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被一只毛绒绒的jio捂住嘴。
仿佛还能嗅到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儿,她捞下来一看又检查不到半点疑似受伤的痕迹。
现在的小黑屋都能呆出错觉来了?
她摇摇脑袋,不得了啊。
现在的小猫崽崽不得了啊。
这才接触人类几天,连这种腐朽落后的封建糟粕都学到精髓了!
是时候让他享受社会主义的毒打。
不对,美好教育。
而即将接受教育的小白虎抖抖耳朵,微微阖眼,下巴极自然地枕上她的膝盖。
这是什么?
苏小满睁大眼,手指从摊开的两页书缝间一抹,捞起一簇可疑的白色长毛物。
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她倒提起《苍灵心经》抖了抖,膝上陡然落下一堆白毛毛。
这可真叫一个未若“柳絮”因风起。
苏小满憋着笑团巴团巴,成功攒出一只纯白猫毛球,残忍道:“陆小喵,你掉毛了。”
陆斩风:“……”
“我暂时没有改名的打算。”
呵——
那我也没有改姓的打算。
苏小满学着他一惯的语气嗤一声。
撑着下巴盘两下猫毛小球,对这只英年早秃的白猫怜爱三秒。
“没关系。”
她微微一笑,“你秃了,也变强了。”
小白虎晃晃悠悠的尾巴一僵。
他轻轻往地上一趴,不动声色离苏小满远了些。高昂着小脑袋,整只虎脸上重新摆出那种熟悉的“王之蔑视”。
谁能想到——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陆小喵整整十二个时辰没理她。气得苏小满从白玉京出来,又仔仔细细从破红斗篷上扫出两只猫毛小球,当着面怼进他的小窝里。
别问。
问就是爽到了:)
神清气爽的饲养员告别忧心忡忡的童女,独自一人踏上赴刑的阳关道。
归藏派内外门界限不严,不像大衍剑宗那般生生以结界划出三六九等。内门七峰以紫微垣中七颗星辰为名,外门十二峰则更实际一些,多以灵药、锻造为标志。
用以供给弟子日常膳食的灵米种在灵药峰脚下,正是此次服役的地方。
这里来往穿行的多是领差事赚钱的外门弟子,偶有几个像苏小满这样前来服刑的内门小倒霉蛋。
负责外门万顷灵田的米师姐自处罚簿上划过名字,诧异扬声:“摇光峰?”
苏小满老实点头。
顿时这位师姐看向她的目光变得非常诡异,和善中仿佛又多了一丝丝怜悯。
“我这边的灵田侍弄起来都不算难,师妹按照手令上捉捉虫便是。”
“只是千万记住,东面小山崖底下那一片灵田莫要靠近。”
“但凡踩毁一根萝卜缨子,恐怕就得……”师姐一顿,凑近来以手作刃划了划脖颈。“明白了吗?”
“敢问师姐,这萝卜缨子可有什么说法不曾?”
苏小满搓搓范泛冷气的手臂,顿时脑洞大开,“难不成师门中专以这个压制着恶鬼?”
师姐摇摇头,一脸高深莫测:“那可比鬼神可怕多了。”
再粗粗一瞧。
嚯,她轮上的那两亩灵田就在萝卜菜地旁边。
这令人绝望的种田惩罚。
这该死的巧合。
还有这一言难尽的运气。
苏小满抱着师姐留下的木瓢泪流满面。
我杀大师兄!
俗话说,治大国如烹小鲜。
除草捉虫这样的活儿干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短短两天下来,苏小满这个从前看到七星瓢虫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弱鸡,进化成了敢一脚踩死蟑螂模样噬灵虫的勇士。
她没秃。
也变强了。
即将收工前,几个外门弟子拥簇着身着金光闪闪的真传弟子走下山来。由女修们奉承着的大师姐看见田野间的苏小满脸色骤变,她怎么会在归藏?
不对,哪里都不对。
就算是祁阳苏氏,也不可能买通所有人让一个傻子通过重重试炼。
更何况,近年归藏根本没有派人去新徒大典。
其他人迎着她的目光瞧去。
田野间那弯身除草的小姑娘一下子成了她们议论中心。
“那是新来的小弟子?”
“一看长相就知道是个狐媚子,哪有咱们大师姐仪态端庄。”
大师姐没接话,却被这舒适的彩虹屁捧得飘飘然。
苏家继承人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个低贱的外门弟子,倒不如她一个奴隶混得开。她想起从前在祁阳苏家种种,差点一口银牙咬碎。
不动声色示意右手边的女侍,后者当即会意上前夺过苏小满手中木瓢。
“?”
苏小满从耳朵里拿出一团棉花,抬起头莫名万分:“那边师姐有留下多余的木瓢,要浇水过去领。”
灵田前站着四个不知名女修没说话。
脸上明晃晃的敌视不曾遮掩。
为首的红衣女修微抬下巴,整个人在钗环法衣衬托下格外高傲。她身后的跟班恍如娘娘身边的大丫鬟,拧眉倒喝:“你这小弟子怎么回事,还不过来拜见大师姐!”
哦,找茬啊。
苏小满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她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那个莫名眼熟的大师姐脸上,真诚疑惑:“大家都开始走种田修真流发家致富了,怎么就你一个还在泡菜国盗版宫斗剧本里不可自拔?”
这几个女修安静了。
她们开始面面相觑,用着自以为的小声开启旁白音:“她在说什么?”
“没听懂。”
“语气总不像好话。”
最后,由头号跟班一锤定音:“大师姐,这人多半是在讽刺您是颗烂菜!”
