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摸一下

    第七十章

    学校有广播了, 这倒是好事。

    尤其是对于孔主任，孔主任基本上要处理学校大大小小的事情，从学生纪律到老师们的工资, 从上级检查到其他学校来访。

    以前就经常能够看到孔老师在二楼扯着嗓子喊人。

    现在有广播了，孔主任在下课的时候, 很喜欢用广播通知――

    “通知，通知, 请傅老师来二楼办公室一下。”

    “通知, 通知, 请高三二班班主任来二楼教务处。”

    “通知，通知, 下周城北高中高三学生会来交流经验，请高三老师提前做好迎接准备。”

    “通知, 通知――全体老师注意，这周周五食堂聚餐，请各位老师周五下午放学后到食堂集合。”

    周四中午时, 全校学生就听到了这一则通知, 问题是今天才周四，教导主任真的不是在显摆广播吗？

    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 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怪可爱的，就连教导主任平时拿着大喇叭吼人, 都没有那么让人不舒服了。

    说起来，老师们现在的日子是越过越像人过的日子，难怪每天上课说话都活泼了不少。

    “这学期还有四个班会课，我准备和大家一起研究动物法。有条件的同学可以先在下面看看这个法律。”元艾下课之前, 对着班上的同学说道。

    “明天的班会课，咱们专注研究未成年动物保护法, 也就是关于你们的部分。”

    谭越举手。

    “谭越，有什么问题吗？”

    “元老师，这个网上找不到。”大家基本上前几年前都是人类，对妖怪世界的了解，也没比元艾多多少。

    “那你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法案吗？”元艾有些惊讶。

    她原本以为这个法案就跟法律对人类差不多。

    然后再一想，也确实有很多人对法律一点都不了解。

    “伍老师说，妖怪的网站上有具体的法条，我会在办公室里打印出来，到时候让语文课代表来发给大家。”

    “伍老师，你们平常都没有看过这个吗？”元艾有些惊讶。

    伍老师正在登录自己的账号，准备从上面下载《动物法》。

    “没有啊。”伍老师说道：“这个是上大学，考法律专业的妖怪才会去学的东西，我们学了也没什么用。”

    “对啊，平时生活中也用不到这些。”聂老师说道。其实大家看都没看过，谁没空会去看法律啊？

    熊老师则是补充道：“好多年前，我爸看过，说是这都什么玩意，完全不合情理，把我爸气得差点就踢翻我的盆盆奶。”

    最近熊老师说话，总是忍不住把自己爸爸带出来。

    大家已经习惯了，也忍了，谁让人家刚有爸爸呢，想炫耀就炫耀吧。

    “然后我爸还想逼着我去学法律，但我不想去，学法律感觉后来出来就是当律师，在法庭上像是跟人吵架。我爱好和平。”

    元艾也没有看到具体的内容，只是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听到不少人提过这个法律。

    之前的杜鹃换子案和胡小姐不被允许研究控制生理的药物，都是出于这个法律对天性的维护。

    伍老师很快就把《动物法》下载下来了，办公室里有打印机，元艾拿着打印出来的内容，看得头疼。

    傅老师就看着自己女朋友在学校里愁眉苦脸，人也越来越忙碌，甚至都没有时间看自己了。

    孔主任也注意到小情侣，现在在这学校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了。

    孔主任看着另一边围在一起读法条的几个老师――

    伍老师激动地说道：“听一下这一条，听一下这一条，因天性犯法的动物，应当依法从轻、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我知道这个，上一次的杜鹃换子，因为杜鹃的天性就是把自己的蛋下到别的鸟的窝里面，所以杜鹃妖怪把自己的孩子和人类的孩子兑换并且把人类的孩子都扔了，居然没有被判刑。”熊老师在动物园住着，消息也同样很灵通。

    聂老师：“难怪有一个专业的反妖怪组织。”

    “那个反妖怪组织。”元艾想起了混进去的两个薅羊毛的妖怪，一言难尽地说道：“他们更多的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情绪，并没有做出实事。”

    熊老师：“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组织，聂霸天还曾经劝我进去，说是帮他凑人头，但是有一个审核，我嫌太麻烦了，就没进。”

