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顾任游想多了，蔚川只是随便卖个惨。

    蔚川擦着头发，平静地发出一段话。

    [这些是什么，我一个字都看不懂呜呜呜呜呜！！！！！]

    顾任游对着满屏的表情和感叹号揣摩了一下蔚川的语气，确认撒娇的情绪大于难过，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不懂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

    蔚川：……

    我只是想找个枪手，要你解释个鬼啊！

    蔚川在心里吐槽，觉得自己八成是找错了人，一板一眼，跟斯蔚淮一样无趣，换成别人，早就领会到他的意思，打包票让他只管放心等成品了。

    陌生人果然不靠谱，蔚川想撤退了。

    [今天有点晚了……]

    消息发出的同时，顾任游的下文也送到了。

    [你哥给的议题很大，就算换专业人士来写也需要找一个切入点才好下手。所以这份报告从选题开始就是一个难点。我想你哥不是想要这份报告，而是希望你有一个思考的过程。你可以拿这些问题去问问他，我想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咦？是这样吗？好像有点道理。

    蔚川想起以前找人帮忙写作业、写论文，无一例外被斯蔚淮一眼看穿，这次故技重施，早就做好挨骂的准备，本来没当一回事，听顾任游这么一说，感受到大哥的良苦用心，又是自己做错事在先，再这么厚脸皮，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虽然不成器，他也想让斯蔚淮开心。

    蔚川把输入框里的“晚点再说吧”删除。

    [那我问问他哦。]

    [等等！]

    [？]

    [①新品包括哪几款产品②亚太区包括哪些国家③近半年的确切时间，帮你简化了一下，其他的我们可以自己考虑。]

    顾任游偷偷抹汗，已经在蔚川面前装过一次逼还翻了车，他可不想再去斯蔚淮面前装一次。

    [哦。]

    蔚川听话地复制粘贴。

    两分钟后，斯蔚淮回复：[随你高兴。]

    蔚川：……

    蔚川怀疑斯蔚淮在耍他，只是想让他尝一尝被逼写报告的痛苦，对他的报告没有一丝一毫的期待和兴趣。

    他被小看了！本来没放在心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点生气！

    蔚川把斯蔚淮的回复截图发给顾任游看，后面跟着一串垮脸的表情。

    [这……]

    顾任游复制了蔚川的垮脸表情，看起来为难极了，其实笑得很开心。

    联系蔚川出国的前因，顾任游猜测斯蔚淮让蔚川一个外行写商业报告多半是惩罚性质，根本没想从蔚川的报告里看到什么有建设性的内容，斯蔚淮的回复证明他猜的一点没错。

    经过前几轮的表情包轰炸，他也充分领会到了蔚川的意思，就想找个冤大头帮忙写报告而已，和斯蔚淮一样对自己的报告毫无期待，兄弟俩的脑回路意外撞到了一起，有点好笑。

    [这样吧，我拟几个题目发给你，你在里面挑一个，我列一份提纲给你看一下，没问题之后我们再继续写。]

    这家伙，也不算太蠢嘛！蔚川愉快地挑起眉梢，第二次把输入框里的“晚点再说吧”删除。

    [要写多久？一星期够吗？]

    [这不好说，要根据选定的题目来看。]

    屏幕静止两秒，又是一串大哭的表情。

    [你很急？]

    [我想早点回家（对手指.jpg）]

    [？]

    [广告下周就拍完了，我哥说报告一天写不完，一天不让我回家（委屈屈.jpg）]

    这怎么行呢？！顾任游甩甩脑袋，瞬间来了精神。

    [稍等。]

    十分钟后，蔚川收到顾任游发来的四个标题。

    虽然只是四个标题，用词一个比一个专业，以蔚川外行人的眼光来看，妥妥的高大上，还和TR近期的业务紧密结合，大概消失的十分钟是去查资料了。

    这么快的嘛？蔚川有点惊到，扫了一眼，选了最短的那个——《TR新系列“繁星”的设计理念与国内市场适配度分析》

    除了最短之外，还因为繁星是TR新品里蔚川最喜欢的一个系列。

    [为什么选繁星？你也喜欢那款吗？]

