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发动技能：掷骰，随机结果：1]

    [发动技能：法术攻击1号，星极火]

    一连串的火苗出现在林怀真四周，瞬间一拥而上，将那个刚从书中飞出，面容悲伤的灵体扼杀在发出尖叫之前。

    书落地，世界归于寂静。

    [您已完成副本：书中悲灵，将在3秒后传送。]

    [副本奖励经验值100点。]

    经验条的计算很简单，1级升2级需要100点，2级升3级则需要200点，此时经验不够。

    胖子匆匆跑进来，只来得及闻到空气中的焦糊味，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怀真！你没事吧？”他担心大喊，见到人全须全尾地站在房间里，又“咦”了一声，“你的技能是法术？”

    林怀真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怪。

    “我的技能是物理攻击啊，直接劈砍造成伤害的。”胖子说，“系统不是说根据属性赠送么，我还以为你也会是物理攻击技能呢……干嘛？”

    “你只有一个技能？”

    “嗯，怎么？”

    林怀真表情越发古怪：“我有两个……不是，三个技能。”

    胖子：“啊？”

    两人一对属性和技能，这才发现不同。

    胖子的力量属性有21点，其他属性均在15上下，系统赠送的技能就是劈砍后造成150%的伤害。这个150%具体怎么计算的没说。

    他天生就比其他孩子胖，而且当初的训练方向也是体格体能，会有这样的属性并不奇怪。

    林怀真略一思忖就明白了。

    但是这么看来，自己的面板还真是……传神。

    这个游戏系统好像比他想象的更智能。

    那边的事情胖子了解得没他多，他也不想多解释，模糊道：“我属性点数都一样，系统大概分辨不出来我擅长哪方面，就给我塞了两个技能。”

    一个物理攻击，一个法术攻击，第三个技能是“掷骰”，通过roll点摇出前两个技能会产生什么属性，比如法术攻击的1号效果就是火属性的“星极火”。

    摇出什么属性全看脸，不过全面。

    “哇，那你运气还挺好。”

    “……”或许吧。

    卧室里再没其他东西了，两人从房间出来。

    虽说政府提供的公寓建筑格局都一样，但林怀真的家实在单调到乏味，胖子在厨房和客厅搜索了一圈，只找到一点矿泉水和酒精饮料。

    “你这生活质量也太低下了，家里好歹得留点吃的吧？”胖子无语地说，“我家有干粮，一会儿去拿点？”

    林怀真“嗯”了一声，视线却落在墙壁上。

    一墙之隔，就是陈音住的公寓。

    他和胖子分享了疑惑：“你说她为什么要跟我们求助？”

    照理说，不能把人往坏处想，但在走到胖子家门口时，走廊尽头突然窜出来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正以逃命的速度向他们跑来。他的背后有一只身躯庞大到挤满了整个走廊的变异老鼠，这回胖子不怕了，收到邀请后上去手起刀落，迅速将老鼠解决。

    询问之下，得知男子也是在走出所谓的“新手区域”后遇见的怪物。

    三个人都遇见了怪物，陈音遇见开门怪的可能性很大，但她没有提起这点。

    如果她自己能解决，没必要向他们求助；如果不能，她为什么还活着？

    “其实刚出门碰见的怪物不强的，你只要好好运用新手技能，就能……”

    林怀真回过神，就听见向来热心的胖子又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正在安慰对方。

    男人非常尴尬：“但是我的技能是……捡破烂……”

    胖子：“啊？”

    男子衣衫褴褛，看起来生活困窘，一问才知道，他本来就是个靠捡垃圾为生的“特困户”，获得的技能也是完全不顶用的“捡垃圾时获得稀有物品的概率提升0.2%”，别说这么大的老鼠，给他一只原始尺寸的老鼠估计都打不死。

    看来技能的分配除了属性，可能还跟现实的职业有关。

    等人走后，胖子跟林怀真小声分析：“也许那个陈音也随机到了非攻击技能呢？”

    “那她应该逃命。”

    正在这时，手机上收到了陈音的新消息。

    [陈音：你们还没好吗？]

    “她很急。”林怀真推开房门，“等搜完这里就去她家看看吧。”他倒想知道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怀真：马上来。]

    “行。”胖子没意见。

    同样是廉租公寓，胖子家有比林怀真家更多的食物和更多的健身器械。趁胖子清点干粮的时候，林怀真从墙角掂了两个最重的哑铃放进包里。

    胖子：“你拿那个干嘛？”

