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同李玉奴约好了先交一部分稿子的地点后,她买了些吃的,就回了客栈。
小院里的娃娃已经醒了,秦桑将买好的包子、粥和点心都放在桌案上,给小孩洗漱之后,将一个包子递到他的唇边:“吃早饭了,把小嘴巴张开哦!”
小孩不为所动,连乌溜溜的眼珠子也没有转一下。
秦桑挫败地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喂你吃点辟谷丹了。”
真是冒着掉马的危险喂饭,她刚要收回手,那小孩却突然一口把包子咬住不动了。
秦桑惊喜,什么情况?这失魂的小孩竟然有反应了!这可真是一个好的开头。
然而小孩子咬着包子就不动了。
“你看着姐姐,像我这样把包子咬一口下来,然后嚼细了咽下去。”她示范性地咬了一口空气,做出咀嚼吞咽的动作,小屁孩依旧不为所动。
秦桑教了三遍,他都没有什么反应,也只好把小孩嘴边的包子拿下,换了粥喂到他的唇边。
小孩下意识将粥含在了嘴里开始吞咽。
秦桑恍然喃喃:“看来不能着急,得先喂你流食,再借助人生理性吞咽的动作,让你好好吃饭。”
喂了小孩半碗粥,秦桑就把桌上另一份,还没有动过的早点拿起来,她轻轻摸了摸小孩的头发:“姐姐去给法师送点吃的,马上就回来,你乖乖等着我哦。”
虽然知道修士大多不好口腹之欲,佛宗弟子更是经常入定打坐,就花费了许久时间。
像破虚这样修为的,几乎不再吃饭了,不过秦桑还是决定礼貌性地去问问,他吃不吃早饭。
轻轻敲响了破虚的门,门一开,秦桑就看到那个清镜宗的大师兄凌云,以及他同门的几个师弟,好像在和破虚商量什么事。
“法师,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秦桑并没有戴帷帽,她脸上笑意还未散去,清镜宗弟子一见,就立即呆愣在原地。
昨夜未曾看清楚的容貌,突然撞进眼帘之中,让人呼吸一滞。
秦桑的美没有人可以拒绝。
她宛如画师精心雕琢的绝色美人,本来她只需安安静静在画中,就已经能惹人沉沦。
但最可怕的是,她不是画中的虚像,而是现实中会说会笑,眉眼生动的人。
她微微蹙眉,就能让人随她烦恼,而她一笑,仿佛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秦桑深知这幅容貌的杀伤力,她刚刚在李玉奴那儿接了抹黑剑修的活计,现在一见这些呆头呆脑的剑修,还是有些心虚。
她尴尬地朝破虚示意了下手中的吃食:“法师,现在正是吃早饭的时候,我特意买了些滋味不错的素食,不知道您要不要吃?”
特意买早饭给一个和尚?
清镜宗的几个剑修,不约而同的看向神色温和平静的破虚,真情实感的酸了。
这佛修倒是好运,得了姑娘的青眼,只可惜他是个六根清净的和尚,不能消受美人恩。
破虚刚想要拒绝,他看到秦桑有些紧张的笑容,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温和的笑意:“如此,便多谢施主美意了。”
从袖中拿出一块干净的素帕来,破虚接过吃食,就把素帕递给秦桑:“给施主遮挡一二,贫僧恰好有事要与施主说。”
“谢谢法师。”
破虚真是个体贴温和的好和尚!
秦桑确实不想被他人一直盯着脸瞧,她将素帕系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盈盈眸子,朝破虚弯了弯。
那眼睛宛若星辰一般,破虚心口一滞,他很快侧身,双手合十,不自觉在心里念了一句佛。
秦桑到了房中,凌云以及自己的同门纷纷站了起来,守礼地离她远了一些,只是眼睛还偷偷地朝她瞥去。
秦桑现在感官特别明锐,她只好把那些目光屏蔽掉,含笑对破虚道:“不知法师有何事要同我说?”
“这事,事关施主的幼弟。”
破虚微微垂目,从她的角度看不见他澄澈的眼睛,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睑,浓密卷翘的睫毛,以及眉心嫣红的朱砂。
他素手拨弄轻轻拨弄着佛珠,语速不紧不慢:“不知施主可听说过流云谷?”
流云谷中全是医修,他们有时会到下界帮人们义诊,所以在上下两界之中,就数流云谷的名声最好。
秦桑隐隐猜到了这是什么事,她心里有些欣喜:“我知道,流云谷中皆是治病救人,妙手回春的仙人。”
她话音一落,门外就响起了一道微扬的声线:“你这小姑娘,倒是会说话!”
秦桑下意识回头,看见红衣如火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是浓艳系的脸,浓密乌黑的眉毛带着锋锐感,偏偏眉下是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高挺的山根下,长了薄厚适中的艳色唇瓣。
见了秦桑,安西霖桃花眼更亮了几分。
他细细打量过秦桑的衣着,嘴角突然翘起一抹笑来:“我是流云谷的安西霖,是破虚的好友,不知道姑娘唤何名?”
安西霖手上拿着一把艳红羽扇,配着他一身红衣却丝毫女气。
他本是天地间唯一存在的朱雀,喜欢艳丽的颜色,也是正常。
听到这个名字,凌云以及他的众位师弟却惊得瞪大了眼睛,心情一时激荡起伏。
原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前辈,但没想到这两人,一人是轻易不出门的万佛宗佛子破虚,一人是流云谷的供奉长老安西霖。
他们可都是堪与他们清镜宗,明澜子师叔比肩的人物!
