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从方名雅的车里下来“哥, 我去教室了。”
方名雅走过来,帮宁舒把掉在她头发上的一片树叶拿掉,温声叮嘱她“中饭和晚饭吃得营养一些。”
本来家里想让阿姨过来送饭, 宁舒不肯, 她想跟同事去食堂吃,或者溜去青柠。
方名雅从车里拿下来一个保温壶递给宁舒,里面是杨瑞芳起了很早熬的鸡汤“工作别太辛苦,有学生敢惹你生气, 名字记下来给我。”
宁舒接过保温壶“我们班的学生都很乖的。”
方名雅是教文科班政治的,有时会帮书法老师代课,早听过理科六班学生的大名,整个年级纪律最差, 平均分最低的班级,经常把老师气哭。
宁舒笑了一下“我们班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学生们学习都很努力,也不惹我生气了。”
“上次的模拟考, 我们班的平均分比成绩最好的一班还高了零点八分,年级前十我们班占了三个, 年级第一不用说了,我们班的严礼同学。”
“就算是成绩差的, 进步也都很大。”
她打开手上的备课本, 给方名雅看了一眼藏在里面的纪念本, 是上次学生们给她过生日,他们送给她的,每个人都在上面写了送给她的话。
很温暖, 很真诚, 也很治愈。
方名雅看着宁舒骄傲的小眼神, 满脸宠溺道“行吧,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去找我。”
宁舒嗯了声,提着保温壶走了。
方名雅靠在车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的照片是刚才在车里拍的,照片中的人是宁舒,她正转头看着窗外,晨曦把她的头发边缘照成了柔软的金色。
配的文字是“送我家妹妹上班。”
这个从来不发朋友圈的斯文低调的男人最近每天都在向全世界炫耀他家温柔可爱的妹妹。
从宁舒回到方家开始,方名雅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妹控。
杨瑞芳在这条朋友圈下面评论“下班回家把宁宁这张照片打印两张,我放办公室一张,家里再放一张。”
陶主任点了个赞,评论道“祝阖家欢乐。”
校长装作没看见,同时把方名雅的朋友圈屏蔽了。
他太惨了,吃瓜的时候一直站队方名雅和宁舒,结果,他磕的c竟成了亲兄妹,这谁受得了。
宁舒把鸡汤放回办公室,去班里的路上经过操场,看见严乔跟体育组的老师们站在一起,好像在开会。
他今天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头发重新剪过,比以前更短了,摸在手上应该很扎人。
他背对着她,没看见她人,直到体育组组长吹了声口哨,其他人开始跟着起哄。
严乔靠在操场栏杆旁,看着不远处的未婚妻,唇角微微弯了起来。
宁舒在操场边停了一下,听见有个体育老师喊她“严太太。”
宁舒不禁逗,脸蛋刷得一下红了,抱着课本转身就走,走到教学楼下转头往操场的方向看了一眼,跟严乔的视线撞在一起,心脏砰砰直跳。
很奇怪,已经谈了很久的恋爱了,每次在校园里偶然见到他,都会让她产生心动的感觉。
宁舒爬上楼梯,平复了一下粉红的内心。
只要一到教室门口,一站在后门玻璃窗上,她就从一张恋爱少女脸变成了班主任脸。
她最近温柔很多,也很少在班里叨叨了,不是因为恋爱和结婚的好心情,而是逼近高考了。
教室后面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只剩下二十天,算下来连三个星期都不到,一眨眼就过去了。
朝夕相处十几个小时的师生二十天后将会分别,她依旧站在原地,他们各奔东西。
宁舒背着手在班里走了几圈,每个学生的课桌上都堆满了书和卷子,比人头还高。
谢成成今天迟到了五分钟,拿起书,自觉主动地走出教室,在门口罚站。
宁舒走过去,目光慈祥地看了他一眼“别站这儿了。”
谢成成吓得一哆嗦“罚跑操场吗,不要啊宁老师,我今天肚子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肚子疼当借口,反正班里的女生们只要一说肚子疼,就可以不用跑操不用做操了,迟到了都不用挨骂。
