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寂静。
过了许久,才传来岳少涯的声音,“...青青,听掌柜的说最近惠州城不太平,我还是睡你这边,两人一起也安全点。”
说完后,岳少涯心安理得的推门进了屋,在外间的榻上躺了下来。
他本来就是睡着就不容易醒的人,今天大半夜被迫醒来,困意还没散,沾榻就秒睡。
里间躺着的陆青绝期盼了很久,不见有动静,出来一看。
榻上的人摊上一团饼,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睡熟了。
“......”魔念陆青绝站在榻前看岳少涯。
不听话,杀了吧。
杀了就找不到一样的了...
那让他起来再睡!陆青把手再次按在那张榻上,想故技重施,刚按上去,脑中又闪过一个少年付账时不舍的画面。
这人没钱,赔不起。
魔念陆青绝收回了手,在原地站了片刻,从客房消失了。
*
岳少涯起床后就看到房里多了一大包银子,银灿灿的被塞在他怀里。
然后外面走廊上就传来了怒吼,“掌柜的,老夫丢了一百二十纹银,我要报官!”
岳少涯数数自己怀里的那包,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二十两,“麻蛋,谁栽赃我————”
他揣了银子骂骂咧咧开了门溜出去,又神不知鬼不觉把银子放回了失主的房间里,岳少涯擦着冷汗回来。
“...青青,昨夜一定有人来过,不止栽赃我,还打我!”岳少涯伸开手臂,手臂上的五道血痕整整齐齐,都肿了起来。
陆青绝看见那五道指痕,目光落在自己的五指上,淡漠的眼睛里出现一丝复杂和沉重。
魔念又控制了身体。
只是魔念送银子给岳少涯做什么?
他们只有在惠州城买的几件衣服,也没有什么行礼,早上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岳少涯赔了坏掉的床钱后神情就有些恹恹,牵着驴带着陆青绝边走边想。
昨天下午他把惠州城里能增加积分的小地图都跑了一遍,结果发现,并不是每个小地图才给积分的。
除了酒楼茶楼赌坊之类的在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地方,其他地方并不增加小地图积分,让他靠刷地图增加积分的美梦破碎了。
至于青楼之类需要多花钱的地方,暂时被剔除了逛地图的范围。
岳少涯在惠州城零零散散拿到65点积分,连带之前魔教两个地图,现在一共285积分。
那本《逍遥扇》残篇,却需要300积分才能推演出来。
他还差15分。
那头青驴尽职尽责的驮着陆青绝,跟着岳少涯一起从城门口走过。
他们来时,一队黑色衣袍带着兵器的江湖人刚从布告栏离开,布告栏被清空了,换上了新的画像。
“是魔教的人!”岳少涯从魔教跑出来时,见过这种打扮的人。
他握紧折扇,捏住缰绳,随时准备带着驴背上的陆青绝跑路,他可没忘记这个人是从哪里抢来的。
却没想到这群魔教之人气势汹汹,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没认出自己?
岳少涯怪异之感一闪而过,尽管后来他给自己戴了箩筐,可姬媚是见过他真容知道他姓名的。
他挤上前看了看,就发现一张通缉令上有个头戴着箩筐的人,除了箩筐下露出的长发,什么特征都没有。
画成这样,谁还认得出他?
但姬媚身为魔教弟子,为什么没有选择把他的真容和身份姓名说出去?
岳少涯不明白,不妨碍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另外一张画像也有点眼熟,黑衣蒙面,右手多了一根手指。
这不是那天来偷东西,被他打了一顿的无影盗么?
围上去的好事者有知道一些江湖事的,对着通缉令就指指点点。
“这个无影盗十年前就纵横江湖,所盗之物从无失手,号称江湖第一盗贼,但在十年前就收手了,怎么又出来了?”
“他偷了魔教什么东西?竟然惹的魔教下了追杀令!”
“据说失窃的是一件异宝,异宝知道么?就是久远之前流传下来的神秘物品,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东西,皇宫里才有几件,没想到魔教也有。”
异宝?岳少涯那件乞讨神器富贵钵也被系统标为异宝,他还以为这是只有系统才会给的道具,没想到现实里也存在。
而原著里根本没有提过异宝这种东西。
“这个无影盗,好好的,干嘛偷人家东西。”岳少涯左手牵驴,右手折扇摇了摇,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白衣格外亮眼。
他只是个箩筐,无影盗的就惨了,不但被贴出了姓名,连特征都贴出来了。
时间不早,快到集合的时间了,他摇摇头挤出人群,牵着驴往速威镖局的方向走。
“站住————”
岳少涯刚转过墙角,就被一人拦住了。
此人相貌普通,毫无特点,属于扔在人群都找不到的类型,却让岳少涯感觉有一丝熟悉。
那人双臂一展,截住了慢吞吞往前走的青驴,抓住岳少涯的衣袍就摇晃,“是你?对不对,道可盗!抢先盗走玄阳宝衣的是不是你?”
岳少涯:“......”他只对一个人报过这个名,就是那天晚上去魔教偷东西的无影盗,而无影盗,也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
“无影盗?玄阳宝衣不是你拿的么?”岳少涯记得那天他听到魔教的人让无影盗交还玄阳宝衣。
无影盗听了这话脸都青了,说话语无伦次,“...明明是你,当日明明是你先我一步到达飞雪阁,不是你拿的还有谁?”
