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南将被子夹得死死,叶时云揪不动。
怎么可能让他揪过去,后面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可恶,苏静南在黑暗中睁着眼尽量无视背后人的动作。
后面的人气急了,却又无可奈何。
不甘心地又一次大力一扯,苏静南的被子依旧纹丝不动。叶时云气得磨牙,苏静南无声一笑闭上眼,就凭你?
下一刻一具身子就挤了进来。
是叶时云,揪不动他的被子,那就不揪了,自己的不热他的热,那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苏静南的眼睛在他掀开被子钻进来的那一刻就猛然睁开,他微微斜过身子,目光危险地扫向紧紧挨着他背部的叶时云,很想将他一脚踹出去。
睡梦中的叶时云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甚至还觉得自己没整个过来不太满意,在他盯着自己时又挪了挪,拼命把自己往他这塞。
苏静南冷漠地伸出手,想将他推出去。
却就是伸出手的这一瞬间,四皇子打破了这份安静。
他来说只要苏静南不悦,就是好事。因此他压低声音,轻轻道:“前些日子时云病了许久,如今病才好又被父皇派遣到这。他也不易,六弟何必这么不通人情?”
末了,浅浅笑起,意有所指道:“说起这些事,六弟应该很清楚是拜谁所赐?”
苏静南缓缓抬眸,浅淡的眼中倒映着桌上摇曳的烛焰,目光深邃极了。
在看了四皇子许久后,他身上的疏离感稍减,变得凌厉且刻薄。也是轻轻一笑,垂眸道:“四哥的话倒提醒了我,叶将军与父皇亲如手足,当年他驻守边关后,叶时云便由父皇一手带大。可惜他交友不慎,白白当了某人的马前卒。”
两人话语中究竟都在指谁,他们心中都有数。
却在这一关键时刻,叶时云睡得不爽翻了个身,一脚踹向四皇子。
这一脚就踹散了刚刚凝聚起的紧张感。
苏静南忽然一笑,难得有一天觉得自己看叶时云顺眼了些,赞道:“看来他心中也如明镜般清澈,四哥觉得呢?”
四皇子差点被他踹下去面色不太好,刚坐回来又见苏静南已经面向他坐起,被褥中空间足够叶时云不知何时彻彻底底溜进去,将自己从头到尾捂得严严实实,连刚刚踹他的脚都嫌冷缩回去了。
他们俩挨得近,乍一看叶时云就像缩在苏静南怀里似的,瞧得四皇子有种他们俩才是一伙的错觉。
他觉得扎眼,不由伸手去拉他身下的叶时云:“这小子睡觉怎么那么不踏实,我帮你把他弄过来。”
苏静南不置可否,神态慵至地瞧着他把叶时云推醒。四皇子没刻意压低声线,摇摇都快睡到苏静南大腿上的叶时云:“你看你睡到哪里去了,回你自己的位置。”
叶时云眼睛都没睁,迷迷糊糊“哦”了声,在他的牵引下乖乖回到自己的被窝里。
把这个睡到敌方被窝的家伙弄回来,四皇子面不改色地对苏静南笑道:“休息吧,今夜只能这样凑合了。”
二人重新躺下。
可不到一会,又有一只手摸进苏静南的被子,薅了他一把。
而那边四皇子又被踹了一脚。
苏静南:“……”
四皇子:“……”
-
次日清晨,叶时云醒时旁边已经空了。
他正躺在床的正中间,裹着被子热乎乎、暖融融,舒服得不得了。
没人来叫他,可见还不用急着起,他打算翻个身再睡一会儿。但就是翻身的时候,让他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他翻不了,不但翻不了,连手和脚都不能动。
而不能动弹的原因是,有人用他的被子把他细心地卷起来。
卷起来后为了做固定,还用叶时云自己的腰带在被子中间端端正正打了个结。
叶时云:“……嗯?”
一睁眼就是这种情况,他睡不着了!
左扭右扭挣不开,叶时云气得抬起腿,往身下的床板上重重砸了两下,发出“砰砰”的声音:“有没有人啊,来个人帮我一下,我出不来了!”
谁绑的,那么缺德!
可是他昨天不是和苏静南四皇子一起睡吗,他们俩……没谁有这种嗜好吧?
还是说真把他当隔断或是屏风了?!
炮灰就这么没人权呗!
叶时云又砸了两下,还是挣脱不开:“我出不来,有没有人啊?”
很快人来了,是那位王大人。
他奉两位皇子的命上来解救叶时云,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是“解救”,可等他一开门看到在床上被绑成卷卷的叶时云后,王大人懂了。他张张口,想问点什么,但不敢。
叶时云被他放出来,心间火气极旺。愤愤道:“谁绑的?”
王大人也想问这个问题,轻轻摇摇头。
行吧,他不伤害无辜。
叶时云穿戴洗漱好,在王大人的带领下杀到苏静南和四皇子的所在地。
他们在一个雅间用饭,叶时云可不管,毕竟任谁被当了一夜的屏风醒来后还发现自己被绑住了,心情都不会好。
在雅间门打开后,他木着一张脸看向里面的两个人。
这两人中间隔了很大一段距离,一个正为自己倒茶,雪一般的服饰间用金丝作绣,瞧起来又矜贵又淡漠。另一个正放下竹筷,手腕边放着一把扇子,也是清一色的俊气。
叶时云道:“谁把我绑起来的?”
这个问题一出,苏静南抬眼,不答反问:“昨日睡得好吗?”
好不好?
挺好……不是,你怎么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
虽然他语气有些奇怪,但叶时云还是面无表情地违心道:“当然不好,谁被绑着能睡好?你们中到底是谁把我绑起来的,为什么绑我?”
