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其他幽灵像是复读机一样“这就是报应———”连绵起伏哀声不绝的,把赵云澜搞得毛都炸起来了。

    “会说人话就别学鹦鹉!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实话,不然我就走人!”

    幽灵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突然扛着林静就往阴兵那里跑了!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赵云澜叫都叫不住总觉得这些狗腿子叛变的速度不是凡人所能匹及。

    紧急烧了张符令通知地府一声,活人和死人总要有个规矩,这样大动干戈打上佛家圣地的事情也是前无仅有的很有账算的案例了。暴露藏身之处的赵云澜也不再躲避,反而慢悠悠的走过去,经过陈家人的时候。赵云澜才发现,居然全部都是灵魂?!

    再定睛一看,发现是生魂——赵云澜听到后面的寺庙里还有僧人领读经文的声音,声音徐徐宛若寻常看来只是陈家人才受到了召唤。

    “兄弟,这有话好说。”

    山下的阴兵杂碎比较多,山上不过寥寥几人看起来就穿着好了那丢丢。至少他们是金属甲,古人的等级应该有多限制,衣着便是一种。其中一位块头最壮硕的男子来到赵云澜的面前。男子本就十分高大加上骏马加持赵云澜183的个子在对方面前就像未成年人。

    男子的长矛带着暗红色的毛须,在赵云澜措不及防的时候突然刺向赵云澜的胸口。在场所有人都吓得倒抽一口气。赵云澜短暂的吓懵了又镇定下来,原来那个长矛并伤不到人。

    男子好像很遗憾慢慢地抽回矛,也像是有了点兴趣和赵云澜说话。

    “你不是陈家人。”

    “是的,本人姓赵。你们的恩怨只针对陈家人是吗?”

    “不是陈家人,居然能看得到我们?小子你是谁?如果你是为了给他们求情,你的命我也收!”

    “呵,不巧,正是。我想知道你能拿我怎么样?”

    赵云澜见过不少厉鬼凶灵,但凡多冤多怨总有些致人死地的能耐,他,赵云澜从来没有怕过!

    一高一低之下两个人居然都面带微笑,然而骑着马的男子突然高抬起手,赵云澜判定对方要出手也默默退了一步按住了口袋里符。

    长矛转了个圈,一个圈,又一个圈。。。速度不断变快,变成了虚影。赵云澜发现长矛不断变长,最后竟然以男子的手为中心幻化射出无数的光丝。男子手一收金色的的光丝登时柔软下来化成了丝线,而这些丝线全部都连着陈家人的脊椎尾!

    陈家人有的沉默而知情地跪着,而年轻一辈对于如影随形的金丝疯狂的拔拽却十分徒劳。在短短几秒钟赵云澜瞬间就明白了目前棘手的情况。

    “就知道那种用生气换财气福禄能得什么好?死后魂魄被当了!”

    陈家人跪在百年的木棉树下,木棉枝干粗长尚在冬日露着肃杀的叶少茎多。赵云澜抬头对木棉树喊了声

    “喂!帮个忙,借一根枝干用用!”

    话刚落音不久,一阵不知处的狂风呼啸而过木棉“pia”地应声落下了手腕粗的枝干。赵云澜捡起来树干“呵?刚好!”

    树干在所有人眼前居然变成了长鞭,俨然是镇魂鞭不二!见眼前的男子居然毫无惧色,男子兴奋地跳下马。他旁边的士兵靠过来喊了一声“孙将军”,孙将军不为所动,他扯下了他的头盔。里面是腐朽的木乃伊状态。他摊开手朝掌心吹了口气金丝如同棉絮般飘动了然后不约而同钻进孙将军的脸上,身体里。

    陈家人立马就有人爆出了痛苦的□□,赵云澜见状一个鞭子打断了金丝!这些陈家人终究是生魂,被强行吸走生气自然是极大损阳寿的。

    尽管被赵云澜打断进程,孙将军的皮肤还是慢慢恢复了生前的样子,中年男子阳刚方正的面孔看得出生前也是血性人物。那支等身的长矛又重现回到孙将军的手里,长矛一落地,赵云澜看也知道这个分量不轻,对方拿着跟玩似的。古人的力量真不是现代的人可以比拟的,面对突然实化的将军,赵云澜有点头疼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揽了这烂差事,要不我现在回去写检讨?