宁舒看了看谢成成,觉得他好像长高了一点,这么大的孩子,其实不应该总是训他“去教室里面读书。”
谢成成拿着书准备进去,在门口转过身,有些犹豫地开口“宁老师,我”
宁舒被毕业的情绪弄得有些伤感,以为这孩子有什么感伤的话要对她说。
谢成成“我的语文卷子放在家里忘带了。”
宁舒“”
“没做就没做,还忘带了,你怎么不把自己忘在家里呢,啊”
“往哪跑,站门口”
谢成成早跑回座位上,抬头冲站在门口的宁舒笑了一下。
少年的笑容清澈明亮,像初升的太阳,温暖动人,带着几分这个年纪才会有的令人羡慕的调皮,让人联想的全是世间最美好的一面。
宁舒晃了下神,算了,还有二十天就见不到了,不站就不站了吧。
转头就从语文课代表郑楠那儿要了张空卷子给谢成成。
谢成成终于还是没能逃过去,赶紧补起了卷子。
他不是因为贪玩没做卷子,昨晚刷物理卷子刷得太晚了,一不小心趴在书桌上睡着了,醒来天就快亮了,洗漱好,一路冲回了学校。
宁舒继续在教室里巡视。
吕卉卉请了假,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申请每周一和周五来学校,其他时间都在家里学习。
苏潘阳终于长了点肉,脸色也健康很多,黑眼圈太重,昨晚肯定没好好睡。
林婷跟最初的时候变化不大,很可爱懂事的小女生,基本不用操心。她似乎每天都很开心,一点也没受到逐渐逼近的高考的影响。
方瀚宇学得很拼,三模成绩进步很大,出人意料地摸到了二本线。
宁舒一边在教室里走着,把每个学生看了一遍。
早读课的下课铃还没响,一些同学就开始不断往教室外面张望了,椅子就像长了钉子,坐着铬屁股,动来动去不安生。
宁舒看了一眼时间,离下课时间还有两分钟“今天提前下课,去吧。”
她的话音还没落,后面几个男生已经冲出去了,方瀚宇和任子昂互相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滚了两圈,互相骂了一句,爬起来继续往食堂跑。
隔壁五班的看见六班的人还没下课就跑了,也跟着跑了出去,四班的看五班的跑了,当然也坐不住了,很快,整个楼层的人都跑了。
有人说道“陶主任在楼下堵人,还是等下课再下去吧。”
“这么多人,他哪能记住谁谁谁”
宁舒站在栏杆前往楼下看,陶主任站在楼道前,一个人抵御从楼道里涌出来的学生们,终因寡不敌众,被人群淹没。
陶主任从来没输过,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他用了手机录像,把早退的学生都录了下来。
宁舒走到教室窗边,班里有几个学生没走,有的带了早饭,正拿出来吃。有的为了节省时间,一边啃面包一边刷卷子。
宁舒走到严礼面前,轻轻敲了下他的桌子,带他走出了教室。
她一边走一边数落他“早饭怎么能只吃面包,长不高了怎么办。”
严礼跟在宁舒身后下了楼,笑了笑“我已经一米八六了宁老师,再长要赶上我哥了。”
宁舒把严礼带到办公楼没什么人的地方,打开杨瑞芳给她煮的鸡汤,倒了一碗连汤带肉的“吃点这个。”
严礼闻了一下“好香啊。”是家里慢火熬的那种。
宁舒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严乔,责问他怎么带的孩子,啃面包也不管。
严礼没让宁舒打电话“不怪我哥,我跟他说我在食堂吃了的。”
他现在已经被他哥抓回永宁里住了,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做晚饭和宵夜。
赵宇杰和罗明也经常过去,罗明把市面上所有补脑的保健品给他买了一遍,严乔没敢让他吃,总觉得有毒。
宁舒看着严礼狼吞虎咽地吃好鸡汤,递给他一张纸巾,心疼道“昨天是不是又熬到很晚”
严礼笑了一下“我哥陪着我呢。”
宁舒有些疑惑“他看着你刷卷子”
严礼“不是,他也在看书。”
宁舒“看书”她了解严乔,让他看书跟要了命一样,除非配音工作室的本子,别的书他翻都不会翻。
严礼“考编的书。”
