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川假兮兮地看了下时间，“来不及啦，我还要赶飞机呢！你跟他说下次吧！”
“我只是帮忙转达，要不要去你自己看着办。”季飞不疾不徐。
蔚川有了不好的预感。
“航班呢？”
“取消了。”
“电影节呢？”
“推了。”以免蔚川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季飞补充，“你大哥亲自致电顾家，替你推了开幕式的表演。”
“啊啊啊！”蔚川懊恼地大叫，撇着嘴不高兴地问：“我哥知道多少？”
季飞的回答极其无情，“全部。”
“飞飞，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出卖我呢！！！”蔚川控诉。
季飞叹气，不是他要出卖蔚川，而是这次的事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相信由斯蔚淮来解释更有威慑力，就没说话，只无奈地对蔚川耸了耸肩，意思自己闯的祸，我想兜也兜不住了。
蔚川怂了，怀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给斯蔚淮打电话。
“哥你午休在公司吧，我已经在车上了，马上到你办公室，你等我，我们一起吃饭呀……”蔚川拉起电话就哔哔，期望用积极的态度平息斯蔚淮的怒气，得到斯蔚淮两个字——速度。
蔚川赶到斯氏集团的时候，斯蔚淮正在总裁办公室里吃盒饭，让人去楼下员工食堂打的工作餐，顺便帮蔚川打了一份，六菜一汤，荤素搭配，味道不错，营养价值也很高，充分展现出斯氏雄厚的财力和优厚的福利，对普通员工来说称得上丰盛，总裁吃就有点寒酸，顶流那更寒酸。
蔚川知道这是斯蔚淮的习惯，能有效利用午休时间多看两页报告，或是关注一下财经时事什么的，除非应酬，中午都在公司吃盒饭。
蔚川也不矫情，坐下来掰开筷子就吃，一边吃一边感慨，多好的大哥，为了这个家鞠躬尽瘁，操碎了心，真不容易。
吃饱饭，蔚川瘫在沙发上摸摸肚子，“哥，咖啡呢？”
斯蔚淮危险地眯起眼睛。
蔚川觉得他应该是在说——你在想屁吃。
当然斯蔚淮不可能这么低俗，总之意思差不多。
该来的总是要来，蔚川不皮了，正襟危坐，等着挨训。
斯蔚淮开口，“游艇……”
“是我错了，我不该把游艇随便借给别人，搞得游艇差点弄丢……”蔚川抢着承认错误。
“没收。”斯蔚淮不想听废话，用两个字终结这个话题，意思以后都别想要游艇了，老虎也是猫科动物，就是这么傲娇。
蔚川不敢反对。
斯蔚淮开启下一个话题，“苏……”
“他是脾气不好，任性了一点，可是他有病，我们不能对他这么苛刻！”蔚川继续抢答，“他很可怜的，没爸没妈，是个孤儿，从小在国外流浪，还有抑郁症，简直天妒英才……”
斯蔚淮听不下去了，“我看你也有病。”
“啊？”
“眼疾。”
“……”
不是我眼瞎，是你不懂啊大哥，我有苦衷的！你看看他的姓氏，再看看他的笔画，多么有理有据的苦衷啊！蔚川心里委屈，不敢说，怕说出来真被送去看病。
斯蔚淮：“呵。”
蔚川不甘心，还想说点什么，被斯蔚淮一个眼神制止。
斯蔚淮沉下脸，“苏澄蕤是你签的人，严茂是顾氏影业签约多年力捧的导演，顾氏筹备一年，投资二十亿组建金奖班底捧他们的新晋一哥上位，你纵容苏澄蕤做出这样的事，有没有想过后果？”
斯蔚淮话说得很重，不过事情还远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蔚川一个警醒。
顾家和斯家表面融洽，私下暗潮涌动，关系和其他两家相比要紧张得多。
顾家不像斯家涉猎广泛，多年来只专注娱乐行业，两家未免冲突，相约井水不犯河水，因此斯家除了蔚川之外，几乎不涉及娱乐圈。账面上，有关蔚川的业务独立于斯氏之外，一直是自负盈亏的性质，至于斯蔚淮看不下去蔚川亏太多给的私人补贴都被划进了蔚川的零用钱一栏，不算公账，也就不算斯家插手。
谁知道苏澄蕤自作聪明撕资源撕到顾氏头上，让两家多年来的约定俗成出现了一丝裂缝，也让斯蔚淮不得不亲自出面干涉。
“我知道严导是顾氏的人，可他高产，每年拍的片子海了去了，还老在外面自己拉投资，我怎么知道他手里这部是顾氏专门用来捧自己人的啊！飞飞也没跟我说，我以为就一普通文艺片呢！”蔚川为自己喊冤。
