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名不副实的侯府主母（十九）
听小乙说完了青芜回府之后的所作所为，乔静怡便知道，苗姨娘这是眼见着府里没闹腾起来，不放心地派贴身丫头回来打探了。至于青芜差点撞到红绡，只怕薛氏还是对李嬷嬷起疑了。
想到这里，乔静怡捏了颗樱桃尝了尝，还别说，古代的东西就是好，纯天然无污染，酸酸甜甜的一股樱桃味，非常的正宗！
一口气儿吃了半盘子，乔静怡擦了擦嘴，这才对小乙吩咐道：“你去给青柳送一碟子，顺便问问她，她知不知道她婆婆今儿都跟青芜说了什么？”
不是要投诚嘛，总是得拿出点诚意来的。请安磕头什么的就免了，她不喜欢来虚的！
小乙自然明白乔静怡的意思，虽然底下的人已经探听到了福嬷嬷和青芜说了什么，但她还是屈膝行了一礼，很快便端着一碟子樱桃出门去了。
等到青杏看着人将东跨院完全收拾好回来跟乔静怡交差的时候，正好瞧见小乙站在乔静怡身边小声嘀咕着什么。两人瞧见她进屋便停了嘴，青杏也不吃醋，很是淡定地把差事交了，等乔静怡打发她下去休息，她也没表现出一丝半点的不高兴。
乔静怡很是欣慰于青杏的沉稳安然，于是第二天起床梳妆的时候，就把原主陪嫁里为数不多的好东西——一支八宝凤钗赏给了青杏。
“夫人，这……”
青杏正要拒绝，乔静怡却是直接将凤钗插进了青杏的发髻里，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还冲着小乙问道：“你瞧着怎么样？”
“不怎样，奴婢觉得起码还少俩金耳环。”小乙明白乔静怡如此做，是在缓和青杏这个忠仆和她这个新来的丫头之间的关系，便很是上道地凑起趣来。
“听听，听听，这胳膊肘往外拐的！”
“青杏姐姐可不是外！”
“这话对，奴婢不是外，小乙也不是外！”青杏自然也清楚乔静怡的心意，笑着搭了茬。
于是，澄心院的下人们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便知道他们主母今天的心情是不错的。于是，林福捧着肃宁伯府的帖子来澄心院时，倒没有之前那么忐忑了。
“我知道了。青杏，赏林管事喝盏茶。”
“哪敢劳烦青杏姑娘，老奴这就告退了！”
头一回听林福喊她一声姑娘，青杏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垂着眼眸客气地将林福送出了澄心院。
待她回来，乔静怡已经指挥着小乙准备上门的礼物了。除了之前买的弓和匕首，还得准备些茶酒点心之类的，这是用来充门面的，不然光拎着几样兵器上门，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然而乔静怡只是随手翻了翻，就算她不懂茶，也是知道澄心院里存的，肯定不是好茶。乔静怡并不喜欢在大热天里喝茶，这两天不是喝凉白开，就是让大厨房给她送果汁、酸梅汤，因此倒是忽略了永宁侯府每月给原主发的份例里的猫腻！
先不说吃的穿的，只茶叶一项，原主便是每月都该得上等的好茶一斤。这还是份例里的，逢年过节宫里赏的那些还没算。可瞧着眼前这半罐茶叶，先不管是不是好茶，原主就算是拿来当饭吃，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了就存下这么半罐子茶。更何况原主的记忆里，这茶应该还是过年的时候薛氏打发人送来给她招待客人用的。
当然，原主肯定是没什么客人好招待的，用掉的那半罐子，是原主自个儿喝掉的。堂堂永宁侯夫人，整半年就用了半斤茶，这说出去自然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的！
于是，乔静怡就真的笑了，边笑边吩咐青杏：“去请赵青家的过来。”
赵青，前任永宁侯纪行的书童，现在永宁侯府的外院大管事。而他媳妇，正是内院分发份例的执行人。至于负责人是哪个？自然是薛氏。不过薛氏要管一大家子事儿，这分发份例的活儿就交给她的心腹李嬷嬷监管了。
哎！你瞧，缘分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她刚想暂时放过李嬷嬷呢，她怎么就又送上门来了呢！
不过，有些事吧，不能直着来。更何况，乔静怡觉得，也是时候该亲自见见永宁侯府内宅里的各路牛鬼蛇神了。
赵青家的倒没有仗着她男人的体面拿大，青杏去叫她，她就立马放下手里的事儿跟着过来了。结果一进澄心院，就见乔静怡穿着一身短打正射箭呢！
虽然没怎么跟这位二夫人打过交道，可府里这些天发生的事儿，赵青家的也是心中有数的。说实话，虽然赵青是因着纪行的原因才坐上了外院大管事，但对于薛氏至今仍把着内院大权这事儿，他们夫妻俩也不是没有说道。
两人都是永宁侯府的家生子，赵青的父亲更是已故老太爷的心腹，打小就教赵青要效忠主子、效忠永宁侯府，因此，对于薛氏乱了家法的举动，赵青很是忧虑。
多少勋贵之家的落败之始，就是因着内帷不修祸起萧墙，这才被人拿了把柄从外部一击即中。好在二夫人的性子怯懦，这才少了争端，不然，哎！每每想到这里，赵家夫妻俩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了。