    “以防万一，”林怀真笑笑，“好歹是个钝器。”

    胖子：“……”

    他总觉得，进入游戏以后，林怀真身体中的某种沉睡基因像是苏醒了，明明是平和的笑容，看起来却有几分瘆人。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惜没法劝，只能他多看着点。叹了口气，胖子飞快地将能吃的东西点进背包。

    几分钟后，两人重新站在了陈音家门口，敲响了门。

    胖子分明看见林怀真把一根伸缩棍塞进了袖子里，于是他也跟着戒备起来。

    陈音重新出现在门缝里：“是可以走了吗？”

    “啊……”胖子偏头看了眼，见林怀真没反应就说，“对。”

    “那走吧。”陈音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眼时间。

    她进一步，林怀真立刻退了一步。胖子眼疾脚快，也跟着退了一步。

    陈音有点尴尬：“怎么了，你们反悔了吗？”

    林怀真：“你为什么在发抖？”

    此话一出，陈音和胖子皆是一惊。胖子重新看过去，这才发现女孩子纤弱的身体确实在轻微颤抖，只是因为她原本就长得弱不经风，胖子一时没注意。

    他正暗自反省自己的大意，突见林怀真一只手朝女生裙子的方向伸了过去。

    胖子：“？！”

    兄弟，看不出你基因突变得这么猥琐——啊？

    脑内的吐槽骤然化作疑惑，一行字出现在胖子眼前。

    [您的队伍正试图攻击变异藤，是否开启副本？]

    这姑娘裙子底下居然藏着个怪？？？

    林怀真并没有掀陈音裙子的打算，他只是看见了从裙摆处露出来的一截嫩芽，直觉不对便试着抓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猜对了。

    二话不说，他选择了开启副本。

    “别杀我……”

    电光石火间，脑海内突然闪过一声绵长又凄厉的喟叹，似远似近。

    林怀真一愣，谁在说话？

    陈音双腿一软，跪坐在地。摆脱了藤蔓的安心感让她压抑着的眼泪瞬间流下：“救救我……它在吸我的生命……”

    这根藤蔓和之前的怪物不一样，进入任务后上方显示了一根血条，此刻大约在50%多的地方。

    “别杀我……”

    林怀真侧头问：“你的技能是什么？”

    他个子高，逆着光居高临下的样子还挺吓人，陈音一时被他镇住，讪讪道：“是……医疗加成……”

    胖子：“哇。”居然是个奶妈！

    难怪这藤蔓有个不满的血条。

    根据每个人的技能开启任务？这游戏系统有这么好心？

    如果是，刚刚那个男人不该遇见这么大只老鼠。

    林怀真对系统不抱幻想，或者说，他对那群人不抱幻想。

    这个女人和这个任务都很奇怪。

    他的手渐渐收紧，那根藤蔓像是有生命那样在他手中来回挣扎摇摆。那只手是极修长的，骨节分明，很漂亮，因为用力，手背上一点青筋凸了出来。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的眼神很冷静。

    “它跟我说，别让其他人发现……送、送它出去，到阳光下，它就放了我……”陈音渐渐收住了哭腔，吸着鼻子说，“我怕有万一，就想找你们求助，毕竟……毕竟它一直在吸我的生命值……”

    胖子奇道：“玩家不是看不见自己的生命值吗？”

    陈音：“……”她哭成这样，眼前这两个男人关注点居然不在她身上，她都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有持续失去生命力的状态文字，”她说，“而且我确实觉得头晕……”

    “你刚刚说，你能跟它说话？”林怀真问。

    “呃……是它跟我说话。”

    林怀真找出一个打火机，气门掰到最大那边，按下打火。

    “啪！”

    火苗“噌”地腾起，林怀真亲眼看见那藤蔓瑟缩了一下，“别杀我……”

    刚刚的声音果然是藤蔓。

    “你能跟人说话？”林怀真试着在脑海里说。

    藤蔓的态度很配合，它本能感觉到面前这个人很危险：“我跟所有人说话，只不过没几个人能听得见。”

    “怎么能完成任务？”

    “治好我，不要杀我！我需要水、阳光，这样就够了！休息好了我自己会回去的啊！求求你不要杀我！”

    “回去？回哪儿去？”

    “我自己的世界啊！”

    “你自己的世界是哪儿？”

    “就是我自己的世界啊！”

    藤蔓到底只是植物，林怀真再问下去，它就只会翻来覆去地说这一句。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林怀真看向陈音：“它原本长在哪里？”