    可惜对方完全没有给赵云澜后悔的机会,长矛在对方手里转了一圈猛然穿刺而来,赵云澜仅仅只能凭着感觉躲避如影随形的袭击,几个下弯腰赵云澜差点没闪了自己的命。浑身的力气灌注到双臂,心脏扑通狂跳,人一旦精神力万分极中仿佛连血液汨汨流淌的声音都能听到。对方故意逗着赵云澜玩,可是长矛挥动丝毫不减威力。

    对方是孙猴子转世吗?!长矛在他手里的挥动速度快到几乎隐形逼赵云澜在地上滚了一圈勉强甩出镇魂鞭,想不到长矛当即断了。

    断了的长矛缺口化成了无数的丝线,而丝线的另一头突然爆起哄,原来丝线一断发现能动弹的生魂就立马逃跑了。他们没命的跑却没有发现那些阴兵们几乎是乐得其成看他们跑的。

    “回来!我靠!你们丫的身体在这里,跑远会死的!啧!”

    可惜只是一转眼便跑得不见影踪。赵云澜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把那些不知死活的生魂找回来,还是解救危在旦夕的眼前这些人。正想着大殿内传来异响,看来生魂走远,人的肉体也就倒下。糟糕,太糟糕,现在寒冬十分,赵云澜的汗顺着额头冷津津的滑下。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突然莫大的天际滚滚蔓延在云层的雷电移动到了千佛山的上空,云层被照亮了。厚重的云层覆盖着苍穹,整个千佛山倒映下一片更深的暗沉,一片污浊中越发衬托那束光明犹如天籁。赵云澜和阴兵打起来狼狈不堪原本也并没有发现头上的异样,直到一束光照射下来。

    光影之下飘下来了一个人影,场景太过玄幻赵云澜一度觉得那是一只风筝。人影下来直扑跪拜在赵云澜前头“孙将军!”

    赵云澜此时和这位孙将军正打成一团,也不得不休战,爬起来。孙将军大概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侦察员,起初派他来查实千佛岛,后来就断了联系。如今此人竟能衣冠鲜亮从天而降?

    侦查员送上了一卷布诏“将军,我们终于等到皇帝诏书了!”

    “哈?”

    赵云澜被突如其来的场景弄得一头雾水,难道他穿越了?可惜没有人理会他。

    那个孙将军这么个大汉子紧紧抓着诏书竟然当场咆哮大哭,他狠狠跪下后所有阴兵一同跪了下。久久不散的云气在千佛山流动了开,发出一个又一个闷闷的回响,那突破黑夜的云层里落下了一展展花灯般的火,它们晃悠着落在每一个跪着的阴兵肩上。

    阴兵们身上散发光辉越发明亮,无数的光柱从山下,山上被拉上苍穹。神奇呈现金色,红色,紫色的光束。不知明以为是谁开了光束灯而只有置身于其中的才能明白其中的不可思议。

    赵云澜发现这是将鬼破例提升为神阶,有一瞬间他是晕眩的。感觉视线恍然拉到了当年他将左肩的魂火给了沈巍强行提升了他神格。这一次难道……沈巍?

    阴兵们的随着短暂的光束消失了,一股强大的风撞开了原本紧闭的庙门,陈家生魂像是漩涡中的树叶,抽水般涌进殿宇回到了肉体之中。

    赵云澜看着无数的阴兵引入了云层之上,光云在慢慢暗淡了。赵云澜抬着头突然吼道

    “沈——巍!”

    林静悠悠醒来,这个时候殿宇的门也陆续打开了,带头的师傅领队带信徒围寺庙行道。除了陈家人从侧门冲冲离去,一切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晃了晃腿,发现没啥问题。林静走到赵云澜身后拍拍他肩膀

    “赵局,你没事吧?”

    “沈巍——!”赵云澜又大吼一声,林静看了看天上只余隐隐的云光,在低头又抬头的时间里就已消弭。天际已经微微亮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斩魂使怎么了?”

    林静看到有寺庙的和尚朝他们走过来,以为是来提醒他们不能喧哗。

    “赵施主,我寺主持请您一聚。”

    赵云澜兀自思索还未回过神,林静拉了一把才定睛呐呐道

    “你说什么?”

