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袭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以前

    自从真真被左玟拿走, 顾衍之没有一日不想将真真找回来。哪怕几次去请求都被陆长庚拦下打一顿,也不能让他放弃。

    他知道自己不该用同窗的脸作画,也知道左玟能留下真真不烧毁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他应该感激。可偏偏他就好似陷入泥沼, 着了魔似的, 怎么都无法放下对真真的痴执。

    他想着, 那或许就是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吧。

    顾衍之日日在自己的书斋外看着左玟那边的灯火, 听着那边的话语声。他知道左玟不凡,有几个不寻常的朋友。但被鬼王恐吓过的顾衍之根本不敢把这话传出去。

    他只能羡慕的看着那边窗户映出的影子, 想象他的真真是否也在其中。一想到真真对左玟的痴慕, 顾衍之的心就像浸泡在火融的岩浆里, 一刻也止不住疼。却不能靠近。

    直到这一夜, 他发现那边窗棂映照的人影, 一瞬间突然消失了。

    “真真”

    来不及多想,顾衍之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左玟的书斋。

    书斋里空无一人。

    不管是左玟, 还是他的那些朋友,一个也不见。

    顾衍之满心恐慌。却看见了落在墙角书柜的画轴。

    他打开画轴, 长着狐耳的少女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真真一脸惊喜,脸庞羞红, 痴痴喊,“左郎”

    却在看到顾衍之的瞬间变了脸色, “怎么是你”

    “是我”

    顾衍之颤抖着手, 再见真真的惊喜与被真真厌恶的疼痛纠缠在一起, 令他心疼到窒息。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一瞬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不顾画中女郎的惊呼, 将画卷重新卷起, 颤声呢喃, “真真,我带你走。走的远远地,再也不回来”

    他可以去山林里,去最边陲的小镇,去没有人认识他也不会认识左玟的地方。终有一天真真能忘记左玟,接受他。他可以等。

    顾衍之拿走了画卷,重新将一切恢复原状,关好门。他不知道左玟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发现真真不见。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

    留书一封请陆长庚转告父母,帮他给左玟道歉。顾衍之简单地收拾了银钱衣裳,以及和陆长庚一起习武时用的软剑防身。最后再带好真真的画轴,趁夜离开了书院。

    他走得很急,战战兢兢,连灯笼也不敢提,唯恐被人发现。

    终于走出了书院,顾衍之回头看着那夜色中即将告别的建筑,仿佛也代表着他将要告别的所有的过去。

    这样真的,值得吗

    正是这一时的停顿,让顾衍之碰到了一伙十余个穿着古怪手持刀弓,往书院奔袭而去的异族人。

    他们拿着四五支火把,火光映照出古怪的发型和刀兵的样式,让他一眼确定,这伙人不是中原人,且来者不善。

    顾衍之顿生警惕,“你们是什么人来书院有何意”

    看起来像小头目的匪首看了眼顾衍之背着包袱的书生装扮。因为在夜里,也没有注意到他背在腰后的剑。小头目眼光不屑,用异族语言下了命令,留下两个同伴解决顾衍之,自己和其他七八人绕过湖水,继续往丽泽书院而去。

    被留下来的两人二人都拿着样式古怪的长刀,身上裹着本地百姓的秋裳,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他们对视一眼,不知说了什么,先后大笑起来。

    顾衍之警惕地看着二人,手腕绕到身后,握住了剑柄。

    他幼时跟陆长庚一同习武,虽然学的没有陆长庚用心,但也有些底子。

    眼见拿刀的人将手中火把递给同伴,拔出腰间那样式奇特的长刀,笑嘻嘻地着朝他劈来。

    那人并不把文弱书生当一回事,态度十分随意。

    顾衍之后退两步,脸色发白。在其靠近之时,还是拔出长剑,迎了上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本来可以直接捅进匪人的身体。奈何顾衍之本身还是个书生,没有杀人的意图。遂只在对方腹部划了一剑,见了血便收。