    “我家的花盆……”陈音在他的视线里明白了意思，爬起来开门，“我带你去……”

    花盆就放在窗边，林怀真把它扔进去，拉开窗帘，从旁边抄起洒水壶倒水。

    “可以了！可以了！妈耶，人类位面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下次不来了……”藤蔓逃也似的钻进了土里，与此同时，副本结算提醒弹了出来。

    这次经验只有50点，可能因为他和胖子已经3级了的缘故。

    林怀真再去翻花盆，那片土里已经完全没有其他东西了。

    “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陈音往房间方向退了两步，“我腿上被那根藤弄出了点伤，请等我包扎一下。”

    她说完就进了屋，林怀真一直往她的方向看。

    “嘿，兄弟！”胖子伸手在他眼前挥挥，“妹子太美，你看呆了？”

    “我只会为颜哥发呆。”林怀真甩开他的手，声音往下压了压，“你注意到没，她穿的裙子很贵，但家里并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胖子被他的前半句话雷出一身鸡皮疙瘩，随口应道：“嗯，所以呢？”

    “两种可能。”林怀真伸出两根手指，“一是死要漂亮，生活费全拿去买裙子；二是有人送她的，我倾向于后者。”

    “为什么啊？”

    “她有个‘表哥’。”他笑笑，“有趣吗？她表哥自己不来接她，而且——”

    这姑娘的话没几句是真的，他甚至怀疑那个急救技能的真实性。

    不过，他仍然打算去市府广场那里看看。

    这里的环境不稳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会出现什么状况，积极寻找出路才是正经事。

    陈音很快就出来了，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因为先前的隐瞒，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下楼时没人说话。

    在离开小区前，他们先到社区健身花园里找另外两名同伴。

    远远地就看见两道身影坐在花坛边，都瘦，一个高一个矮，矮的那个约莫1米75，跟林怀真长得三分像，分别是吴跃和林然。

    林然和林怀真性格不合，一直处不来，但因为都从一个地方出来，被迫成为了“朋友”。见两人过来，吴跃立刻起身打招呼，避免那两个刺头说上话：“来啦，怎么走？”

    “公交车。”林怀真早就想好了，“既然系统要求我们维持社会运转，公交车应该还是有的。”

    “不、不打车吗？”陈音有些意外，还有些不易察觉的仓惶，“公交车开得慢，我怕赶不上……”

    “我们五个人，打车要打两辆啊小姐姐。”吴跃说，“哪有钱啊？”

    其实他们不是没钱，只是人住廉租公寓，总得做符合身份的事。可吴跃没想到，他说完，陈音无措又茫然地问了句：“路上说不定有司机死亡留下的空、空车呢？我们不能借来用用吗……”

    别的不说，反正这姑娘不善良，不知道林怀真为啥捡这么个同伴过来。吴跃还好，林然斜过来的眼神就差把嫌弃二字写眼睛上了。

    “你很急？”林然态度不大客气。

    “也没……”

    “她说她表哥9点半召集了一群人在市府广场集合开会，商讨对策。”林怀真笑了起来，“陈音，要不你自己去抢车吧？开车应该不怕遇到危险，有问题你就狂踩油门，自己去市府广场就完了，好么？”

    他笑容很温和，长相也是那种文质彬彬的帅气，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应该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陈音刚开始图胖子的块头大，看着有安全感，还以为林怀真是个小白脸，现在却越发觉得，这群人里最危险的是他。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她抿了下唇，没再说话了。

    公交车站就在小区门口，一行人便去等车。

    小区周遭比平日里安静得多，寥寥无几的行人都抿着唇不说话，面容严肃。公交车站有不少人在等，角落里一个小姑娘扑在她爸爸的怀里小声啜泣。

    林怀真听力绝佳，依稀听见她嘴里在念着“妈妈”。

    “别哭了！”突然有个染了一头黄毛，看上去流里流气的青年暴躁地大吼一声，啐了口痰在地上，“就你死了妈吗？我父母都死了我哭了吗？在这儿给谁添堵呢！”

    小女孩惊恐地抬起头，眼泪鼻涕还糊在脸上；搂着她的男人表情瞬间阴冷，袖子里两道长绫闪电般射出，一左一右缠住了青年的脖子。

    “不干不净的话麻烦给我吃回去。”

    青年被勒得窒息，脸颊涨出紫红色，反手甩出一把菜刀冲上去砍人。围观群众发出惊呼，纷纷躲到车站旁刚开门的水果店里。

    “是不是该报警啊？正常情况下……”