苏静南似笑非笑:“哦,当真不好吗?”
也不知是谁,薅了他一夜。
连做梦都想抢走他的被子,抢不过就小泥鳅似的挤,一直挤,把他挤到墙边。
关键是,他自己睡得很好,一点都没有要醒的样子。
叶时云理直气壮:“当然。”
可他不是要问睡得好不好,而是谁绑他,为什么要绑他。
四皇子被踹了一夜,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去想。”
然后叶时云直到去了本地知府那也没想出来。
苏静南和四皇子在此地还有政务,明日才能启程,叶时云听了一阵回了知府为他安排的房间。
算了谁叫他们是主角和反派呢。
萤火之光怎能和日月争辉,往好处想不管怎么说今日不用当屏风,也不用被绑了。
主角和反派真难伺候,去你大爷的。
叶时云长长吐出一口气,遣退府上的丫鬟小厮,关上门。才一转身,一把雪亮的匕首就横在他的咽喉处。
叶时云:“……”
这熟悉的剧情。
叶时云递去视线,这次用匕首威胁他的人不是苏静南。而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一身黑,一张脸俊得有些霸道,看起来比他还小,才十五上下,与他一般高。
“你是……”
少年眼底凶光一闪,匕首又近了一分:“昨日你的茶泼到我了。”
叶时云回忆片刻,哦,是有那么一回事,昨夜睡前他被四皇子一吓手中的茶洒了些,但……那不是位姑娘吗?
“对不起。”
少年凉凉一哼,笑道:“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哪那么容易。”
他话刚说完,外面忽然传出一阵慌乱,有人叫道:“不好了!库房失窃,有盗贼!快来抓盗贼!”
顿时,叶时云的心凉了一半。
这怎么那么像原著里那个谁的第一次出场?
少年也听到屋外的叫喊了,可他不怕,侧耳倾听一阵后冒出一句:“你知道我哥是谁吗?”
叶时云:“……”
我知道了。
果然,少年道:“圣火教教主,薛蕴。”
叶时云果断敲敲系统:“警告,高级bug警告,这不是我该走的剧情。”
系统用冰冷的机械音回应道:“警告无效,未出现bug。”
叶时云只得不情不愿地面向少年,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圣火教少主薛辞。
圣火教是魔教,而当今魔教强正道弱。
按照原剧情,他在府上盗走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后就被苏静南发现,苏静南立即对他出手,最终苏静南胜他大败,不仅夜明珠没拿到,人还受了伤。
这就是苏静南招惹上他的关键剧情。
可是现在,叶时云一点都不想对上他。他可怕,他哥哥更可怕。好不容易赚到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就想过得简单点,平安点。
想了想,叶时云道:“那你想怎么样?”
原主身份背景挺厉害,就算薛辞是魔教中人,也不敢杀他。
薛辞眼神闪了闪:“你就是叶时云吧?我听说过你,你用茶水泼了我,本来也道过歉了我可以原谅。但,要怪就怪你的朋友,他夺走我的夜明珠,还打伤我。”
原来已经见到,还打完了吗?
吓他一跳,还以为薛辞没走原剧情就来找他。叶时云放心了,既然见面还打过了,那说明这段剧情没变,他这里就算附带。
难怪系统显示未发现bug。
可他下句话能吓死人:“帮他还债,取悦我。”
薛辞懒懒道。
叶时云想也不想:“不可能。”
纵使匕首在前,他也抱起了手。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泼水的事是他不对,他认栽。可苏静南——主角了不起啊,给他还债?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苏静南飘了?
凭什么。
薛辞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就抱起手,明明和他一样高,却就是有一种高高在上俯视人的傲劲。不由动动手里的匕首,试图提醒他你还很危险。
但哪怕刀刃已经贴在叶时云的脖子上,他也依旧不带怕的。
薛辞大感新奇:“你不怕吗?”
叶时云抱着手,说话时尖尖的小虎牙若隐若现:“你如果要杀我,怕有用吗?”
闻言薛辞撤去匕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屋外有人来了。
时间紧迫,叶时云身份特殊不好带走,他只好独自从木窗逃跑。但在站上木窗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叶时云,语气有些怪异:“你这人,有点意思。”
末了,脚下一点消失在这。
人一走,叶时云立刻松懈下来,靠在门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比起死亡,他当然更希望活着。
可如果不要骨气地活,那还是死了吧。
……
薛辞功夫不错,府上乱了一日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想来已经如原剧情般,因为打不过苏静南咬牙回去闭关苦练,只求来日再战。
这些都和叶时云无关。
他正和苏静南四皇子站在凉亭中,倒不是诗兴大发闲来无事在赏雪,就算要赏也不会赏到一块去,他们在讨论揽月城的灾情。
叶时云听了几句思想就开始乱飘。
胡乱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后,他无聊,目光扫向身旁的苏静南。
第一眼看过去时,身高限制叶时云只看到他净白修长的颈部,和明显的喉结。非得微微仰头,才能看到他颇具侵略性,接近成年男性的俊逸面孔。
叶时云面无表情地想,我穿越时比他大。
可古人早熟的太厉害。
神游天际一番,他不知怎地忽然想起那句“身高决定攻受”,鬼使神差地踮了一下脚。
苏静南对外人的目光极其敏感,何况叶时云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看似偷偷摸摸实则大大方方地打量他许久,苏静南还以为他又要做什么。
正是提防间,谁知叶时云踮起了脚。
一次不够,脚酸了就落下去休息休息,休息够了又百般无聊地踮起来。
悠闲得很。
在叶时云重复这个动作数次,苏静南确认他只是无聊,想转移开视线时,他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叶时云每次落下去以正常的姿势站立时,他正好到他的鼻子下方。
而这个高度,与他一直在找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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