    “啊”

    被划伤的匪人捂着腹部,抬手看到手上的血迹,骂了几句什么,面上神态暴怒。再度挥刀砍来。动作比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要快上两倍。

    另一人发现顾衍之有武器,不是他们以为的文弱书生之时,也变了脸色。一手拿火把,呼喝着一同攻向了顾衍之。

    这两名匪人看起来像是武士,但实际上并未受过专门的教导。不过是凭借兵器和一腔孤勇砍人而已。没过几招,顾衍之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是可以跑的,这些人的目标是书院,不一定会追着他不放。但想到往书院里去的其余七八个人,顾衍之眼底浮现挣扎。

    犹豫片刻,咬牙避开匪人的刀锋,奔向书院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敌袭杀人啦快来人啊”

    这一番操作彻底激怒了异族匪寇。两人喝喝骂骂追上顾衍之,刀锋砍向他的背后。

    到底书生的长袍跑起来不如匪寇的方便,他避开了两刀,还是被砍中。剧痛从肩胛的地方袭来,同时裂开的还有他背上的包袱。

    “真真”

    顾衍之眼见画轴滚了出来,落到身后。往前跑的动作顿时停滞,面目恐慌,连忙回头弯腰去捡画轴。

    他的在乎表现得太明显,根本瞒不过后面跟着的匪寇。

    闪着寒光的刀锋砍向他的手肘,顾衍之在地上一滚,错开刀锋。也错过了捡起画轴的机会。

    另一只人则代替他,捡起了画轴。

    火把照耀下,那剃了丑陋发型的匪寇单手抖开画卷,借着火光看清了画卷上的狐女郎。

    “啊噢”,声音充满了惊艳和淫邪的赞叹。

    顾衍之目眦欲裂,冲过去伸手夺画,“把她还给我”

    “诶”那匪寇见他冲过来,手快地将画卷接近火把,说了句听不懂的话,语气挑衅。

    火舌被风一吹,差点灼伤画中的女郎的脸。真真对火光满是畏惧,不敢动弹暴露自己,却又止不住花容失色。

    然而匪寇是不会看的这么仔细的,看得仔细的,只有顾衍之。

    “真真”

    他心口被浓浓的懊悔淹没,在匪寇要烧画的威胁下,还是停住了脚步。

    青年俊朗的面容白的吓人,语声嘶哑,透着哀求,“把画还给我,你们要什么都可以。”

    就算听不懂他的话,也能听得出他的软弱。

    两个异族匪寇互相对视一眼,不知交谈了什么。那个被顾衍之划伤腹部的匪寇,捂着肚子走到顾衍之身边,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顾衍之跌倒在地,被那匪寇踩上肩胛的伤口,狠狠碾磨。

    他喉咙里发出隐忍的痛呼,趴伏在地上喘息。却还是仰头看着那被放在火把边的画卷,看着那满面恐慌的狐女郎,流下悔恨的泪。

    “对不起对不起真真”

    画卷一次次被拿开,再凑到火边。看着这文雅书生哀求的模样,两个异族匪寇相对望着哈哈大笑,脑壳中间剃光的半月形衬得面孔愈发狰狞丑陋。

    当匪寇终于看腻了书生的丑态,像是要举刀砍下之时,一道女声却突兀地响起了。

    “顾衍之,你起来”

    那女声尖刻,竟是从匪寇手中的画卷上传出。

    匪寇的刀锋顿住,指着画卷喊了声什么,似是诧异和惶恐。但顾衍之却没有功夫去想,他艰难地再次抬起头,看向空中被举起的画卷。

    长着白色狐耳的女郎像是一瞬间活了,妆容姝丽,神情冷漠。

    她眼角的桃红色被火晕染化开,似是流下血红的泪,红唇张合,对地上的顾衍之说,

    “你不该画我。”