“那现在知道了？”斯蔚淮没有正面回答蔚川的话，这一点的确是他的疏忽，也怪顾家瞒得好，把他和季飞一起蒙在鼓里，直到被苏澄蕤搞得下不来台才察觉出不对劲，透露出风声给他知道，因此没能提前把冲突扼杀在摇篮里。
“知道了。”蔚川噘嘴，躺平任骂，又奇怪，“顾氏要捧新晋一哥？怎么卓明轩要退休了吗？”
顾氏的一哥——三金满贯影帝卓明轩正当盛年，下面当红或是待爆的小生不计其数，顾氏没道理这么急吼吼地强捧新人。
“卓明轩一年前在片场受了伤，计划淡出。”斯蔚淮言简意赅。
蔚川听懂了斯蔚淮的意思，“这事我知道，原来这么严重？都到了要退圈的地步了？”
“嗯。”
“那顾氏要捧谁接班啊？”
“顾一垚。”
“卧槽，顾家二少要亲自下海啊？”蔚川惊了，原来是顾家自己人，难怪舍得下血本捧。
“下海？”斯蔚淮挑眉，显然“下海”两个字比前面的“卧槽”更加让他不快，毕竟蔚川进圈在先，说顾一垚下海，岂不是说他自己也下海？
“我乱说哒~”蔚川自觉说错话，歪头撒娇，想想不对，仗着在自家地盘，开始喷顾家，“我是偶像，是流量，靠粉丝吃饭的，哪里懂他们影视圈的事，他们要有意见，不能早点跟我说？我就是看澄蕤太自卑了，劝他为自己争取一下，没想占他们顾家的便宜。我出道这么多年，一直规规矩矩跟他们划清界限，偶尔碰到了，也都很客气，他们倒好，背后找你打我小报告，要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啊！”
“顾家没来找我。”斯蔚淮敲敲桌子，“是我觉得不妥。”
“是是是，他们顾家了不起，制霸娱乐圈，谁都不敢惹，我斯家的面子都不好用了，那我还混什么娱乐圈啊，干脆退圈好啦！”蔚川抱着手臂故意激将。
斯蔚淮一眼看透蔚川祸水东引的主意，完全不上钩，直接下达处理意见，“今晚飞A国，把TR未来半年的广告拍完，顺便写一份TR亚太区市场近半年的新品商业价值分析报告给我。”
TR是斯蔚淮的私人产业，每年的代言费都是蔚川零花钱的大头。
蔚川惊到跳起来，“什么？半年？那要拍多久？商业价值分析报告又是什么东西？那不是我的领域，我不会！”
“呵呵。”斯蔚淮笑笑。
——管你会不会，反正得给我。
蔚川有时候也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聪明，总是能精准领会到斯蔚淮没有说出口的中心思想。
并不值得高兴！
蔚川想了想，采取迂回战术，“我下个月就生日了，大哥你这么对我真的好吗？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国外不要紧，爸妈二哥三姐看不到我会很寂寞的！你也是啊大哥！”
斯蔚淮的表情丝毫没有松动，“半年的广告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拍多久？”
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在心里达成共识——顶多半个月。
“那澄蕤呢？”蔚川不怕死地旧事重提，又连忙给自己打补丁，“别的不说，我答应他要去见严导帮他争取一下男主的，现在男主是不用想了，总要给我一点时间给他一个解释吧？我都答应他了，一走了之算什么？做人要讲诚信，做生意更是，你从小就是这么教我的，哥！”
斯蔚淮沉默两秒，“你决定跟他交往了？”
“这……呃……这个嘛……”蔚川支支吾吾。
斯蔚淮架起双腿，手指交叉撑在办公桌上，作谈判状，“你可以花一点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不用立即回答我。为了帮你看清自己的心意，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未来半个月，你不能跟他联系，不能告诉他你为什么出国，在哪里，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而我会帮他引荐顾氏分管影视部的副总，建议他跟你解约，去顾氏发展。如果半个月后你回来，他还没有跟你解约，我就同意你们交往，否则……”
蔚川摸着小心脏，“否则怎么样？你要抓他去沉海吗？”
