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在克拉克靠过来之前主动走到了他面前。
“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毫不意外。”他朝克拉克友好地笑了笑，“记者先生，这次你又是为了什么新闻？”
克拉克打了个招呼：“晚上好，莱克斯。”
他把手放进口袋，摸到了里面的速记本与录音笔。
“今晚我是为了你而来。”克拉克抿着嘴笑了笑，“你现在是焦点人物。所有记者都想撬开你的嘴巴。”
宴会上的侍者端着托盘恰巧经过，他端起托盘上的香槟轻轻嗅了嗅，然后又放回了托盘。
“把它倒了。”他吩咐侍者。
克拉克有些惊讶。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莱克斯说，他瞥了一眼克拉克，“那杯香槟的味道令我厌恶。”
克拉克推了下眼镜，露出一种带着歉意又有些傻气的表情，他习惯性的道歉：“莱克斯，我很抱歉——”
莱克斯挑了挑眉毛，没有回话。
克拉克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对于跟莱克斯·卢瑟打交道这件事，他已经变得十分生疏。
克拉克开始翻找过往的记忆。
克拉克试着挑起话题：“今晚你是宴会主角，你不先跟其他人谈谈吗？”
他凑近了点，小声说：“所有人都在看你，他们都想跟你好好聊聊。”
莱克斯挑了挑眉毛，他没有分给其他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莱克斯没有接克拉克的话，而是提起另一件事。
“你更应该为你上次的不告而别道歉。”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克拉克，这种小事并不需要你说抱歉。”
莱克斯·卢瑟叫了“克拉克”的名字。
这让克拉克微微愣了半秒，顿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萦绕在他的胸口，那很复杂，复杂到他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感受。
莱克斯笑了笑：“你不会介意我叫你克拉克吧。”
克拉克晃了晃头，面带微笑的回道：“你说的对，莱克斯，我应该为我上次的不告而别说抱歉。”
“那只怪物发现了我——它抓住了我。”克拉克快速编造了一个理由，“我必须得感谢斯塔克先生，是他救了我……”
莱克斯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怪物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你。”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完全没发现。”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种克拉克无比熟悉的探究，“这有些奇怪，在你被斯塔克救下之前我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幸好你什么也没发现，不然你可能会跟我一样。”克拉克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从百米大楼坠落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体验的事。”
“在我往下掉的时候，我真后悔没把遗书写好。”
克拉克试着开了个玩笑：“如果你也在场的话，我不太确定斯塔克先生是否能接住两个正在高速坠落的成年男人。”
“这可是足足有将近400磅的重量。”
莱克斯微微点点头，顺着克拉克的话说：“我确定他可以。”
“斯塔克身上的那身设计的还不错。”他这样评价，语气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虽然他很幼稚。为了一个所谓的‘钢铁侠’名声，砍断了一颗摇钱树。”
“如果斯塔克工业没关闭武器研发部门，那身钢甲能做的远不止这些。”
克拉克的记者嗅觉响了起来。
他想起之前在采访托尼·斯塔克时的一些发现。斯塔克工业关闭武器制造部门，同时中断了与莱克斯集团的一些合作，现在来看莱克斯对此并不是很高兴。
克拉克尝试性地问道：“你好像并不看好斯塔克工业关闭武器制造部门这件事？”
莱克斯瞥了他一眼，讽刺道：“他把唾手可得的美金拒在门外。”
克拉克点点头。
尽管托尼·斯塔克身为亿万富翁，而关闭武器研发部门会让斯塔克工业损失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叹了口气，“但这是一件好事，很多人会因此感激他。某种程度上，他制止了一部分战争。”
莱克斯笑出声。
“事实上，战争从不会因此停止。”他看着克拉克，面露讽刺，“只不过换个武器供应商而已。没有斯塔克提供的武器，还有其他武器制造商。”
他毫不掩饰的发出嘲笑。
“托尼·斯塔克的幼稚，他只是把这当成自己的安慰剂而已。”
他转过身，把视线转到舞池中央。
“看吧，克拉克。”他意有所指，“宴会从不会因为音乐中断而停止。”
克拉克默默叹了口气。
这就是莱克斯·卢瑟，在某些观点上总是一针见血，他会扔掉所有的花饰，把他看到的真实摆出来。他的言论充满了说服力，一不留神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莱克斯·卢瑟站在大都会的最顶端，他高高在上俯视着人类，他自命不凡。
