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静南醒来到今日,已有五日。
虽说这个小镇位置偏远,近来是很安全的,但一直在这猫着也不是事儿。叶时云一拍椅子决定道:“收拾东西,我们这就上路。”
方思源拿着块饼在啃,闻言抬起头:“要去给苏静南治病了吗?”
苏静南现在不在这,他能下床了,应该在煎药室盯着自己的药。
叶时云道:“是也不是。现在官府处处在搜我们,指不定哪天就追到这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方思源惊讶:“你难道要带他回宫?”
叶时云摇摇头:“他这个样子回宫和送人头没什么两样,回去干嘛?我是在想,原著中不是提到过他在坠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去了他的势力地盘,还给远在宫中的四皇子搞了不少事吗?”
方思源头脑中无形的原著飞快翻页,准确无误地翻到了这一段:“对啊!咱们可以带着他一起去,只凭我们的力量无法和四皇子抗衡,但再加上他从前培养的势力绝对可以!”
“而且,就算我们沿路不能医治好他,去到那里他的属下看到他这样,肯定比我们还着急。”
叶时云记忆不太好,虚心请教道:“你还记得他的势力范围具体在哪吗?”
方思源道:“记得!虽然原书对这个问题只提了一句,但我作为他的大粉,我记得明明白白!就在止露州阳桦城,他在哪可是足足藏了一支精锐队和五百名死士啊。”
看他膜拜的神色。
叶时云忍不住挨近他,非常由衷且好奇地说:“我能问一下吗,你为什么能把这些内容记得那么清楚?连被作者塞到哪个小旮旯里的,你都能把它刨出来?”
方思源顿时羞涩了,意味深长地道:“那是当然。这本上百万字的书,我可是用一只手把它从头到尾抄了一遍的。”
叶时云:“……”
叶时云:“你为什么要抄?”
方思源挺深沉:“一方面是真的热爱,毕竟若非真爱,我也不会在高三那年在抽屉里偷看了。”
稍稍一停,他仰头继续深沉:“至于另一方面,就是师命难违,痛并快乐啊。”
叶时云:“…………”
罚抄,这老师够狠!
多亏他的痛并快乐,让他们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
次日一早叶时云付清医馆的银子,带着苏静南和方思源开始往阳桦城出发。
走到中午,叶时云和方思源都走不动了,往林间的石头上随意一坐,气喘吁吁。相比他们两个没病没灾的,身体刚恢复的苏静南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一点不累,仿佛还能再翻一座山。
出发前叶时云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不知多少,现在活动起来反而有些热。他扯扯领口处的衣裳,从买来托运物资的马背上摸出一个饼,拿眼睛斜他。
“一点都不累?”
“一点都不累。”
同一句话,一个是询问,一个是答复。
叶时云收回视线,咬了口硬邦邦的饼心中酸溜溜的。他原本以为他身体刚好就要和他们一起走那么长的路,肯定吃不消,还想好中途要多照顾他一点。
谁料,是他想多了。
吃不消的不是他,而是他们俩。
方思源也去马背上翻干粮,苏静南乘此机会坐到叶时云身边。
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轻声细语地虚心道:“我们为什么要去阳桦城?”
在正事上叶时云不会隐瞒他,嚼着硬邦邦的饼道:“那是你的地盘,我们去到那就安全了。”
苏静南眼眸轻转,思虑片刻,似乎很不明白:“你怎会知道?”
因为原著里写了呀。
但他既然这么问了,那他就大发慈悲、尽职尽责地答吧:“我是半仙,是神算。只要掐掐手指,上至五十年,下至一百年的事我全可以给你算出来。”
两人对视一阵后,叶时云:“……你这是什么眼神?不信是嘛,把手拿出来,我证明给你看。”
苏静南俊眉一挑,还真伸出了左手。
这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心里的掌纹十分清晰,甚是好看。
这时方思源终于从马背上的行囊里翻出干粮,想问问他们俩吃不吃,便从马后探出头预备询问。可他一探头,嘴中的声音还未发出,就看到石头上,叶时云双手牵着苏静南的左手,正在低头研究。
而苏静南,另一手懒懒托着脸,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叶时云看,唇边还扬着抹笑。
见此,方思源默默闭上嘴,缩了回去。
叶时云捧着看了许久,近日雪停,但寒风还在刮。
吹得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苏静南偏头:“怎样?”