只是赵青家的怎么也没想到，她男人前脚刚跟着纪衡出了门，后脚这位二夫人就大发雌威了。赵青家的总觉得心里不安稳，又不敢贸然行事，只盼着她男人赶紧回来，结果，赵青没回来，乔静怡竟然先找上门来了。
现在更是当她不存在似的咻咻咻地一个劲儿射箭，虽然没几个能落到靶子上，但赵青家的这心里还是毛得不行。她虽然不怎么待见这位二夫人，但平时也没得罪过她呀！这一上门就是这么大一下马威，这是要干嘛啊？
乔静怡边射箭，边注意着赵青家的脸色，知道这克扣份例的事儿，八成是跟她不相干了。于是，将最后一支箭射出去，瞧见离靶心更近了一些，乔静怡满意地点点头，将弓递给小乙，拿起帕子擦了擦脸，这才冲着赵青家的说道：“嫂子来了。”
“奴婢给二夫人请安，奴婢身份卑微，当不得二夫人如此相待。”你亲嫂子还在和颐苑呢，我又是哪个牌面上的敢跟她比肩？赵青家的赶紧深蹲下去给乔静怡行礼。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赵青家的扶起来！”乔静怡很是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劝告，瞧着青杏将赵青家的扶起来，乔静怡便转身往屋里去了。
“在我这儿不用讲究那些虚礼，坐吧。”乔静怡不喜欢仰着脖子跟人说话，给小乙使了个眼色，然后，赵青家的就被小乙给摁在了绣墩儿上。
赵青家的有些愕然地看了小乙一眼，模糊地记得这个丫头是前几天刚进府的。薛氏当时打发她去瞧瞧新来的丫头看着分派分派，正好澄心院这边一连走了好几个丫头都没补上，赵青家的便随手指了一个人。只没想到，当时瞧着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这才几天工夫，不仅这么快就混到主母跟前了，刚刚那一下，可见是有把子力气的！
这样的一个丫头再配上突然奋起的主母，赵青家的心里更是不安稳了。再加之她实在想不明白乔静怡为何会先找上她，于是，心里紧紧地绷着弦，赵青家的一脸恭敬地等着乔静怡吩咐了。
然而乔静怡却并没有吩咐她什么，反而说道：“听说青芜昨儿回府了。”
“……是。”赵青家的心里又是一阵狂跳。她是知道青芜回府的消息的，也知道青芜回来之后先去和颐苑给大夫人请过安，然后就直接回了关雎阁。要是搁以前，赵青家的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乔静怡这么轻飘飘地一问，赵青家的才想起来，是哦，比起大夫人，二夫人才是当家主母，更是苗姨娘的主母！青芜这个苗姨娘的贴身大丫头回府之后，按着礼数去给大夫人请个安，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你既然都按着礼数了，就把礼数做全呐！即便这位主母再是不讨侯爷的欢心，即便苗姨娘再是受宠，但只要一顶不守规矩的大帽子扣下来，青芜那丫头只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的！
所以，二夫人叫她过来，是要让她去做马前卒的嘛？可昨儿晚上青芜就离府了呀！就算是想发作，这会儿也晚了点吧！？
若是乔静怡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必是会发笑的。一个丫头而已，还是个满头都是小辫子的丫头，就算跟着的主子再得宠，她要是真想收拾，还不是手到擒来，又有什么晚不晚的！这世上的事儿，从来没有早与晚之分，端看时机罢了！
就比如此刻，她之所以提及青芜，除了提醒某些人她这个主母还没死呢，也是想借着青芜回府的由头引出话茬罢了。
于是，在赵青家的探究的目光下，乔静怡接着问道：“说起来侯爷也去天佑寺两天了，可是有派人回府交代什么？”
“奴婢并没有听说。”这怎么话还没说完又牵扯到侯爷了呢，赵青家的感觉自己要被绕晕了！
“赵管事不是也跟着侯爷去天佑寺了嘛，他没让人给你捎个信？”
“……既然是去服侍侯爷的，自然不能三心二意。”二夫人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到底是想干嘛？
“也是，赵管事一向是最懂规矩的。”
“……二夫人谬赞了！”
“这怎么是谬赞呢？赵嫂子也太自谦了！”
“二夫人，奴婢……”
“瞧我，又说错话了。也是看着赵嫂子亲近，这才放纵了些。别怕，这里都是自己人，坐着便是！”
“……”
车轱辘话说了一堆，赵青家的彻底被乔静怡绕晕了。说乔静怡是在跟她套近乎吧，赵青家的实在没见过像乔静怡这么云山雾罩地跟人套近乎的。说乔静怡是在别有所图，可乔静怡说到侯爷和苗姨娘的时候也不过是一笔带过，并没有真的同她打探两人的消息，所以，赵青家的实在是闹不明白，乔静怡到底是要图什么了。
于是，等到乔静怡说“赵管事照顾侯爷辛苦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罐子茶还是过年那会儿大嫂送来的，就赏给你和赵管事吧”，赵青家的赶忙起身婉拒，却被小乙给塞了个满怀。知道再拒绝就不好看了，赵青家的拿起茶罐子就要道谢，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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