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蓝的原型

    “为什么你可以那样相信他们?”他问。

    “你相信我吗?无论什么方面。”她问。

    ……相信吗?

    ……相信啊。

    *

    “蓝,你最近的数据都不太正常啊。”博士这么说着,“发生什么了吗?”

    美风蓝将手放在胸口,神情茫然:“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哦?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样的感觉……我说不出来……”

    “那么,具体表现呢?”

    “唔……大概就是,对某一个人,我会在数据不充足的情况下,完完全全地、无条件的相信她可以做到,在任何方面。”

    “……完全相信?不考虑数据错误?”

    “与其说不考虑会不会错误,倒不如说,面对她的时候,压根就不会考虑数据。”

    “……那么,如果结果不如你所想,你会怎么样?”

    “她会让一切都有个合理的结果的。”

    “她?……我知道了……蓝,你先回去吧,数据已经修复完毕了,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记得及时过来找我。”

    “好的,博士。”

    美风蓝走后,博士沉默着摘下了眼睛,然后按下某个按钮,轰地一声,出现了一间地下室,他慢慢地走下去,步伐沉重。

    过了一会儿,他停下了。

    明亮的灯光下,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平躺在白色病床上。

    那是一个和美风蓝极其相似的少年,纤弱干净,精致地有种不真实感。不是极其熟悉美风蓝的人,绝对分不清二者的区别。

    “爱音……你听见了吗?蓝他居然,自主学会了信任……这份信任你能感受得到吧?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

    ——对人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却因为一些事对生活失去希望而封闭自己、陷入沉睡的你,对明明是没有学会感情的机器人、却自主明白了信任这种你失去了的感情的蓝,你是怎么看的呢?……爱音……”

    博士长长叹了口气,最后转身离开。

    他没有见到的是,一直以植物人的形式沉睡的少年,指尖传来微微的颤动。

    *

    为了弄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情感,美风蓝最近几天天天往ST☆RISH的训练室跑,出勤率高到连卡缪都忍不住问了几句。

    “……只是想明白为什么夏杉会那么信任他们罢了。”美风蓝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却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担忧和关心。

    卡缪不以为然。

    因为寿岭二的原因,ST☆RISH和夏杉之间一度僵持的关系重归于好,到了歌王子争夺赛这几天,她也是天天往ST☆RISH这边跑,少不了和美风蓝的频繁交流。

    对美风蓝的异常,她当然也感觉到了,只不过在她心中,他的异常只是因为ST☆RISH而造成的,也就没有过多干涉。

    终于到了歌王子争夺赛。

    期间,HE☆VENS一如常态过来挑衅,虽然帝凪完全就是在缠着夏杉撒娇卖萌撒花花,皇绮罗也是跟着帝凪沉默着点头吹夏杉,只有凤瑛一一个人在那里自嗨自乐、魔性的笑着,放着各种狠话。

    HE☆VENS的表现比以往更加耀眼,而且看在夏杉的面子上,虽然始终觉得自己必胜,但是HE☆VENS的三个人却并没有过多的当众贬低ST☆RISH,算是为自己也留了个后路。

    但是——

    ST☆RISH在靠自己的音乐让人们幸福这份真心上几乎打动了全场——尤其是Raging凤,展现了最好的表演,最后以一千多点的微弱优势成功胜利!

    Raging凤尽管强势的要求HE☆VENS解散掉,但是在Shining早乙女和ST☆RISH的强势要求下,HE☆VENS最终还是没有被解散。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帝凪不甘心地低着头喊着,眼角湿润,“明明、好不容易有机会——真是可恶!”

    “小凪。”夏杉站在一旁朝他招手。

    帝凪顿了顿,却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垂着脑袋很是羞愧的样子:“前辈,我……”

    一只手轻轻地揉了下他的脑袋。

    他略带惊讶抬头,只见一张温柔的笑颜对着他,“唱的很好,小凪。”

    帝凪咬着唇,一直忍着的难过一下子全爆发出来,眼泪一颗颗往外冒:“我、我真的很不甘心,但是,绮罗和瑛一都那样被触动……我承认,ST☆RISH确实很强,可是,可是!我就是、很不甘心……呜呜……”

    他攥着衣角,细弱的啜泣断断续续响着。

    夏杉想了想,最后轻轻抱住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被:“小凪,你知道吗,HE☆VENS之所以会输,最重要的,就是在享受音乐、分享音乐上,你们不如他们。ST☆RISH不仅仅是为了音乐而唱,他们更是为了让所有的fans都能享受音乐,快乐的听歌——而你们却不是。”

    “但是,你难道不喜欢那些fans吗?真的只是把他们当挑战吗?如果是这样,HE☆VENS是走不到今天的,你们也一定是喜欢音乐,喜欢那些支持你们的人的,所以,好好想想吧,然后继续努力,为大家带来更好的音乐。”

    夏杉不疾不徐地说着。

    舞台上,ST☆RISH重新开始了歌唱,伴随着巨大的和声,会馆里真正成为了音乐的海洋,每个人都在享受,都在跟着唱。

    夏杉笑了笑,然后推了一下帝凪:“小凪,去吧,一起去唱,去感受一下。”

    “以及,去飞向更远的舞台吧——”

    *

    歌王子争夺赛后,马上就到了圣诞节,因为工作一时间没能帮助七海做准备的夏杉,一结束工作就急急忙忙往聚会会场跑。

    正好看见ST☆RISH和QUARTET★NIGHT几人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

    “抱歉、我来晚了!”夏杉朝着诸位鞠了一躬,“大家,Merry Christmas!”