“……”
来了,来了。
她带着憨憨太子一批团购的降智跟班走来了。
苏小满憋着笑,揉揉手腕站起来:“有一说一,我觉得泡菜比你们有用点。”
至少它好吃。
还可以做酸菜鱼肥牛锅或者韩式辣炒年糕。
团购跟班静了一瞬,感受到大师姐压抑的怒火顿时过分活跃起来。
你一句,“找死!”
她一声,“在我灵药峰的地界,胆敢口出狂言!”
苏小满咽下口空气。
再看看这位自几位自成一体的宫斗女修,有点烦躁。
执法队铁面无私,掌门下令罚除草捉虫三天。到他们耳朵里就等于三天三夜,差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都不算完成处罚。
甚至专门有在灵田前布下计时法阵。
苏小满双手合十,按捺住烦躁的心情,自认态度非常谦和:“要没事,麻烦早一点走出我的灵田。”
“大师姐,她竟胆敢对你不敬!”
“一个外门弟子,打杀了又如何。”
“凭峰主对您的疼爱,区区一个外门喽啰,不足挂齿。”
苏小满:“???”
hello?
法制师门,咱们能不能讲点规矩。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因为私下斗殴未遂才被罚来的?
“咱们能不能干一点阳间的正经事,好好种田捉虫它不香嘛?”苏小满诚恳建议。再有十二个时辰她就能脱离苦海了,可不想种田未半而中道崩殂。
大师姐冷呵一声,仿佛被那几句话蛊惑,袖中蹿出一条白练就这么径直劈向苏小满:“你的师长不曾教导你懂礼貌,我不介意替他们指点指点。”
“——哦。”苏小满弯身闪避,就硬找茬呗。
这位大师姐修为在她之上。
但威势比守田师姐弱上不少,显然不到筑基期。
权衡过武力值差别,她秉持着从祖安归田卸甲前的儒雅随和,微笑问候:“如果你实在希望,我其实也不介意替驾鹤西去的叔叔阿姨收下一个不成器的干闺女。”
干架输了没关系。
但人不能不骂,错过这次指不定就骂不着了。
“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说完,苏小满头也不回向旁边小山崖上跑。
大师姐扯着白练追上去,语气中不掩杀意:“既然你自寻死路,就不要怪我不念旧识情谊!”
傻子就是傻子,连山崖无路都不知道。
这一处山崖并不高,下头广袤肥硕的灵田里长着一堆蔫哒哒萝卜缨子。
崖上茵茵草地间还生长着一小片俗世里常见的溜溜草。
苏小满留了个小心眼,不动声色绕开。
那一瞬仿佛武侠片中的慢镜头。
大师姐手中注满灵气的白练就要往苏小满脖颈缠来,却不想因跟班一号踩过一脚溜溜草,拽住她的右脚用力向后一拉。
白练荡开,竟直接斩开半截子山崖。
大师姐就这么被跟班一号推着栽了下去。
“……”
苏小满嘶了声,廉价团购跟班要不得啊。
脚下土地大片大片断裂,尤其是挨着白练那一小块,估摸着踩一下就能直接掉下去。苏小满警惕黄雀在后,下意识向旁边闪了一步险险错开。
但谁知道大师姐的小跟班们早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有上来杀一手回马枪的打算。
她们竟直接哭着溜走了。
溜走了。
走了。
——淦!
苏小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迈出去的左脚没稳住,扑通一下跌了下去。
整个人恍如一只大扑棱蛾子,在空中囫囵扑腾。
好在这两日除草练出来的应变能力未丢,苏小满拈指掐下一道马马虎虎的轻身术,手掌勉强避开大萝卜们险险撑在田埂上。
这个落脚点着实尴尬。
若不是下头还有个不成器的新闺女垫背,她立马就能和湿润的大地母亲来一个亲密热吻。预判王者面对人生第一次滑铁卢还有点不大适应,眨眨眼同萝卜缨子上的毛毛虫相顾无言。
苏小满:这就是青铜王者的实力?
恐怖如斯!
“起、起来……”给她垫着的人手指动了动,发出恍若断气的女声。
苏小满回过神,下意识逮住扑街女修的后脖颈子。
脏兮兮的手指在那鲜红绸衣上揩了个干净,如释重负般吁口气:“你跟我叽叽歪歪半天,就这?”
“你——”
扑街大师姐挣扎着,挣扎着动了动砸进泥坑里的小手指。
苏小满扑哧一声,饶有兴致顺着她的小指头瞧过去。
这里的灵田熙熙攘攘插着百来株萝卜苗,闭上眼仔细感受,每一支萝卜缨子前都埋着颗翠绿翠绿的灵石。
简直不要太奢侈。
【艹,那小兔崽子又要来薅爷头发了。三天两头拔一次,爷是根萝卜又不是坨草。】
“……”
苏小满整个人一下子恹恹地,连收拾干闺女的心思都淡了。
是的,她有一个荒谬的小秘密——
听得懂植物说话。
种花家的植物很弱小,无论是路边的野草,还是植物园里的珍稀品种都说不出几句话。大部分只能表达出一点小情绪,偶尔能指个路。
但修真界里的植株不一样。
在这里连根大萝卜都很能逼逼,简直吵死个人!
不信你听:
【喂,那边那只小花幼崽,咋不回爷话呢?】
【瞅啥瞅,说的就是你。】
【爷忍你很久了,小崽子懂不懂礼貌?】
苏小满:……
大爷,您东北哪屯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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