    说完这一句以后,真真仰起头,看向自己最畏惧的火把。仿佛有无形的风,吹动了画轴。撞上燃烧的火把。

    明亮的火光在画纸上蔓烧,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火舌就侵吞了狐女的身形。只留下最后一句,似怨恨,似释然的话语。

    “顾衍之,我不欠你”

    一切的恩怨纠缠,都随火光湮灭。互不相欠。这世上再无真真,顾衍之再无促使他做出不合道义之事的邪念,也不必为顾忌她甘心受辱。执念因画而起,因画而灭。

    “真真”

    他喊得撕心裂肺,手臂抬起,也无力挽回。火光燃烧,小片带着火花的碎纸随风飘落在顾衍之掌心,烫得他手心立刻起了黑色的印痕。

    寒光闪烁的刀锋再度向顾衍之斩下,刀芒晃了他的眼,他也无动于衷。痴傻了般,只愣愣盯着掌中焦黑的碎纸屑化成灰烬。

    真真,没有了。

    半空中,一团浓雾静静停留在此间上空。

    见此情况,浓雾里蓦然发出一声叹息,“你因她的面容借到一丝气运,得以化出灵性。然而她尚在劫中,以你的浅薄福德焉能消受得起罢了,为免她伤怀,贫道且救你一救罢”

    话音落,那烧毁的画卷灰烬中升起一点灵光,飞入了浓雾之间。谁也不曾看见。

    下方,顾衍之还陷在悲痛中,不可自拔。

    “是我错了,真真是我不该”

    如果他不动邪念盗画逃跑,就不会遇到这些匪徒。如果他一开始不要冒用同窗的脸作画,而是老老实实完成自己的画作,就不会有后面所有的事。

    都是他的错,凭什么让真真消失

    “对不起真真。”

    他表情似哭似笑,闭上眼,任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放弃了趁机逃跑的机会,静待刀锋落下。

    “该死的是我啊”

    等了半晌,疼痛迟迟不到来。反而响起了两名匪寇的闷哼。

    顾衍之睁开眼,恰好见到举着火把的匪寇倒地,露出其后陆长庚持剑的身影。

    陆长庚语声透出关切,“衍之,你没事吧”

    有人一脚踢在他肩膀上,弯腰捡起地上他刚刚掉落的剑,呵骂道,“顾衍之你傻吗,剑在手边就让人砍”

    他傻愣愣寻声望去,踢他的人桃花眼里充满了对他的嫌弃那是左玟,不是真真。

    左玟后面,还有几名其他的同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一刻钟以前

    左玟身后跟着隐身的小七和郁荼,正快步往山长的住所走去。却忽然听见一道略耳熟的声音从山门外传来。

    “敌袭快来人”

    她没有立即辨认出那是顾衍之的声音,但不影响她调转方向前去救人。

    跑了没几步,就遇见了同样往山门外方向去的陆长庚,又有其他十来名同窗,都从书斋里出来。疑惑不解。

    “怎么回事”

    “是谁在喊”

    众人凑到一起,李磬走到左玟身边,“玟弟,你也出来了。”

    左玟点点头,瞥了眼后面跟来的宋志等人。打个招呼,喊了声“磬哥,志哥。”

    就跟着一群人快步跑向山门外。

    她心里焦急,又见陆长庚冲在最前方,也不理人,似是忧心忡忡。便追上喊,“陆兄”

    陆长庚回头看了她一眼,面目严肃,“那是衍之的声音。”

    左玟一惊,有种不妙的预感,“顾衍之他怎么会在外面。”

    偏偏外面的叫喊声已经停下,也不知顾衍之是遇到了什么。只能加快脚步。

    远远看见了书院大门就在前方,却见黑暗中寒光一闪,冲出七八个手持刀兵的匪徒来。

    为首的身着竹甲,其余人套着不伦不类的秋装,发型也甚是古怪。高喊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语,举刀就跑过来砍人。

