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无尽黑暗。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布鲁斯耳边响起，他下意识摸了摸缠绕在手腕上的光丝，感觉到光丝的震颤，连拖拽速度都慢了一点。
他把这个特性默默记在了心里，以备不时之需。
光丝像最顶级的猎食者，缓慢地向猎物施以恐惧，可惜它选错了对象，这个猎物自身就是恐惧的化身。
光丝转变了方向，将布鲁斯倒悬吊起，布鲁斯终于见到了光丝的主人。
或者说，是与塞西莉九分相似的嘉梨塔人。
早已干涸的血液遮盖了大面积的面容，只是在眼睛周围凝聚的更多，布鲁斯距离她不远，细碎的蓝色亮点附在眼尾，让人不由期待睁开的眼睛会是怎样瑰丽的色彩。
布鲁斯呼吸为之一滞，带着不可思议的猜想，伸手触碰了她的眼尾。
非常不理智的行为，蝙蝠侠评价，但挡不住布鲁斯韦恩这个身份下偶尔的小小叛逆。
陆上的塞壬没有如愿地睁开她动人心魄的眼睛，相反，她的光丝全部松懈下来，蝙蝠侠猝不及防地摔到地上，如果不是及时做了缓冲，很可能会二次受伤。
极像塞西莉的嘉梨塔人身体比塞西莉还要小，受到不明物体的触摸后整个人抖得像筛子，忙不迭地收回全部光丝，跑到角落去缩成一团，光丝在她周围挥舞，影子在墙壁上投影出了非常掉san值的画面，捕食者的气势瞬间就消散的精光。
她就像一只无助的小团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大危险，但是最后还是失败了。
布鲁斯逐步靠近，直到他的手可以把对方的脸捧在手里——合适的力度组织了对方的挣扎，布鲁斯仔细的检查了她的眼睛。
后天造成的失明，细碎而长的疤痕在眼睛周围，之前没有注意到只是因为被浓郁的蓝血盖住了。
“塞西莉？”他出声确认，不抱任何希望。
果然，面前的这个嘉梨塔对这个名字没有特殊的反应，只有面对未知事物触碰自己的恐惧。
足以撕碎一个成年人的光丝杂乱无章地挥舞，她害怕这个陌生的闯入者，便决心粉碎他。
她的脆弱被巨大的危险深深裹覆，旁人只窥见一星半点的时候便只留下满天腥风血雨。
布鲁斯知道自己必须快点做出抉择，是利用光丝的几个漏洞逃离这里，再也不回来，还是尽快取得对方的信任，避免落得死亡的下场。
无需衡量，他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侦探很少完全依靠直觉，直觉只是一个岔路上的指向标，通往的路径正确与否还需要证据大量的佐证。
但这就是塞西莉，他的直觉坦坦荡荡地告诉他，这就是塞西莉朗基努斯。
或许有什么信息仍对不上，尽管理智告诉他一万个理由应当远离，但只要一句她就是塞西莉，只是遇到了一些尚未清楚的原因，他所剩不多的情感便会为她熊熊燃烧。
蝙蝠侠摸上了她生长光丝的地方，手法极其娴熟，那些群魔乱舞的光丝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笔直地停滞在空中——她大概没有意识到这样有多像小刺猬。
布鲁斯换了一种语言，如诗的嘉梨塔语亲昵地碰撞着彼此，每一串语句都像一个真正的嘉梨塔人所说。
塞西莉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虽然看不见，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绝佳的听力，塞西莉没听懂这个怪人在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就像她从来不会去听那个摸起来黏糊糊的东西到底在说什么一样，她不想听，也不想搞懂
这个东西好像又是不一样的，虽然依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又忍不住想听更多。
她想起了那个水潭，用光丝略过会有小小的波澜，让人可以褪去恐惧，因为一切都是可以掌控的，没有什么会突然出现伤害到自己。
塞西莉微微仰起头，侧着耳朵想要倾听，随后便是睡意的缓缓上身，没有防备地，她窝进了布鲁斯的怀里。
很暖和，比洞穴高出不少的温度让塞西莉感到非常舒适……甚至没一会，就有小小的呼噜响起。
布鲁斯从来不知道塞西莉可以睡得像一只猫。
他知道嘉梨塔人在有能量供应的情况下是无需睡眠的，她现在这么疲惫，核心不知道又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猫猫状态睡觉的塞西莉莫明让人安心，蝙蝠侠也总是有要忧愁的事。
颇感到头痛的布鲁斯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是什么东西在碎石上爬行的声音，蝙蝠侠朝着声源方向投去了警告的一瞥——世界瞬间安静了。
粘液生物四个孔洞似的眼睛每一只都充斥着恐惧，不用翻译器，蝙蝠侠都可以知道对方在用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脑子疯狂脑补。
粘液团子比之前小了不知道多少，看上去也更蠢。
在低智的粘液团子眼里，原本是食物的家伙战胜了食物链顶端的物种，那他应该就变成了自己新的讨好对象，之前的顶端就成了自己食物链的下一级。
它应该怎么表露自己对新上任的顶端王者的忠诚呢。
这正和布鲁斯韦恩的意，他需要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却一直苦于无从下手……
粘液团子不知为何感到后背一凉。
和这种低智生物交谈，需要极高的忍耐度，正巧布鲁斯韦恩缺的从来不是耐心。
他招手让那团粘液团子过来，“这是哪里？”他打开宇宙通用语翻译器问道。
团子虽然很蠢，但还是大致吐露出了几个关键词。
世界第一的侦探先生将团子提供几个线索串起来，得出了最符合实际情况的答案。
好了，他现在大概知道这里是个洞穴，而这个塞西里与自己想的人完全一致，只是不知为何出现了年龄上的差异，初步推测是由于时空的动荡，布鲁斯韦恩则更倾向于将它往阴谋论的方向发展。
若是只有几处曲折，还可以用好事多磨来解释，而自始至终都让布鲁斯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一切处于被动之中，让他感觉非常非常不爽。
“应该怎么从这里出去。”他问，“外面是什么样子？”
……团子只听懂了外面，四只洞洞眼又害怕的绞在了一起，只是一个劲地重复“吃”，看表情，只有吃的对象是自己。
笨笨的粘液团子在一边啃塞西莉的手，被光丝一下子抽出去，整个粘液都缩成一团。
不死心以为自己可以爬上食物链第二的粘液又缓慢地滚回来，再次尝试咬塞西莉的手，被布鲁斯用透明试管装起来，它趴在试管的边缘，看着顶端和底端的想处模式，有些不解。
有这黑色尖耳朵的生物在嘴边竖起了一根爪子，它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可是看样子只要它发出声音，食物链顶端就会处理自己这团团子。
于是粘液乖乖地趴在试管底部不再说话了。
好奇怪的食物链啊，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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