    “手机都不能用了报什么警，现在警察还会管这种事？”

    ……

    路人的忧声都被林怀真听在耳朵里，他往打架的地方看了眼。

    如果不阻止的话，青年很可能要死——一个毫无战斗技巧的“近战”在会玩风筝战术的“远程”面前实在不够看。

    突然的意外让人情绪太紧绷了，他们这几个人无父无母没什么感觉，像刚刚的出门试炼，不知道有多少老弱病残会因此被淘汰。

    “淘汰”这两个字，对于生命来说太沉重了，难怪这些人一点就炸。

    这时，他听见林然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呵，圣母。”

    “你基因缺陷、情感缺失，我懂，我不怪你。”林怀真随口答了句，像是习惯了。

    “好了好了。”怕他俩也打起来，吴跃赶紧劝架，“你俩不会要跟人家一样打架吧？”

    胖子大喊一声：“车来了！”

    这话像是警钟，敲响了周围围观的路人，也敲响了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男人用长绫将差一点就要断气的青年甩了出去，冷哼一声“便宜你了”，便抱起女儿上了车。

    青年坐在地上咳出了半条命。

    自知不敌，他没敢再叫嚣，阴恻恻地目光目送着男人上了那辆290路公交车。

    林怀真一行人也站了上去。老妈子吴跃掏出公交卡，认命地刷了五次。

    其实刷不刷都无所谓了，公交司机完全是不敢违抗系统指令才来的，中途有几个人表示手机不能用没法付款，他挥挥手便放了行。

    车子很快上了路。

    陈音想象中因为堵车而迟到的现象没有发生，尽管路上还有车在开，但车流量比平日里少了很多，不知有多少司机死在不知名的角落。9点22分，公交车提前到了市府广场。

    广场上乌泱泱地全是人。

    “你表哥的号召能力还挺强哈？”林怀真失笑，看了陈音一眼。

    到了这里，陈音身上那股茫然又仓惶的紧张，像是飞雪融冰、尘埃落地，散得无影无踪，反而露出一股淡定的从容来。她微笑起来，有几分兴奋：“我表哥是市里最大百货公司的老板，手底下有几百名员工，员工再通知亲朋和家属，人多也很正常吧？你们放心，我会和我表哥说，让他接纳你们的。大家团结起来，一定能找到恢复正常生活的方式。”

    林怀真笑了两声，伸手：“技能书呢？”

    “……”陈音被扫了兴似的，瞪了他一眼，掏出一本技能书塞给林怀真。

    确认那东西打开真的会有学习技能的提示，林怀真合上书，礼貌地对陈音说：“那我们就此别过。”

    “……？”

    陈音不敢相信有人会那么傻：“你真要跟我告别？说实话，你长得挺对我胃口的……我在我表哥那儿能说上话。”

    “对不起。”林怀真说，“你长得不对我胃口。”

    “……”陈音转身就走。

    “等等。”

    “你改主意了？”陈音扭过头。

    “不是。”林怀真笑着说，“就是突然想起有个问题没问，你初始精神属性多少？”

    “27，干嘛？”

    “没事，慢走。”

    “……”

    臭瞎子！她哪里不好看！

    陈音气呼呼地走了。

    “你把人带到这儿，就这么放她离开？”等人走远，林然才问，“我还以为你看上她了。”

    “我看上她表哥还差不多，这女人身上疑点太多了，我对她表哥有兴趣。”林怀真晃了晃技能书，“你们谁学？”

    “不是每个人学一遍吗？”胖子问。

    “以防万一，我怕这技能书是一次性的。”

    “不可能吧？一次性的技能书那女人学完不就没了？”

    林怀真没回答。

    他的怀疑总有原因，吴跃很相信他，提议道：“一般医疗相关的技能跟智力或者精神属性挂钩，咱们比比面板？”

    “这有啥好比的，肯定是他高。”林然兴致缺缺，朝林怀真的方向努了下嘴。

    “给林然吧。”林怀真突然说。

    林然：“？！”

    吴跃和胖子都没意见，技能书塞进了林然怀里。

    “为什么啊？！”林然很抗拒。

    “他俩肯定都是物理技能，力量值高了一般智力和精神会差一点。”林怀真没问，但是很确定，“你是法术技能吧。”

    林然抿了下唇。

    林怀真笑起来：“智力开发课程对精神层面也是有锻炼的，你专注力向来比他俩好。”

    “你不会说话就少放屁。”林然劈手夺走了那本技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