    “昨天我不是和你说了?哎!算了,算了,小师傅带路,带路。”

    赵云澜哪记得林静昨天说过什么,被塞进了大殿,傻傻看着林静十跪九扣后,林静让他帮忙取一根竹签过来。

    赵云澜缴着竹签玩,后随意取了一根递给林静。

    “没见过取签还可以别人替的,你就不怕佛祖给你个不敬之罪吗?”

    林静自顾自卜爻杯得到了一正一反,然后就猛的停止了赵云澜转竹签卦的自娱自乐,十分虔诚地双手朝向小师傅奉上竹签。

    小师傅微微一笑转身走去后殿,过了一会儿又回来

    “主持让赵施主独自前去。”

    “呃?!不是,林静这不是你的签怎么让我……”

    “一开始就是让你去,从头到尾有出现林静这个名字吗?赶紧给我去!”

    “你翅膀硬了?居然敢蒙领导我?”

    “滚,滚,滚,这等好事也就你,像娘们一样,欲拒还羞的!”

    赵云澜被“娘们”二字差点气叉,一路边走边指着林静抖个不行。

    林静在赵云澜身影没入转角,笑容立马就拉拢下。他几乎是烦躁地原地踟蹰了一会才先行离去和山下的警方处理善后。

    没有人知道,赵云澜在里面和主持法师谈了什么。当林静冲冲忙忙又赶回来,赵云澜独自一人在殿宇里,站在旁边的书桌前,看似百无聊奈地翻看经卷,不知为何林静从他背影读出了几丝寂寥的味道。

    “赵局。”

    “嗯,回来啦。吃了吧?”

    “还没。”

    “这个点,食堂已经不供应了,刚好你现在下山到机场还可以吃点。”

    “机场?”

    “不是提供飞机票吗?来的时候浪费了,去程就不要再浪费了。”

    “那你呢?”林静凑到赵云澜面前,赵云澜看起来表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可是林静就是觉得肯定有什么不对!

    “我?你给我报销飞机票吗?不对,现在买也不可能同乘了吧?哎!我随后还不是得回去!”

    “寺庙的主持说了什么,那个签到底说了什么?!”

    “你表情那么严肃干什么!”赵云澜挤眉弄眼的,林静心里就越疙瘩得慌。挡住了赵云澜作怪的手,发问

    “别叉开话题,快说,法师说了什么?”

    “我一个活了几万年的人……”

    “去你m的几万年!”

    “怎么跟领导说话的,那我这山圣的身份跑不掉吧?他没办法算我的命!”

    “没算成?怎么会?不行,我去问问!”

    赵云澜一把抓住了林静

    “得,得,得,你烦不?陈家刚八抬大轿把主持给请走了,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陈家人可装不了傻。”

    “那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样,我倒是很好奇,林静,你觉得我会怎么了?”

    矛头指向林静,林静就开始眼神飘忽了。突然看到了桌上的书卷

    “额?这是手写的经文啊?现在还有这么有心的人?这书写的人字不错啊!”

    赵云澜盯着林静看了好一会,一双眉毛表情丰富地上下起伏片刻,笑笑也就算了。结束了林静刻意为之的不自在。

    “是两个年轻的小僧弥写的。”

    “你认识?”

    “不认识”

    “你怎么知道,看着他们写的?”

    赵云澜将卷轴一端举起来,靠近旁边的莲花坐灯,卷轴是两层纸粘贴在一起的,灯透过纸夹在两层中间的红印子就透出来了。

    “这……红红的是什么?不小心染到?”

    林静看了好一会下结论,只是全文都是黑色字体突然的红印是挺突兀的。

    赵云澜抠最上面的一层,想不到一下子就翘起来了,原来里面印子是指纹,而且是两个人的指纹,交叠一起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林静的笑只是短暂就豁然僵住了,这应该是两个男子的指纹吧?

    “一张纸,正面是戒律清规,背面是三丈红尘,自幼修行与尘世隔绝的僧道,大多无法真正超脱,只有亲蹈红尘,历尽浮沉之人,才能真正悟道。情字未曾持有,何谈放下?”

