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名不副实的侯府主母（二十九）

    乔静怡打发走了一脸茫然的小乙，便优哉游哉地回屋继续翻游记了。

    小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晌午了。算了算脚程，乔静怡便知道这里头有事。倒也不用她问，小乙已经竹筒倒豆子地把事儿说了。

    妾室给主母请安，那是应当应分。只不过永宁侯府素来规矩不好，原主又是个不想更不敢惹事的，这才把这规矩给荒废了。现在既然乔静怡发话了，张姨娘和李姨娘自然会乖乖听话，至于乔姨娘，小乙真是呵呵了！

    早就听说过青桃的丰功伟绩，小乙平生最恨吃里扒外背主求荣的小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上门去打脸的机会。于是，随手打发了两个小丫头去给张姨娘和李姨娘传话，小乙便施施然往青桃居住的芳菲阁去了。

    若是以前对上澄心院的人，芳菲阁的下人们肯定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自从乔静怡发作了李嬷嬷，这府里的风向就变了，尤其来的还是小乙，昨儿上午她以一人之力硬抗和颐苑十人的英姿恰好被芳菲阁的下人瞧见，于是，看到这位煞星竟然来了她们芳菲阁，就连被青桃送上纪衡的床却至今没个名分的大丫头白絮都怂了，更何况是其他下人了。

    当然，下人怂了，青桃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见得能有多少底气。不过青桃要是个聪明的，就不至于被苗姨娘后来居上给压得喘不过气了。于是，小乙被白絮好声好气地迎进门，对上的就是青桃那幅鼻孔朝天的模样。

    翻了个白眼，小乙很是敷衍地给青桃行了一礼，也不等她叫起，就肃着脸对青桃说道：“夫人有训！”

    按着规矩，主母有训斥，即便不是当面发话，妾室也是得恭恭敬敬地起身领训的。然而也不知是永宁侯府的规矩实在太松散了，还是青桃故意为之，反正小乙等了半晌，也没见青桃起身。她不仅没起身，还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小乙，那表情仿佛在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乙原本就存着找茬的心思来的，现在青桃又是如此不上道，那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至于小乙具体是如何修理青桃的？小乙没说，但当天下午乔静怡看到青桃时，却是发现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当然，这是后话了。至于为何乔静怡明明说了明天早上让她们来请安，青桃怎么会在这时候来见乔静怡？自然不是因为青桃被小乙吓着了，而是，纪衡回府了！

    若是齐嬷嬷没有听错，纪衡此刻该是在西山同承恩公世子一块打猎的。那么他为何又突然改变行程了呢？这说来话可就长了。

    对乔静怡来说，就是她刚用完午膳，正要歇晌呢，就听到外头乱糟糟的。自从乔静怡发作过李嬷嬷，澄心院的下人都知道了这位主母休息的时间是最恨有人打扰的，因此，每到了这时候，大家不仅不敢大声说话，连走路都是踮起脚尖来的。

    而敢在这时候闹腾的，自然是有所依仗的。乔静怡正要打发小乙出去看看，却是瞧见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完全没有由头的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正挂在小乙的脸上，乔静怡的眉心又是一跳，那种没来由的脱离掌控的感觉又出现了。

    待青杏从外头急匆匆地跑进来，说是纪衡被抬着回府了的时候，乔静怡愣了一下，又下意识地去看小乙，却是就见小乙已经垂下眼眸恢复了正常。

    然而此刻乔静怡已经顾不上追问小乙了，冲着青杏问道：“怎么回事？”什么叫抬着回府了？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李庸刚打发人来说，侯爷前脚被人抬着进了府，后脚承恩公世子便领着两位太医来了。夫人，您得赶紧去明辉堂。”

    说完这话，还未等乔静怡示下，青杏便快步进了内室，取了件天水碧的衣裙就是催促着乔静怡赶紧换上。

    不管怎么说纪衡都是她的便宜丈夫，现在丈夫出了事，作为正妻，自然是该去探望的。乔静怡由着青杏给她换下了睡裙，便带着青杏、小乙和听到动静跑过来的齐嬷嬷一块往明辉堂去了。

    一路上，乔静怡便看到许多下人在窃窃私语，待走近明辉堂，更是有不少人在探头探脑。乔静怡这会儿也不用刻意装相了，心里想着这府里真的该好好立立规矩了，她便眉心紧蹙肃着一张脸进了明辉堂的大门。

    明辉堂的下人们倒是还有几分像样，不过乔静怡只随意扫了一眼，便发现即便再是镇定的此时脸上也是难掩惊惶，心里顿时有了判断。脚步不停，越过看到她出现表情或惊讶或探究的下人，乔静怡就要往明辉堂正房去，却是在台阶下被一个矮胖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二夫人怎么来了？”

    “怎么？侯爷给本夫人写休书了嘛？”我还没被休呢，怎么就不能来了？

    “……”

    乔静怡一句话将拦路的福嬷嬷给堵了回去，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擦着她的身子往前走了。很快身后响起了惊呼声，乔静怡没回头，也知道肯定是小乙又作弄人了。嘴角掀起一抹浅笑却又在进屋之前被彻底拉平，青杏疾走两步为乔静怡挑起帘子，乔静怡一脸肃穆地进了明辉堂正屋。