    [你海报上戴的。]

    [哦，对！我昨天经过时代广场，海报还挂着呢！等新广告出来就要换了！新的更好看！]

    蔚川很高兴。

    被帅哥关注总是高兴的，哪怕这个帅哥只是个路人。

    [现在题目定了，全部写完要多久呢？]蔚川问。

    一辈子吧，顾任游心想。

    当然回复还是很老实。

    [按TR的规模来看……三天吧。]

    这种类似小学生检讨的东西一晚上就够了，他选了三天。

    三天是一个很妙的时间点。

    一天过于唾手可得，两天多了一个等待的过程，远不够让期待值达到顶峰，三天则刚刚好。

    和顾任游想的一样，蔚川考虑了一下，三天，妥妥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就愉快地答应了。

    顾任游看了一眼时间。

    [不早了，该睡觉了。提纲写好发你，你看一下，确定没问题的话，我们再来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写。]

    聊到现在，蔚川百分百肯定顾任游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瞧瞧人家这态度，既客气，又不过于殷勤，明明他啥也没干，说得好像他才是主导的那个，一点不像以前那些舔狗，只知道在他面前装逼，彰显自己多厉害、多优秀，虽然最后也达到了目的，让人老不爽了！

    蔚川十分满意顾任游的识相，发了个比心的表情过去，[好哒~拜托你了！晚安！]

    蔚川发完消息，就乖乖睡觉去了，工作太累，这几天都是到点就睡，想浪也浪不动。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蔚川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他让顾任游帮他写TR的报告，却没给顾任游TR的资料，奇怪的是对方也没说。

    写那么大个报告，什么参考资料也没有，怕是有点难吧？那家伙真是金融硕士吗？说了半天，就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别是嘴上说得好听吧？

    蔚川有点担心，但只有一点点，不想起床开电脑打包资料发给顾任游的懒惰轻易战胜了他的担心。

    算了，就当是上天（男主）给他的考验，看他什么资料都没有，最后能写出个什么东西来吧。

    蔚川这么想着，把顾任游和报告一起抛到脑后，安心睡觉。

    如果顾任游知道蔚川的想法，大概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蔚川究竟是小看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

    顾任游十分清楚报告的难点不在于怎么写，而是如何模拟蔚川的水平瞒过斯蔚淮的眼睛。

    写得太专业反而会让斯蔚淮起疑，所以他打算贯彻蔚川和斯蔚淮的共同精神——糊弄，换句话说，就算给他TR内部的专业资料，他也不会用。

    这样一来，就会显得他有点菜。

    要是认真写，又不符合蔚川的水平。

    总之，就很难说。

    顾任游花十分钟随便糊了一份提纲，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写报告，亲自。

    写之前，把房间里的保镖和助理都打发走了。

    亲自写报告起码是十年前的事了，还在学校，得给导师交差，躲不过，而现在的他只批报告。

    坐拥百亿资产、坐在每天流水过亿的办公桌上给人写检讨，这是降维，不科学，很丢份，一点不想让人知道！

    等报告写完，A国也快天亮了。

    顾任游换算了一下时差，差不多到蔚川起床的时间，就把提纲发了过去。

    蔚川已经醒了，正在吃早餐，收到顾任游的消息，当早间新闻囫囵读了一遍，给不出专业性的意见，总之就一个字：棒！

    顾任游问蔚川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蔚川让他等等，留一个邮箱，把TR的资料打包发过去，给顾任游当参考。

    顾任游端着咖啡，解压文件，打开看了一眼，差点一口喷出来。

    这种商业机密也能随便拿出来发，想必斯蔚淮这么能干也有蔚川一份功劳。

    如果是别人，他就默默保存当不知道了，可傻的是蔚川，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有必要提醒一下。