他有着自己的那一套论点。
莱克斯说：“战争不会因为武器的消失而停止。”
克拉克一直都明白这个事实。
曾经有一种极端言论，只有当人类从地球上消失的那一天，战争才会真正的停止。
即使世界上只剩下最后的两个人类，一男一女，他们或许也会因为今天的晚餐该吃什么这种事打起来。
“斯塔克先生只是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克拉克说，“这才是他令人敬佩的一点。”
克拉克又想到了布鲁斯·韦恩，那只黑漆漆的哥谭蝙蝠，超级英雄与亿万富翁，与自己这个氪星人相比，他们只是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他们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我挺不喜欢你这种说法。”莱克斯晃了晃脑袋，“我更喜欢把这种行为称为施舍——富人施舍穷人，人类施舍宠物。”
“而所谓的超级英雄拯救世界，只不过是那群家伙在向普通人类施舍罢了。”
“为什么不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来临，超级英雄们消失了。超人放弃了地球。”他的嘴角往上扬，“习惯了被超人拯救的人类，又能怎么办？”
莱克斯虽然在笑，但他的眼神却让克拉克感觉无比寒冷。
“人类智慧傻傻的呆在原地，大声呼喊‘超人救命——’，然而超人并不会出现，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
“在他眼中人类就像一群蚂蚁，拯救世界是他高兴时的施舍，如果有一天超人离去，那人类就是像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一样，只能呆在等待下一个拯救他们的英雄到来。”
莱克斯瞥了克拉克一眼：“所以我一直在强调，人类应该依靠自己。”
克拉克没有为自己辩解。这些论调他已经听过无数次。
莱克斯·卢瑟从不吝啬他对超人的恶意。
而超人面对莱克斯·卢瑟的恶意也从不会犹豫。
即使克拉克·肯特与莱克斯·卢瑟曾经是朋友，即使他们以前像恋人一样亲密。
“所以这是你的竞选宣言吗？”克拉克选择转移话题，“人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面对莱克斯的眼神，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速记本：“还是说你准备了其他的什么？”
在他们聊了大量不相关的问题后，克拉克终于切入了正题。
他还记着自己来这场宴会，是为了采访宣布竞选总统的莱克斯·卢瑟先生。
克拉克稍微分出点注意力到露易丝身上，她正与今晚目标——布鲁斯·韦恩相谈正欢，她应该已经完成了今晚目标。
他在速记本上随手画了一个圈。
克拉克开始尝试从这位旧友兼死敌口中探出点能写上去的新闻。
莱克斯笑出声。
他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如果我在演讲时说这些话，那我就是把选票往我的对手身上推。”
克拉克有些困惑。
莱克斯接着解释，面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无奈：“我会失去一些超人支持者的选票，那群蠢货人可不少。我并不指望他们能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但我也不会把他们送给我的竞选对手。”
他摊开手：“种族歧视、就业、医疗保险、养老基金，这么多话题摆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克拉克试探着问：“你在担心超人对你的竞选造成影响吗？”
莱克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不，那个家伙才不会干这种蠢事。他最多只会面对记者露出那种无奈的蠢笑。”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新的问题。
莱克斯发现他一直忽略一个问题，超人对他的竞选会有什么影响？
即使那个外星人什么也不做，但依旧会有很多问题。
这个国家的未来总统，他可以在私下肆意诋毁超人，可以暗中谋划杀死超人，可以发表一些对于超人的不赞同言论，但他不能——至少在拥有选票的人民眼中，他不能跟超人是敌人。
莱克斯沉下脸。
克拉克突然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必须承认。”莱克斯的脸色并不好看，“你说的对，克拉克。”
“我很抱歉，克拉克，今晚就到此为止了。”
“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莱克斯说，“看来我们得下次再聊。”
莱克斯得安排一个新的计划，在他的计划中，得加入新的一条。
他得修正自己的形象。把其他人的对他的印象掰正过来。
一个理智的超人分析者比超人的敌人听起来更让人信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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