    此时正屋中堂里或站或坐着几个身穿胡服的公子哥，显然是同纪衡一块儿出去打猎的同伴。鉴于原主不受纪衡待见，乔静怡自然是认不出这几个人的身份的。好在大管事赵青听到了刚刚院子里的动静，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一一给他们做了介绍。

    “二表嫂来了。”

    能如此称呼乔静怡的，自然是承恩公世子乔域了。作为乔皇后的亲弟弟，乔域今年整二十，算起来也是原主的族兄，只不过毕竟男女有别，又是快要出了五服的亲戚，两人自然是没见过的。更何况乔域素来与纪衡交好，当时听说他皇后姐姐给他二表哥找了个庶出的族妹当媳妇，乔域还为此跟乔皇后发过好大一通脾气。

    当然，这些情况，乔静怡肯定是不可能知道的。不过只看着乔域敷衍地冲她拱拱手还没待她回应就坐了回去的举动，乔静怡便清楚乔域对她的态度了。

    乔域这个又是表弟又是族兄的都如此不客气，其他的什么辅国公府表少爷、永昌侯府孙少爷、昌邑伯府二少爷更是不可能将乔静怡放在眼里了。都是随意地拱了拱手，态度好一些地喊一声“嫂夫人”，态度不好的直接没吱声。

    被如此对待，乔静怡自然不会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很是冷淡地点点头，乔静怡便往屏风后头去了。

    外头这么大动静，里屋的人自然是听见了的。纪衡的两个贴身小厮如松、如柏已经知道来的是乔静怡了，若是往常，别说行礼了，能搭理乔静怡一句都是施舍。可这会儿纪衡生死未知，而且纪衡还是在他们眼跟前出的事儿，纪衡要是有个万一，他们最后的下场如何，自然是乔静怡说了算的。于是，见着乔静怡进来了，两个人噗通一身跪了下去。

    乔静怡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往床前去了。两位正给纪衡诊脉的太医便停了手，就是要起身来给乔静怡行礼。甭管外头的传言有多不堪，这位都是朝廷亲封的超品侯夫人，自然轮不到他们来怠慢。

    乔静怡却没端架子，她的脸面又不是靠两位太医的态度能撑起来的。冲着两位太医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为纪衡诊治，乔静怡探头瞧了一眼躺在床上没动静的纪衡。

    原主的记忆里，纪衡是个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十分飞扬的男人。而此刻，他一身狼狈地躺在那里，脸上一丝血色都无，最骇人的是，双腿那里血赤糊拉的。若只是皮外伤，断不至于如此。乔静怡扫了一眼两位太医一脸郑重的表情，便知道纪衡这伤只怕是麻烦了！

    当然，纪衡麻烦，便代表她可以轻松了。乔静怡退后几步，并不打扰两位太医给纪衡清理伤口。

    只是，她知趣，却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有眼色的。两位太医对视一眼，然后，那位瞧着年纪大一些的徐太医，冲着一直紧攥着纪衡的手哭得婉转缠绵的苗姨娘说道：“劳烦这位、让一下。”

    徐太医经常出入高门大户的内院，什么隐私事没见过，刚被乔域拉来给纪衡治伤时见到苗姨娘，便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毕竟永宁侯府内院的事儿，京城里不知道的只怕没几个，而且大户人家的主母在家里出了事后，断不会是如苗姨娘这般只知道哭哭啼啼，关键是她哭还哭得这么好听，也是，真挺让人无语的。

    要不是外头有乔域坐镇，永宁侯府又是乔皇后的外祖家，徐太医早就把苗姨娘轰走了。不知道大夫诊脉需要宁心静气嘛，你这哭得跟唱戏似的，搁平时还能欣赏欣赏，这会儿谁还顾得上你呀！

    还有，你家侯爷还没死呢，你怎么就哭上了呢，这是想要咒死他还是咋的？不是说这位是宠妾嘛？别是哪位仇家派来的吧？

    徐太医心里吐得一手好槽，脸上仍是一片肃然，正好乔静怡这个永宁侯夫人来了，自然是要借力打力，赶紧把这烦人精打发走了。

    徐太医这一发话，原本当苗姨娘是空气的乔静怡自然不好再装糊涂，不过还是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苗姨娘，而是冲着小乙吩咐道：“带她下去。”

    乔静怡不能再装看不见，被人当场点名的苗姨娘自然也不可能再装死。听到乔静怡发话，苗姨娘这才颤颤巍巍地起了身，娇娇怯怯地走到乔静怡跟前，一双美眸带着梨花雨，幽幽咽咽地开了口：“嫣儿知道姐姐讨厌嫣儿，只是侯爷都这样了，姐姐就容嫣儿守着侯爷吧！”

    “……”姐姐！？哪个是你姐姐？老娘什么时候轮到给个连小三小四都排不上号的做姐姐了？你这脸不大，面子倒是挺大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