    [这些涉及商业机密了，随便发给陌生人，很危险的。]

    [你说TR？]

    [嗯。]

    [那没事，不是我危险就行。]

    [……有道理。]

    顾任游哭笑不得，有一种在和顾肆风对话的错觉，不由得对斯蔚淮生出一丝同情。

    不是蔚川疏忽，他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想法，就仗着斯家背景大，为一家公司得罪斯家得不偿失，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他相信顾任游也是。

    [开玩笑开玩笑~我们是朋友，哪里算陌生人啦！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吧？你也最好不要乱来，被我大哥知道的话，我顶多挨两句骂，你就惨咯。]

    [？]

    [别惹我大哥，他很恐怖的！你刚回国，不了解国内的情况，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而且TR在A国，你不是想在南圈发展吗？知道一家跨国公司的商业机密有什么用呢？]

    这句才是真的有道理，顾任游回复：[你说得没错，多谢提醒。]

    蔚川发了两个比心的表情，[提纲超好的！就按那个写！资料看着用吧~能用得上就最好啦~]

    [OK~]

    末尾的波浪线出卖了顾任游的愉悦。

    知道一家跨国公司的商业机密没有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TR是斯蔚淮的产业，能挖的东西有很多，哪怕什么都不做，这份资料的价值也远超整个TR。

    顾任游打了个响指，让助理重新泡了一杯咖啡，决定小小地熬个夜，从TR着手，来研究一下斯蔚淮这个人。

    蔚川收到报告初稿的时候是A国下午，国内大概快天亮了。

    蔚川瞥了眼时间，吓了一跳，一串（石化.jpg）轰炸，以此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这么快写完了？？？你没睡觉吗？？？]

    [快睡了。]

    蔚川摸着胸口，感觉良心颤了一下，秉着珍惜别人劳动成果的原则，把顾任游发来的报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得出结论——看不懂，也就约等于高大上，觉得可以发给斯蔚淮交差了，但是顾任游说不可以。

    [这是初稿，是我按自己的角度和理解写的，你看一下，把里面看不懂的专业名词圈出来给我，我来改成通俗用语。]

    虽然顾任游没明说，蔚川秒get了顾任游的意思。

    把报告原封不动交给斯蔚淮，用脚想都知道这不可能是他能写得出来的东西。

    本来还觉得第二天出成品，离最初的约定时间有点早了，这样一来，难怪要三天呢！好细心呀！如果换成别人，这时候大概正对着报告拉着他哔哔这里的用词有多专业那里的案例有多典型吧！他却只要求他把看不懂的地方挑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OKKKK~没问题！]

    蔚川一口答应，休息时间也不皮了，让助理把报告打印下来，找了支红笔，躲在片场外面认认真真完成顾任游给的小任务，划得报告上一片红印，本来成就感满满，一想不对，这么多看不懂的地方，岂不显得自己像个傻×？

    发，丢人。不发，报告怎么办？

    蔚川犹豫半天，想起顾任游姓任，在路人面前丢人有什么要紧的？就把报告拍下来发了过去。

    [我是不是很笨啊，什么都看不懂（哭.jpg）]

    蔚川不好意思了。

    [你们娱乐圈的事我也不懂。]

    顾任游看似随意地回了一句，让蔚川耐心等最后的成果。

    哇塞！这人也太会说话了吧！蔚川感慨。既解了别人的难堪，又不刻意讨好，转折自然，顺理成章，他怎么就这么爱听呢！

    离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近，离报告完成也只剩最后一天。

    蔚川的心情越来越好，顾任游却像人间蒸发，再没联系他了。

    应该在埋头写报告吧，蔚川心里这么想，总觉得有点奇怪，直到第三天傍晚，从顾任游那里收到一条更奇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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