    林静看着赵云澜眉间有亘古不变的冷寂,恍若九天神祇,高傲凛然,不可侵犯。他还是习惯嘴贱命糙的赵局。

    “一句佛语有一百多种解读,想靠这当世修佛?走火入魔还差不多。”

    赵云澜看了眼林静,想不到这丧气话会从达摩正宗出身的人说出口,不过倒也是看得开。

    “有的佛经说得十分悲观,得天性灭人欲,不是想如何出淤泥而不染,而是想着逃脱红尘与世隔绝。现在的僧人大体上是不能得道的,他们与他们口中的佛变的世俗了且不切实际。已经不屑于小善只善于接受他人的善并伪装成所谓大善,然后形式主义了起来。。当然也有的神并非如此。”

    赵云澜□□了一番林静的脑袋瓜,将对方从长篇大论剥离出来。

    “干什么呢!”

    “你时间不多了,还不下山。”

    “不,我陪你。”

    “陪我坐动车啊?”

    “那又算什么!”

    “是谁说想要天空翱翔的?”

    “反正我不放心你!”

    “呵?是谁睡死在半山腰上?还是我背着的你!不放心我?还是放心我吃喝玩乐?”

    “等一下,你要干嘛?”

    “陈家人让我去骗吃骗喝。”

    “我靠,他们叫你你就去?”

    “没办法傻子虔诚求骗,骗子盛情难却。”

    赵云澜咧嘴一乐,呲了满口白牙。林静翻了个白眼,刚才一定是傻了觉得姓赵的有点神样。结果是神棍的神。

    和林静整理了一下行李,确定了赵云澜动车的时间才放心离去。对此赵云澜大发慈悲封了林静一个“林老妈子”的称号。

    只是林静不知道,赵云澜并没有搭乘那动车,陈家的邀请也是真的,不过他们去寺庙接人的时候扑了空。

    而此时的赵云澜在码头上和当地的渔民借船,渔民不认识他并表示去观光船比开他的破船有意思。

    赵云澜直接说把身份证和巨额押金给对方,老板是个老实人说押金就1000算了。身份证留着,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算。

    在老板指点下,赵云澜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开着自排水快艇愉快的飞奔出去了。速度快得让老板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抢劫了?反复确定身份证不是假的,才勉强没有追出去。

    漫无目的,无需意义,赵云澜就想在这一片海域转溜转溜。整个佛景区海岛成群,像是一只只古老的巨龟,或深或浅浮游在海面露着。海浪冲击着快艇上上下下,那些乌龟慢悠悠龟行在后,赵云澜这一刻是无比快活的。有这么一刻他无比怀念那寿而无极的日子——

    入冬以后最是昼短夜长,这会俨然已经有入了夜的意思,介于月牙和半月之间的遥呼相印却不敌远处钟鼓楼霓虹灯的勾勒成了低调的背景。海面沾染了一点昭昭的雾气,远处的繁华变得虚幻了起来。

    跑得太远都没有油了。完全没有信号赵云澜看了眼手机只好认命放回口袋,还好游艇有毯子,他躺在上面,万分不想靠自己的力量回去。

    想要与世隔绝,又想要有人敲心扉。这一刻幼稚的、矫情得不得了。他突然想,如果沈巍出现了,他就什么都原谅他了,管他是毁天灭地的大魔王还是大混账!

    深邃湛蓝的天空,平铺散布着无数的繁星,万物归于沉寂除了耳畔的水声,所有的念头都失去了重力,轻飘飘地弹出了逻辑框。

    赵云澜不一会儿溜鼾声起了,那些细碎的水声突然像被按了休止符,水面如镜不泛涟漪。渐渐的以船为中心,匀速逆时针旋转,漩涡下环流渐渐结冰,快速生结来去,偌大的海面上不可思议地漂泊了巨型的冰盘。

    而这一切都默默的,冰盘的边沿一只脚悄无声息踏上了冰面。缓缓地如履平地走着走着终于在赵云澜的船边半跪了下来。

    他看到里面躺着的人,身上那冷若冰霜的气质片刻就散去了。伸出手蜻蜓点水般触了一下赵云澜的脸颊便懊恼地收回,可赵云澜还是冷得一哆嗦,醒了。

    “沈……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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