他无影盗从入江湖以来就没吃过这种亏,偷到了就算了,然而现在不止目标没到手,还背了一个黑锅。
不止魔教的人在找他,还有许多江湖人蠢蠢欲动,害的他这两天东躲西藏风餐露宿。
而岳少涯却只是个擅闯魔教的罪名,连真容都没有,还敢在人群里看热闹。
岳少涯刚刚在人群里不开口就算了,偏偏开口了,叫他听出了这个一身白衣的牵驴少年,就是那天晚上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道可盗!
“道可盗,我无影盗在此发誓,只要你愿意相让,我愿意散尽家财换玄阳宝衣。”无影盗举起手。
岳少涯掏出富贵钵,晃了晃里面的碎银子,“...我要是有玄阳宝衣,还用得着落到乞讨的地步?早就卖掉换钱了!”
无影盗气笑了,这人白衣翩翩,一副公子哥的样子,他会去乞讨?
“你逗我?如果不是在你身上,那天从瀑布掉下去,你为什么毫发无损?”
岳少涯:“我功力高深!你爱信不信。”他那天是衣衫尽毁,就差果奔了,能有什么宝衣给他穿。
“.....我不信。”无影盗不肯让路。
辰时了,要迟到了...岳少涯一看天色,一改刚刚那副散漫的样子。
“我今天有事,别耽误我时间,你听着,那玄阳宝衣,你爱上哪儿找去哪儿找,我没听过,更从来没有见过...”岳少涯赌咒发誓,“如果我见过,就让我变成秃头美少年。”
安静坐在驴上的陆青绝终于有了动静,他抬头看看岳少涯的满头秀发:“......”大可不必。
从一开始,他就被动跟着岳少涯走,也漠不关心看着事情的发展,在听到玄阳宝衣时,他才把目光移向岳少涯身上那件白衣。
也不知是对白衣服有什么深沉的执著热爱,岳少涯今日依然是一身白衣,只是并不是新买的那一套。
从姬媚那里穿来的白色外衫虽然是普普通通的素色,一点花纹都没,但料子轻薄舒适,又丝滑又凉爽,岳少涯今天就把那件白衣穿在了衣服外面。
在听到岳少涯赌咒发誓后,陆青绝唇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如果岳少涯秃了的话...
他看看岳少涯的俊脸,秃了还真的是一个秃头美少年。
无影盗愣了,他也觉得岳少涯长的好,如果秃了的话,这个誓确实是挺毒的,他正要开口,角落里冲出了一个少年。
“盗哥,东西有消息了————”
无影盗面现狂喜之色,正想要问,又想起现场还有其他人,他扫过岳少涯两人,留下一句,“今天就信你一次。”
然后人就跑远了。
*
今天就是出镖的日子,由于这一趟镖要求加急运送,时间紧急,新招的镖师直接在城外跟着镖局的队伍上路。
岳少涯在出发前急匆匆的赶上了。
他在镖局队伍里见到了那天那个胸口碎大石的卖艺大叔,他也通过了考校,进了镖师队伍。
大叔名叫伍元,和另一位一名叫做陈酒的少年一起,都是新来的镖师之一。
陈酒看起来年纪比岳少涯还小两岁,见岳少涯出来走镖还带着一个病恹恹的男人,好奇问道:“岳哥,那是你哥哥么?他病了?怎么带着他一起走镖?”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一个骑驴,一个牵驴,岳少涯不管是吃饭还是休息,都会先给那个男人弄好,还会亲手喂饭。
那个病恹恹的男人平时不说话也不动,眼神冷冰冰的,看的陈酒根本不敢凑过去,只好随口和岳少涯打听。
“对,是我哥哥,我们长得一样好看,一看就是亲兄弟。”岳少涯拍拍陆青绝的肩膀,无视那带着寒意的目光。
他已经免疫,他的双修对象,只是眼神凶一点而已。
“哦哦,这样啊。”陈酒又看了一眼陆青绝,但以相貌来看,确实这么好看的两个人都比较难得,“岳哥你对哥哥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媳妇儿呢!”
四舍五入,双修对象也是对象,可不就是媳妇儿?至于陆青绝的真实性别,岳少涯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岳哥,你上镖车上来歇一会儿,一直牵着驴也累了。”陈酒一声招呼,岳少涯跳上镖车,和陈酒坐在一起,还把缰绳缠在镖车上。
陆青绝冰眸沉了几分,生出几分不快。
镖车缓缓行过,路过一座山脚。
陈酒一看山道地形,就脱空而出,“这里倒是个做埋伏的好地方。”
“原来陈小兄弟是个行家。”镖头于放爽朗的笑起来,“这里还的确盘踞着一伙山匪,但咱们速威镖局走这条道,从来就没人敢劫镖。”
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声音。
“江小姐,你也别跑了,能嫁给镜花山庄少庄主,那是你的福气,跑到现在,还不是白费力气,早晚还不是得被抓回去。”
转过山坳,两个女子正被一伙山匪围着。
高个的那个女子形容憔悴,却不掩美貌,“我江月雪,从来没答应这门亲事,更不需要把自己卖给镜花山庄,让那贼子死心了吧!”
江月雪?
岳少涯心里一个咯噔。
哦豁,那不是惠州城里原著主角的一枝春桃花吗,怎么到了城外还是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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