宁舒转头看了一眼操场,没看见严乔“他这么突然想起来考编。”上次她问他考不考,他说一看书就头疼,不肯考。
严礼没有直接回答宁舒的话,少年抬了下眸,眼神无比坚毅“宁老师。”
“我今年高考一定要拿到理科状元。”
宁舒看着他的黑眼圈,更心疼了“你不用那么累,非得争状元,只要正常发挥,国内的大学随便挑。”
“状元不过就是一个虚名。”
宁舒知道严礼不是一个虚荣的孩子,他一向不甚在意别人的目光,除了严乔。严礼小时候怕自己没有用处,被严乔带出去扔掉。
宁舒看着严礼,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告诉老师,为什么一定想要拿到状元”
严礼往操场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个时间严乔不在,还是固执地看了过去,在人群中搜索了好几遍都没看到。
“嫂子。”
宁舒听见严礼对她的称呼,现在他们不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她的语调放软很多“为什么一定想要拿到状元”
严礼低了下头,又抬起头来,笑容明亮“因为我是彩礼啊,是我哥哥的彩礼。”
他在乎的不是状元的虚名,是他的哥哥。
哥哥要娶亲,给的一定要是最好的,包括彩礼。他们家除了一套别墅,别的几乎什么都没有,他们连别人都会有的父母都没有。
哥哥的嗓子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要是做不了配音了,以后就只能当一个体育老师了。
这也是严乔决定考编制的原因,任何人家嫁女儿都希望女儿有个稳定的归宿。
宁舒听着严礼的话,鼻子有点泛酸。
严礼抬头笑了一下“这是我唯一能为我哥做的了,我想做好。”
宁舒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棒棒糖放在严礼手上“别让别的同学看见,不然都跑过来问我要。”
严礼拿到糖,揣在校服口袋里,笑了笑“谢谢嫂子。”
宁舒站在栏杆前,看着严礼跑出教学楼,拿出手机给杨瑞芳打了个电话,她想在高考前几天搬到永宁里,陪礼礼度过高考这关。
等高考结束再搬回方家,专心筹备婚礼。
宁舒搬回永宁里的那天,房子里一共住了七个人。
严礼、严乔、赵宇杰、罗明、孙晓倩、宁舒、方名雅。
方名雅是代表方家的人过来照顾宁舒的。
未出嫁的女儿住在未婚夫家不太合适,需要兄长陪着,尤其当这套房子里住着一头虎视眈眈的大色狼。
赵宇杰和罗明不放心,一定要看着礼礼参加高考,孙晓倩是被赵宇杰带过来的,请她当医疗队员、营养师和心理辅导师。
赵老板财大气粗,五天给孙老师开了一万块工资,让她拿去买包。
孙老师认为赵老板拿钱砸人,侮辱了她的人格和她对礼礼的感情,并骂骂咧咧地收下了红包。
罗明突然迷信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整天在院子里点香,拜魁星,祈求魁星点斗,金榜题名。
家有高考生,鸡飞狗跳又小心翼翼。
凌晨十二点,宁舒把严礼从书房赶走之后回了自己房间,洗好澡听见有人敲窗户,转头看见是严乔。
她走过去打开窗户,有点担心地往窗户下面看“你怎么不走正门,爬窗户多危险。”
“你那个哥,”严乔看了一眼宁舒的卧室门,轻声道,“在你房间门口弄了张桌子,一边改卷子一边守门。”
严乔三两下翻进来,把带过来的枕头扔在宁舒床上。
他紧紧抱着她,鼻尖闻到她身上玫瑰沐浴露的香味,声音低哑“宁宁。”
宁舒忙了一整天,神经时刻紧绷着,只有在这一刻是放松的,她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心底软成一片“哥哥。”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把她抱到床上。
吻到窒息,才解了相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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