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梦境里抵达了下一个世界。
塞西莉坐起身，环视一周，发现了一个问题。
房间的布置无不在渲染一种旖旎的氛围，无论是疑似随时可能泛起爱心泡泡的粉色墙纸，还是爱心形状的床，都在极力彰显自己的功能。
“我们在情侣房里面。”塞西莉总结，给自己的推理画上句号。接着自然而然地向他介绍起现在的情况。
“现在相当于‘新手保护期’，我们的行动在这个房间内是世界意识模糊过的，暂时无法被外界感知，世界意识会帮我们植入新身份。”
塞西莉看了看他的脸，想象蝙蝠侠的脸出现在社保卡上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最后还是蝙蝠镖插脑的威胁让她止住了笑意，正经道，“但你之前也见识过，世界意识出品的身份经不起专业人士的严查。”
“我会想办法。”
蝙蝠侠此时已经开始检查起房间，他排查了房间里可能存在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又打开抽屉查看里面的东西。
他的动作微妙的顿了顿。
塞西莉看他如此谨慎，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有什么东西吗？”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歪过身体，试图越过他高大身躯的封锁看到是什么东西，“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布鲁斯韦恩向左挪了一小步，挡住她的视线，不死心的塞西莉往右探，韦恩向右一步，完美挡住。
蝙蝠侠将抽屉里的手铐蜡烛和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东西推到最里面，关上抽屉，杜绝了塞西莉的好奇心。
彻底死心的塞西莉轻哼一声，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事上。
她戳戳自己的左臂，试图唤醒奈尔，“你现在能运行吗？”
蝙蝠侠侧目，白色护目镜动了动。“你没提到过这个。”
塞西莉摸摸鼻子，想着他应该看不出来附有一层皮肤层的左臂有什么问题，就将袖子微微挽起，露出小半截皮肤，指了指手臂上类似于纹身的金色印记。“那是世界意识配备的人工智能，负责传达每次任务。”
她向蝙蝠侠伸出那只手，晃了晃，“奈尔，出来给他表演一个。”
奈尔：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正当人工智能准备装死拒不合作时，塞西莉凉凉地又接了一句，“我听说有些不好用的电子产品，拍一拍就可以继续使用。”
“你好，蝙蝠侠先生。”奈尔决定自我拯救一下，金属质感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我是朗基努斯的人工智能，是你们与世界意识沟通的主要途径。”
蝙蝠侠自然而然地接过她伸出的手臂，顺着世界意识烙下的纹路摩挲了几下，正当塞西莉放松警惕，以为准备研究一下人工智能时，他猛地向袖子完全撸了上去。
塞西莉的所有衣服都带有袖子，恰好能将连接处遮盖的严严实实，现在他这样一动，旧伤毫无防备地彻底暴露在空气中，露出让布鲁斯眼神一暗的惨状。
她心虚起来，知道瞒不过对方，眼神开始飘忽，突然对地板产生的浓厚的兴趣。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地板这么好看呢。
有些人选择从相册来装载回忆，而蝙蝠侠选择了另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每个伤疤都代表着一段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蝙蝠侠自己身上就有很多这样的伤疤，但这不意味着他看到塞西莉身上的伤势就能无动于衷。
某种程度上，塞西莉身上的伤能让他更疼。
左肩的接驳处新伤和旧伤交替，翻出了新生长出来的肉，从伤疤的走势可以推测是钝器所致，又由于主人没有精心照料，经历了好几次撕裂，至今都没有完全愈合。
他是真的生气了。
塞西莉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她希望奈尔说点什么来缓和现在的气氛，结果人工智障干脆至极地现场表演了隐身关机。
现在就只有塞西莉一个人在蝙蝠侠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光丝讨好地绕上他的小臂，在被甩开后塞西莉仍不死心，用左手试探性地牵住了他的手。
蝙蝠侠这次没有再甩开。
她就知道，塞西莉美滋滋地想，他是绝对不会放开自己的。