“脑残剧看多了？”斯蔚淮嘴角抽搐。
蔚川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就去相亲。”
“相亲？和谁？”
“顾一垚。”
“哈？”怎么又是他？
“托你的福，一周前，我跟顾伯伯有了一次愉快的交谈，第二天伯母打电话过来，妈接的电话。伯母说她很喜欢你，想让你有空多跟顾一垚聊聊，多见见面。”
都惊动到亲妈了，也就是说相亲什么的不是斯蔚淮说出来吓唬他，而是真的了。
蔚川一时无言。
疑点多多，阴谋满满。
顾家这几年大戏闹不停，背后小动作也是不断，这不又是捧顾一垚做一哥、又是主动和斯家相亲的，哪怕小一辈只有顾一垚一个能看，也太奇怪了。
“他顾家，要让最受顾老爷子宠的三房二少跟我这个不成器的小无赖相亲？鬼信哦！”蔚川神色凝重地挺起腰，对自己的定位还挺清晰，反过来劝斯蔚淮，“哥，你不能相信他们，他们哪里是想相亲，是要借我们转移他们自己的内部矛盾啊！”
“你知道就好。”斯蔚淮依次伸出两根手指，“相亲，出国，自己选。”
怎么选，还用说嘛？
“我晚上就走！”蔚川愉快地抛弃了苏澄蕤。
也不能说抛弃，不是还打了个赌嘛，未来半个月就看苏影帝的表现了。
其次，他不想和顾一垚相亲，因为他讨厌顾一垚的名字，非常讨厌。
这一次，破天荒地和笔画、姓氏都无关，而是因为斯家总压顾家一头，因为斯蔚淮这一辈取名从“水”字，顾家就让同辈取名从“土”字，因为土克水，好让顾家暗克斯家一头。
迷信到这种程度，按蔚川的话来说，就俩字能形容——傻×。顾一培、顾一城、顾一墒、顾一埏等等全员傻×，顾一垚三个土，更是傻×中的傻×。
斯蔚淮很满意蔚川的听话，抬手松了松领带，语气也软了下来，“生日那天早点回家。”
蔚川眼睛一亮，“有礼物吗？”
“哪年没有？”斯蔚淮反问。
“嘿嘿！”
蔚川高高兴兴地离开斯氏集团，高高兴兴地上了飞往A国的私人飞机，等人坐满，突然傻眼，周围全是斯蔚淮的人，包括保镖，一个眼熟的都没有，别说季飞了，连跟了他好几年总是形影不离的小助理都不见人影。
上当了！这是软禁！蔚川抠着椅背一脸悲愤，老虎尾巴果然不是那么好摸的！
未来半个月，蔚川开启了疯狂工作模式。
斯蔚淮还是体贴的，除了调开蔚川的团队换上自己的人、一天三次汇报蔚川的行踪之外，基本不干涉蔚川的自由，蔚川工作之余，晚上还能抽空逛个夜市泡个吧什么的，都不妨碍。
蔚川也遵守自己的承诺，不和苏澄蕤联系，为免节外生枝，干脆换了个手机来用，眼不见为净。
斯蔚淮让蔚川去A国不单单是为了打赌那么简单。尽管没有闹到不能收场的地步，到底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需要一点时间来修复斯家和顾家之间的关系，为了蔚川着想，最好回避。
这个道理蔚川当然也懂，这也是他选择麻溜出国的最大原因，留下来给顾家挡枪岂不是和顾一垚一样是个傻×。
蔚川皮归皮，在季飞常年的管束和熏陶下，业务能力一流，托季飞敬业的福，代言从没断过，拍广告更是拿手好戏。
愁的是斯蔚淮硬性要求的报告，虽然有TR各部门高层鼎力相助，还给他在内网开了一个最高权限，所有加密资料全部对他开放，可供他随意取用，无奈本人不学无术，啥也不懂，更不想学，看到数字就头晕，整一个睁眼瞎。
对此，蔚川振振有词。
能靠脸吃饭为什么要靠能力？有病。
别人或许不行，但对拥有一张万人迷脸的蔚川来说，大多数烦恼都能靠脸解决。
蔚川相信这次也能靠脸渡过难关，毕竟他菜，不代表别人菜，总会有人看在他脸的份上愿意伸出援手，帮他写完这份天书一般的报告。
那么问题来了，找谁呢？
通讯录里人很多，可惜关系好的不是跟他一样的明星就是和斯家有关的富家少爷或是狐朋狗友，不管找哪一个，被他们知道自己被亲大哥软禁在A国还要写什么报告，保证明天睡醒，他就是南圈最大的笑柄。
蔚川愁眉苦脸地翻着通讯录，手指划过小助理头像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人——任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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