不禁心里发怵,当初见这个老人虽然已经是奇丑无比了,此时更是——若不是她脸上一颗大痣。赵云澜几乎要再喊一声你是何方鬼怪!
“你是陆嬷嬷吧?多年不见,既然你引来我来总有应该有话对我说吧?”
赵云澜勉强打了个寒暄,这件事情项思蕊只是一个引子,最终目标就是他们!这样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陆嬷嬷慢慢看向赵云澜,也不说话,像是没看到这个人又默默地往室内走去。赵云澜和楚恕之跟在她的后面,和正面亮堂堂的佛堂不同另一面便是坍塌的山体倾斜面,赵云澜顿时被喷面而来的恶臭恶心得说不出话来。
“小郭!”
楚恕之眼尖看到了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的郭长城,他几个健步冲过去想将小郭救出,结果刚踏上泥土,黄土里冒出了无数白骨,他们都是大多是细小的骨架,有的竟然只有婴儿大小!
这些手骨像是烦人的螃蟹一样虽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是数量太多绊住楚恕之的脚,楚恕之狠狠甩开踩碎这个就有其他冒上来,一时间竟是难以上前。
楚恕之拿出了骨笛凄凉阴沉的笛音刚发出去,原本被压制下来的“嘎吱嘎吱”的骨头的舒展声瞬间哄起了剧烈呲哑声像是指甲刮黑板。整个山面剧烈的和鸣着,在一旁的赵云澜被这个环形放大音频现场振得头皮发麻心跳加速,痛苦万分。
楚恕之的笛声被声势浩大的骨鸣淹没,即刻喷出了一口血来!
赵云澜扶住楚恕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您既然带我们来到这,想必不是让我们看你的战利品吧?”
姓陆的老人用着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身体像是人偶慢慢倒在地上,地里面的生出了无数只人手,将老人运到斜坡上郭长城身边。老人僵直地挺起身板,一只手竟是要碰上郭长城的脸。
“不许你动他!”
楚恕之青筋暴起,怒目瞪视,用力甩开赵云澜,凭着一身蛮力爬上斜坡。结果又被无数的骨头缠住,赵云澜几个符令炸过去,这些人骨才被震慑住。趁着这空档将楚恕之又拉了回来。
在斜坡上的老人缓缓叹了口气,这一声十分哀怨。老人原本花白的短发,瞬间发黑变长一圈一圈绕著自己的头,直至完全蒙住整张脸。接着陆嬷嬷的身体剧烈的颤抖,手舞足蹈地,顷刻一跃飘上了半空中,然后停顿了起来。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无数的声音重叠,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有婴儿哭声,声音从陆嬷嬷单薄的的身体喷谢而出。
楚恕之被魂音所伤顿时七孔流血,他迅速用血在脸上画出了一张鬼面才勉强抵御住这些声音。他抬头看了眼郭长城,郭长城没有任何动静生死未卜。此时,他耳畔传来空灵的声音,像是叹息像是怜悯带着生机福扫一切隐喻。
“以神之力,渡万劫苦鬼,平天怒至人怨,由己身,随起!”
楚恕之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昆仑神君的神体,那个曾经不着调的痞子气退却,某种更厚重、更坚实的东西跟着水落石出,飘散而下的头发自带飘闪着萤灵,那双琥珀的双眼仿佛里面是万秋千载的韶光岁月沉淀下的静谧的光。
灵魂深处受到极大的震撼,楚恕之不自觉跪下,这种来自无缘由的敬畏让他一片空白的戳在那里。
赵云澜张开双手,他身上的光刺破了虚假的幻象,陆嬷嬷的身体转瞬腐朽露出了内里的棉絮,直到最后一块剥落。
整座山开始剧烈的震颤,楚恕之这才豁然惊醒发现他们一直在隧道之中。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到倒在前方的郭长城,赶紧将他从土堆里拉出来,脸是热的,太好了——没时间给楚恕之庆幸,隧道开始坍塌,脆弱的水泥爆裂的声音带着泥土纷纷落下。楚恕之扛着郭长城没命的飞奔。
幽冥感受到沐浴在神光之下像是洗髓脱胎般的舒爽,越来越多荧光聚集在整座山的上空,然而地震还在继续。以他们为震源,楚恕之和郭长城在赵云澜身边趴下,人力在自然的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楚恕之抬着头看古老的神君,原来这就是神灵!神君一怒排山震土纵是生灵也要从头再来。
山开始崩溃,原本应是干涸的季节可是山泥土崩石裂如同洪水,当地的人分奔逃命,他们只知道这座口耳相传的不详的山走到了命运的尽头,然而当泥石流绕过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村庄,不少人望着上空恍如银河的青蓝色光晕,流下了眼泪。
楚恕之怀抱着郭长城,他抬头看着浩荡的婴灵纷聚而来形成了肉眼可视的灵河,不可谓不壮观至极!那些阴阳界之间的非人非鬼非魔非神夹乏其间不至阳寿尽不得超生的水圣子,世间没有哪个神灵乃至地府都不愿去超度,而能这样耗损神力的也只有这个无穷而慈悲的古神。
“大荒山神!昆仑神君!赵云澜!快停下!你快停下!你会死的!你不可能救下世间所有的婴灵!你要前功尽弃吗!”
赵云澜被狂风吹得散乱的头发也掩不住他青白的脸色,他知道自己也快撑不住了。抽出了那根沈巍给他的大神木发簪,发簪在他掌心隐隐的光泽。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浮现了他闹着玩求婚的走马灯,仅仅只是痴笑了一秒所有的笑意顷刻消散。
楚恕之看着赵云澜用力将什么插进泥土里,像是一阵强心针。原本崩溃流散的山流,顿时缓慢了起来。赵云澜插入的发簪源源不断生出了灵力,像树根般的痕迹迅速的扩散,慢慢抓紧了松动的泥土。
赵云澜松开手的地方喷发出了类似春天和煦的风,它温柔而坚定地刮走了冬日冷冽的气流,整座山开始笼罩在楚恕之后知后觉的叫做生机的力量。他无端激动得生出了鸡皮疙瘩,遂而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热泪盈眶。他想恐怕天底下再也不会有人能亲眼看到曾经有这么一个伟大的神灵将自己的生机导入一座无名的小山之中。
“去吧!”
赵云澜轻轻招招手,那浩荡的灵河转瞬被吹动,如同湍急而欢快的河流奔向了墨色的天野。而精疲力竭的赵云澜不知道即将迎接这些婴灵的地府此时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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