    左玟一眼认出了那发型,神情大骇,“是倭寇。”

    其后一群书生都被杀人的刀枪吓得止住脚步,四下逃窜。独有陆长庚,拔剑而出,率先迎上了穿着竹甲的小头目。

    嘴里喊,“快去叫人”

    “那陆兄你”

    说话间,其他倭寇冲了过来,李磬忙把左玟一拉,边跑边道,“陆斋长会武,咱们又不会你就别凑热闹了”

    左玟倒是想说她有小七和郁薇暗中保护,但此处人多,也不合适大声喊。只好跟着李磬跑。

    没跑两步,只觉背后一阵发凉,汗毛倒竖。左玟一偏头,就见一名举刀的倭寇追着他们,亮白的锋口逐渐逼近。

    她忙把李磬一推,喊“磬哥快闪开”

    自己也往旁边躲闪开去。

    在地上滚了一圈,转头便看见那挥刀的倭寇好似脚下打滑一般,身体往后仰倒。手中长刀也不知怎么的脱手而出,落下来时恰好锋口朝下,又恰好捅进了胸口。

    鲜血从伤口飞溅出来,快要溅到左玟身上时,仿佛被什么阻了一下,落在草地上。

    左玟

    大概是见过了鬼,眼前死的又是倭寇,亲眼看到两名倭寇死在眼前,左玟竟然也没有很多害怕的感觉。

    伴着这名倭寇倒地,左玟只听见自己耳后半空有个软萌女声小声埋怨。

    “你怎么把人弄死了”

    柔媚的女声语气透出一丝狠戾,“他想动恩公,该死。”

    “我们不能用法力杀人,你还下次真不怕天庭找你麻烦”

    “他是自己不小心死的,与我何干。”

    “嘿嘿,这倒是个好办法。”

    不能用法力杀人吗左玟皱起眉头。

    然而环顾看到其他同窗被倭寇追的模样,左玟还是不忍得对着半空道,“郁姐姐,还请你出手帮一帮那些学子。”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要杀人。”

    虽然她巴不得那些倭寇速死,但也不想为此害了郁薇。

    柔媚的女声轻轻应声,“好。”

    话音刚落,浓黑的怨气四散而出。几个追着书院学子的倭寇都不约而同地,因为各种原因摔倒,掉落了手中的刀兵。昏过去,不再动弹。

    有胆子大些的几个书生,抢过地上的武器反制了倭寇,危机解除。

    而陆长庚,则是趁机一剑捅进小头目的身体。擦去脸上的血迹,陆斋长仿佛不知自己刚才杀了人,又焦急地往山门外跑。

    左玟见此,想到生死不知的顾衍之,也从地上爬起来,拔腿跟上了陆长庚。

    她后头的李磬,还有别处脱险的书院学子,也站出来几个,三三两两跟上。

    就是这般,以陆长庚左玟为首,十来名书院学子一齐跑出了山门。方一出来,就救下了倒在地上等死的顾衍之。

    左玟看见那傻呆呆的顾衍之就来气,一脚踢过去,骂道,“顾衍之你傻吗剑在手边就等死”

    地上的傻子看着她,也不知是疼,还是吓着了。两眼通红,目光却死寂一片,恍若幽魂,“真真没了是我害了她”

    “真真”

    左玟这才借着火光,看见了地上烧焦的画轴。她瞪大眼,质问,“真真怎么会在这里”

    顾衍之失魂落魄,伏在地上痛哭。他肩胛处的刀伤还在往外渗血,一身狼狈不堪。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旁边陆长庚不解,“是那卷画”

    左玟握紧拳头,还是没忍住,又是一脚把顾衍之踢翻。

    低喝,“回头再跟你算账”

    便不再理睬顾衍之,对陆长庚焦急道,“这些都是海上来的东瀛倭寇,我才得到消息,他们还有许多人,准备到金华城里去。只怕府君没有防备”