怎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月西城这座小城里!
虽然同名,但也无人知魔尊俗名换做秦桑,所以她大大方方说出了本名:“我叫秦桑。”
原来她叫秦桑。
破虚拨弄佛珠的手顿了顿,他才发现自己到现在才知道秦桑的名字。
秦桑也没想到这样就碰上流云谷供奉的医仙,因对医生天然有些崇敬感,她立即站了起来,朝安西霖行礼,却被他挥挥扇子阻止。
“不用多礼,你叫秦桑?‘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的秦桑吗?”
秦桑点点头:“是的。”
听着她的嗓音,安西霖沉吟了一下,突然走到她面前,垂目细细瞧了她漂亮的眼睛后,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极大的热情。
“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可以叫你桑桑吗?”
秦桑微微怔住,她瞧见安西霖眼中的欣赏和炙热,其中却并无任何狎昵轻.贱的意味。
虽然那眼神炙热得让她有些不自在,但却不会让她过度不适。
“你愿意怎么叫,便怎么叫吧。”
也不是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只是安西霖这样的眼神,让她脑海里隐隐闪过什么,但秦桑一时没有抓住。
这是调戏吧?这一定是调戏吧!
凌云和他同门师弟感觉医仙高医术精湛,为人正派的高大形象,在他们心里裂开了。
一个不知道多少岁的老朱雀,竟然调戏一个人间的小姑娘,简直是不知廉耻!
眼看安西霖脸都快抵到秦桑脸上了,凌云瞬间就移身到了安西霖身边,大声行礼:“清镜宗掌教明玄子门下凌云,见过安前辈!”
他身后的三个师弟也高声道:“清镜宗凌木、凌水、凌雷见过安前辈!”
刻意加上了灵气的嗓门非常炸耳朵,让正沉浸在秦桑那双水眸中的安西霖,身子可疑的颤栗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那四个打扰自己的臭剑修,脸色瞬间绿了:“你们瞎叫唤什么,我又不是聋了!”
果然,这些剑修就是讨厌死了!
咋咋呼呼,这样粗鲁,也不知他流云谷中的女弟子,怎会对他们青眼有加。
要不是顾忌身份,安西霖一定在流云谷门口立一块大碑,上面就写“剑修与狗不得进入”。
凌云压下医仙人设破灭的难过,面色不变道:“此次请安前辈来,主要是想让您鉴定一下,我们清镜宗的师弟,是不是死于魔尊的嗜丹兽之手。此事关乎仙门未来,还请安前辈能助以一臂之力!”
安西霖嘲讽的冷哼了一声:“清镜宗请我来的吗?明明是我的好友——破虚请我来的。”
他慵懒地坐到破虚旁边,眼神还有些着迷地看向秦桑的方向,声线有点恍惚:“是你叫我来得吧,和尚?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请我来有什么事?”
时隔许久,破虚心知安西霖看到好看的人,脑子就不清醒的病又犯了。
他担心秦桑尴尬,于是他手指微动,一层三指宽的金色丝绦,就立即缠上了安西霖的眼睛。
阻挡他一直看秦桑的动作。
突然陷入黑暗的安西霖有点炸毛:“.…..”
秦桑轻笑出声。
安西霖自觉丢了脸面,但是这灵力织成的金丝绦,越拉就会缠得越紧,他也不是解不开,只是不想费那个功夫。
安西霖忍不住朝破虚的方向气道:“好你个死秃驴!竟把这手段用在了我身上!你是不是想友尽?想割袍断义你早说啊,我成全你!”
求人就佛子,有事就和尚,无事就秃驴。
破虚无奈收了金色的丝绦,叹了口气:“我寻你是来帮忙的,难道你要帮倒忙不成?你也收敛着一些,莫吓着人了。”
安西霖瞧着秦桑含笑的眼神,他耳根子突然有点红,转眼瞧见那四个偷笑的剑修,他勾起了一抹冷笑。
“我流云谷中人,医术都十分精通,帮你们验.尸这件事不难,只是我验.尸之时,许会用上一些珍贵的丹丸、或者仙草。既然是你们清镜宗的人,想必这笔钱,应该是由你们出对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这件事,事关重大。
难道不应该是整个仙门同心合力去做的吗?为何还要用钱计较它的价值?
凌云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前辈所言极是,但不知道大概要花多少灵玉?”
他们犹豫,并非是他们舍不得花钱,而是他们剑修真的手头有一点紧张。
剑修除了打人踢馆在行之外,副业发展能力是不行的。
如果是医修,能卖丹、卖灵草、帮人看灵脉的问题。
符修可以卖符篆,法修还能卖防护的法衣。
唯独他们剑修,亲传弟子可以进剑冢挑一把本命剑,其余人配一把弟子剑。
若是想要一把好剑,还要自己花费大价钱去找人打。
因为剑修斗法是常事,脾气暴的剑修一言不合就同人短兵相接,经常破坏建筑、器物。
若是同别的宗门弟子因误会打起来,清镜宗剑修一脉最后还需要赔钱给别人。
所以穷剑修,并非是空穴来风。
明知道他们会陷入窘境,安西霖心安理得的嘴角上翘,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可惜啊可惜,他这人就喜欢宰这些穷剑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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