“我现在已经不痛了。”她解释道，觉得这句话好像听着有什么不对，连忙又补充解释了一句，“之前也没那么痛。”
“我的身体比地球人强壮很多，不用为我担心的。”
蝙蝠侠瞪了她一眼，似乎在忍着不让自己的怒气爆发，“很多时候，我都想把你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装的都是你呀。”塞西莉看蝙蝠侠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决定不再刺激他，低头玩起了手指头。
“某人之前还说我照顾不好自己。”他低声陈述事实，却莫名地听上去像在数落罪状，“现在看来，她也不错。”
这下轮到塞西莉脸红了，见他翻旧帐，脸烧的发烫，粉红色爬上了整个耳朵。
她撇头，轻轻嘟哝道：“记仇鬼。”
“我听得见。”
蝙蝠侠永远想的比他表现出来的多的多。
他刚才分析过她的伤口。
伽黎塔人虽然没有氪星人在黄太阳下所拥有的钢铁之躯，但他们的愈合能力还是远超于普通人类。按照常理，她的伤口就算多次拉伤，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无法愈合。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侵蚀了伤口。
梦境、伤疤线索像珠子一样散落在他面前，却没有一根合适的线将其串起。
塞西莉还不知道蝙蝠侠已经将这件事列为了极重要事项，她还在发愁怎么将这个话题揭过。
好在世界意志化解了她的困窘，它十分善解人意的发布了新任务。
塞西莉让奈尔将任务投影出来方便两个人一起看。
“人生是一场零和博弈。”她看着任务面板将简介一字一顿地念出，“你只能选择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尽管你怀念昨日之人和明日之城。”
“简介看起来怪怪的。”她评论，视线直接跳到任务面板的最下方。“任务是：选边站？”
“任务指向一点也不明确。”她回头看蝙蝠侠，对方已经开始在蝙蝠手机上操作，爪爪戳来戳去，“你在干什么？”
“连接网络，加密身份，收集信息” 他握着手机，背后的蝙蝠logo泛着哑光，“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他检索了近几年发生的事件。政治、经济，所有可能影响世界走向的信息都呈现在页面上。
手指停留在了一则旧闻上。
大都会核爆事件，时间是几年前。
新闻上仅展示了大都会核爆的卫星图和无人机拍摄的部分照片，但也足够展现出存在于现实中的人间地狱的真实样子。
照片里到处是断壁残垣，折断的钢筋混凝土狰狞地伸展，向天际伸出求援的姿态，似乎仍在等待着它的神明。大都会的半个地标——星球日报那个金色的球也摔落在地上，被尘土里掩埋，颓然又无助。
蝙蝠侠的白色护目镜因疑问缩小了几毫米，这一切有种不好的预测。
再往现在检索，从人们对超级英雄为什么没有阻止这次事件的激烈讨论，到舆论的逐渐平息。再到近几年，媒体有关超级英雄的报道越来越少，倒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娱乐时间频频占据头条，像是粉饰太平。
——就好像有人扼住了他们的喉舌，让最善于搬弄是非的记者们也纷纷嘘声。
你需要知道，当林中鸟却不再敢发出声音时。说明有猛兽正经过此地。
那么，是谁在其中扮演了猛兽的角色？
“我们天黑后离开这里。”
“顾问。”西尔维亚小跑进蝙蝠洞——自从他们决定建立反叛军后，蝙蝠侠就开始着手建立一个新据点——新蝙蝠洞，全方位含铅，无法被透视的那种。现在他们就在新据点内，暗中等待良机，“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她的声音迅速的低下来，但是太迟了，正趴在的操控台上补眠的顾问几乎瞬间清醒过来，警惕地环视四周，看到是她后稍微放松了些，问道：“什么事，西尔。”
“抱歉，顾问。”西尔维亚显然为自己的鲁莽感到不安，“我不应该就这么进来。”
“是我给了你权限，”蝙蝠侠温声道，四十个小时的连轴转显然有些让他吃不消。“你永远都不用因为这个向我道歉。”
“我发现了这个。”收到顾问微笑的西尔维亚红着脸，将照片导入蝙蝠电脑，“虽然对方后来进行了加密，但我还是把这个扒出来了。”
说到这个，她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骄傲和向往，“好想认识一下对方的技术负责人啊。”
照片加载完成，金发姑娘呈现在电脑屏幕上，钢蓝色的眼睛微垂，并没有直视镜头，这个角度却依然好看的不似凡物。
“我可不记得自己拍过这样的照片。”她歪头，看到顾问同样严肃的神情。
“有平行时空的人侵入了我们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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