    左玟也没有说她的消息从哪里来。但看着这些倒地的倭寇,陆长庚也立刻相信了左玟的话。

    他拿了一柄倭寇使的刀,道是,“此事不能耽误,我这便出发去府城报信。”

    左玟忙拉住他,“你一个人那怎么行,太危险了。”

    陆长庚却不顾左玟劝阻,郑重道,“金华百姓的安危重于我个人。你帮我照看一下衍之,书院有马,我走小路去,不会有事。”

    说罢,便要去马厩牵马。

    在半路上,方才遇见听到动静往这边来的山长和几位先生。

    得知陆长庚要连夜去府城报信,竟也没有先生阻拦,都与陆长庚一般无二的说辞。道金华百姓的安危,重于他们报信的几人的安危。陆长庚应当去报信。

    最后又使了教授武备课的周先生与另一个门夫随同陆长庚一起前往。

    左玟还是提心吊胆,却听见耳畔有柔媚女声传入耳中,道是,“左郎君放心,我已遣下属沿途看顾,他们不会有事。”

    是郁薇

    郁姐姐可太靠谱了

    左玟只听见郁荼说遣下属看顾,哪里知道郁荼的下属都是厉鬼幽魂。非但帮忙看顾了陆长庚三人,还顺便多做了点别的。

    直叫那伙往金华城去的倭寇,被弄得哭爹喊娘,叫苦连天。出现在金华城外时,已经承受不住自尽了半数。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放下心来的左玟向郁薇道了谢,便请李磬帮她一起将上了伤药后的顾衍之送回自己的书斋。

    她答应陆长庚照顾顾衍之,哪怕再讨厌这人,也得说话算数。再说那画里真真的事,她还要好好跟顾衍之说道个清楚。

    回到书斋里,待李磬离开后,众女都才显出身形。

    妙真、颜如玉和被绑住的青行灯先出来。

    妙真一脸焦色,“左郎,真真不见了。”

    颜如玉则看向那一身狼狈的顾衍之,问青行灯,“偷东西的人是他吗”

    青行灯看了两眼,点头,“就,是他。”

    左玟听到她们的对话,疲惫地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不想说话。

    小七和郁薇也显出身形。郁薇只站到左玟身后不语,小七气呼呼地跳出来,踹了一脚那失魂落魄的顾衍之。

    “还真真呢,真真已经没了”

    妙真、颜如玉震惊,“没了”

    “什么叫没了”

    顾衍之抬起头,眼光混沌,浑浑噩噩。一言不发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该死”

    却在此时,有一清越男声慢悠悠地响在屋内。

    道,“你当真这般在乎那画中灵,也不是没有救她的法子。”

    这声音听得左玟一愣,觉得甚是耳熟。

    小七眼一亮,激动喊,“仙长”

    “仙长”

    不同于小七的兴奋,郁薇却陡然警惕起来。眼中泛起猩红。道道黑色的怨气无形散开,但依然探测不到任何存在。发现这种情况,鬼王眼中红光更甚,然却谨慎不敢妄动。

    一团浓雾突兀出现在屋内,恰好阻隔在郁荼与左玟中间。

    浓雾散去,便显出个身穿灰色道袍,头戴木簪,看不清面目的青年道人来。

    正是古寺槐树上,与左玟有一面之缘的道长。

    “道长”左玟语声中透出惊喜和自己也没察觉的雀跃,“你怎么来了”

    道人轻轻笑了声,清越的嗓音含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宠溺,“贫道再不来,你还不知要”

    话未说完,他就不再说下去了。摇了摇头,似乎意犹未尽。

    倒叫左玟困惑得很,张口想问,又觉得不太恰当,也就罢了。

    那道人转头瞥了眼鬼气森森的郁荼,目光微凝,不曾言语。而后走到跪下的顾衍之身前,淡淡问,“用你的画魂,换取那画中灵存活的一线生机,你可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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