叶时云憋了一阵,终于组织好语言,装模作样地嘶了声:“你此生的命,极好啊。”
苏静南唇角的幅度加深:“是吗?”
他这声音低得很,两人又靠得格外近,宛如是贴着叶时云的耳朵边发出的一般,弄得他真在心里轻嘶一声。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好把自己的神棍装下去:“嗯,我是不会骗人的。你这一生将达到一个任何人都达不到的巅峰,成为人上人,是大富大贵,有神明庇佑的人。”
失忆的苏静南的确要好相处一点,若是以前,叶时云可没机会看到他那么多笑容。
听叶时云这么说,他认认真真想了想:“听起来似乎的确很好。”
但他语气一转:“前程似锦,那姻缘呢?”
叶时云抬起头。
他想,果然是傻了。
都会问姻缘了。
但是,你一个分类在无cp的注孤生,不是该专注前程吗?怎么地,难道还想崩人设学人家收后宫三千,左拥右抱吗?
似乎是看懂了他眼中的含义,苏静南解释道:“人生有三喜,一则他乡遇故知,二则金榜题名时,三则洞房花烛夜。我如今遇难,幸得哥哥相助,这是第一喜。哥哥为我算命,说我将成为人上人,这是第二喜。前二喜都有了,那这第三喜我当然该问一问。”
这嘴……还挺甜。
叶时云之前蒙他,说他是捡来的,还让他喊哥,这就是图一时嘴快过把瘾。
他没当真,相信苏静南也没当真。
这些天他从未真的喊过一声,叶时云都忘了这茬。
如今他真开尊口,轻轻软软叫了两声哥哥,他不臊,叶时云反而臊得面热。
见他久久不语,苏静南尾调轻扬,喊了一声:“哥哥?”
好啦好啦,不就是姻缘吗,算算算!
叶时云再次拉过他的手低头琢磨,还像模像样地抬头瞧瞧他的脸,装作是在看面相。
拖延了一段时间,他瞎编道:“嗯……你的姻缘会是个和你脾性相投的人。你们情投意合,互相理解和尊重,将恩爱一世,钟情一生,至死不渝。”
马背后的方思源突然被.干粮噎到,疯狂地咳嗽起来。
借此机会,叶时云赶紧把他的手扔回去,他真的不想编了,编不下去了。又不能把书里的内容扔给他,又不能太偏离,他没给人算过命,也没找人算过,啥都得现编。
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得拿着铲子一下一下填起来。
纯属找罪受。
他哒哒哒溜到方思源那,深情道:“源源你还好吗?”
静了一息,方思源咳得更厉害了。
叶时云单腿跪在地上,给他顺气:“对就是这样,慢慢咽,对。对。好点了吧?瞧你急的,又没人和你抢,下次吃慢点,别急啊。”
方思源有苦说不出,只好道:“……嗯。”
傍晚,三人一马终于翻过一座山,来到了山下。
山下有个小城,方思源刚想牵着马往城门走,却被叶时云一把捞回来。
他被扯得身子一斜,不解道:“哥?”
叶时云什么都没说,但脸色却不好。
苏静南也看到了,他道:“城门的告示栏上,有我们的画像。”
准确来说是苏静南和叶时云的。
“这个王八蛋,”方思源骂了四皇子一声,扭眉道,“我们总不能还走回去吧?”
叶时云已经飞速在想应对之策,顺便抽空回道:“这里都有画像了,想必那里的画像明日后日也会贴起来,往哪走都是一个死,只是早晚而已。”
方思源更气了:“这个孙子!”
叶时云也跟着骂:“别侮辱‘孙子’这个词,他配吗?”
方思源:“他当然不配,活着就是污染空气!”
叶时云:“死了浪费土地。”
如此默契还流利的痛骂,让叶时云和方思源突然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干他大爷!”
苏静南:“……”
骂得舒畅和解气了,叶时云才想起来这还有个皇子,他们的大爷还是同一个。
勉强住了嘴,积点口德。
哼道:“回什么回,都走到这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怂有什么用。上次我的胭脂香粉还剩一堆,大不了变个性,他难道还能掀我裙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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