    “哟,欢迎回来!Merry Christmas!”音也灿烂的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夏杉,你来的刚刚好,我们正打算等七海回来给她一个惊喜,你要不要来?”

    “哦?”夏杉好奇地凑近。

    音也快速地给她讲了一遍他们的计划。

    “……你可以等最后穿着礼裙出场压轴!七海一定会高兴的!”

    夏杉沉思了片刻,斟酌着口吻说:“我倒是觉得,比起礼裙、比起最后出场,倒不如我也穿上燕尾服、作男装打扮一起唱,编曲的话交给我就好了,绝对不会有违和感,这样的话不是更有惊喜感吗?”

    “诶!?你要穿男装?!”音也睁大眼睛,既好奇又兴奋,“真的可以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绝对没问题。”夏杉笑起来,“到时候要是我穿得比你们还要帅气,可不许抱怨。”

    “才不会!”

    *

    尽管说着要穿燕尾服,但是夏杉并没有这样的衣服,只能找身高相仿的寿岭二借了件。

    借的时候,其他人要么在排练,要么在换装,只有美风蓝和卡缪闲着坐在一旁。见夏杉找寿岭二接到衣服后,出乎意料地,美风蓝主动提出了要帮忙。

    “……蓝?”夏杉眨了眨眼睛,有点迷惑。

    “你第一次穿男装应该会不习惯,我可以帮你——好了,快点吧,不然会耽误时间。”美风蓝一边敷衍的说着一边推着夏杉离开。

    夏杉和卡缪也都看出来了他是有话要和夏杉私下说。

    等到去了夏杉的专属化妆间,一直都面色如常的美风蓝突然就抱住了夏杉——

    不、与其说是抱住了,倒不如说是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冲击站不住倒下了,只是正好倒在夏杉身上。

    “蓝?!”夏杉下意识反抱住浑身无力的美风蓝,焦灼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是哪里出问题了吗?要立刻去医、去修理的话应该去哪里?!”

    “……夏杉。”美风蓝低低地叫了一声,十足的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越来越……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尤其是见到你的时候,系统一直在发热……有什么在跃动,那简直……就像是——人类的心脏……”

    “我,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夏杉的已经完全混乱了,心脏剧烈跳动,大脑甚至有种缺氧的感觉。她很担心美风蓝,非常担心,几乎要达到了顶峰。

    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再和平不过的世界,连受点皮外伤都能被看做大事的世界,生病反而成了最大的麻烦的世界——正因此,她完全没有任何戒备心,也从未想过要和身边的人这么快就进行生死离别。

    “……猜测是什么原因?”她极度紧张地问。

    即使美风蓝靠在她的肩膀上,看不见她的神情,却也能从她的语气感觉到她的焦虑。而且,脸颊处传来的温热的跳动,显然超过了正常范围。

    “……为何,那么焦虑?你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怕你出事啊!”夏杉斩钉截铁地说完后,愣了一秒,然后狐疑地问,“你不是什么机能出了问题?”

    “应该不是,我前两天才去检查过,”美风蓝的语气不知道为何突然显得很僵硬,他干巴巴地说着,“这难道不是什么……情感问题吗?我得到的资料好像都是这么显示的。”

    ……令人窒息的沉默。

    美风蓝把脸埋在夏杉的颈窝里,莫名觉得这样也挺好,也许,就是以前夏杉讲过的尴尬后心理?

    “噗。”

    夏杉凝重神情看向突然出声的门后,“谁?出来!”

    刚刚说的可不是能随便听的。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这么迟钝啊。”

    来人带着笑意推开了门,嗓音柔和,像极了她怀里的人。他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口罩和眼镜,很亲昵地从夏杉怀里接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过去了的美风蓝。

    “不用担心,蓝只是因为我靠近了,数据引起剧烈波动才昏迷的,让博士给他切断连接的意识就好了。”

    夏杉听了这话,疑惑更深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认识你吗?以及,你的声音……”

    “和蓝一模一样?”来人温和地笑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

    他先摘下口罩、眼镜,露出一张和美风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又把帽子摘下,理了理杂乱的头发,然后,眼含柔和笑意,看着茫然无措的夏杉。

    “我是如月爱音——蓝的原型,夏杉,请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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