    “怎么没有叫我去？”伍老师有点想进。

    聂老师一言难尽地说道：“那是反妖怪组织。”

    “伍老师什么组织都很喜欢。”熊老师说道。

    伍老师叹了一口气：“他们要反的其实是杜鹃那种妖怪吧，但那些大妖怪他们压根儿伤害不到，最后实际上伤害的应该都是一些无辜的妖怪。”

    孔主任看他们那边讨论地热火朝天，忍不住对这边的傅老师说道：“你们小情侣好像都没怎么秀恩爱了？”

    “你们今天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是不是分手了？”

    傅臻原本目光一直在看认真研究法律的元艾，听到这话，转过头，看向了旁边的单身绿孔雀。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别想吓唬我，我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自从傅校长谈恋爱了以后，孔主任就不怕他了。

    “我在看你不懂恋爱中的人。”

    傅臻想到了晚上的事情，一点都不嫉妒那边跟元老师亲密讨论公事的老师们。

    “就摸一下。我保证。”

    白天在学校里忙着看法律，一眼都没空看男朋友的元老师，此时趴在枕头，怀里就抱着以前买的那个精致的老虎玩偶，房间里温暖的灯光下，人类变得柔软又娇俏。

    傅臻走到床边，低下头，就看到她眼里闪烁着夏日的星光一般，伸出了手，再三保证道：“我只摸一下。”

    “元老师，你在学校不这样。”傅臻说话时。嘴角都带着笑，“把你在学校里，一眼都不看我的风格拿出来。”

    小情侣在学校是两个正正经经同事关系的老师，一回家，元老师就开始变了。

    元艾听到这话，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小女生模样，公事公办地说道：“傅老师，和你商量个事，我要摸一下你的老虎耳朵。”

    自从上一次摸过以后，元艾就对对方的原型特别感兴趣，一方面是真的很感兴趣，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不能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对方就不能变回原型。

    很明显以前她没来的时候，傅臻是经常会变成原型。

    胡小姐说，他们这种生物变成原型，是放松自己。

    元艾跟个小女孩似的，从衣柜里把自己的防护服拿了出来：“你快去变吧。”

    傅臻瞅着这个开开心心等着看老虎的女人，生无可恋地走到了隔壁房间。

    元艾换好了防护服，要开始第二次摸摸老虎了。

    元艾把怀里的小替身老虎布偶放到衣柜里，转过头就看到已经走到门口的大老虎。

    元艾本来想自己过去，但又想起了猫科动物的一个共性，于是她自己坐在了南瓜软沙发上。

    也是巧了。

    元艾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元艾看了看在门口，似乎有些不准备进来的大老虎，于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是熊老师。

    “元老师，我爸说，这周周五他跟我们一起吃火锅，你有空的时候跟傅老师说一下。”

    “到时候他直接过来就行啊。”

    “得傅老师同意啊。整个学校是他的空间，他不同意的话，其他人进不去。”

    元艾不确定这句话是字面意思还是象征意识。

    此时，门口的大老虎已经进来了。

    大老虎如同帝王巡视自己的地盘一般，走了过来，走到了元艾身边。

    元艾没有看他，继续讲电话：“可以，到时候我跟他说一下。”

    元艾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之前一直想说，但每次见到园长，总有更大的事情耽搁了她。

    “熊老师，有时间的时候帮我跟园长说一下，让他关注一下猎豹区的饲养员有没有克扣猎豹食物的情况。”

    元艾还记得前段时间，聂霸天提到过，他自己的身份是一个饲养员，一个会偷偷扣猎豹的食物惩罚猎豹的饲养员。

    元艾当时觉得对方可能是直接借鉴了他自己的饲养员和他的故事，所以才会那么有声有色，像完全真实发生过一样。

    实际上很有可能就真的发生过，只是聂霸天偷换了身份。

    “元老师，你怎么关心那只让你过敏两次的猎豹了？你们之前的仇恨还没有结束吗？”

    熊老师紧接着自言自语道：“好像那个刺头好久没有在群里炸毛了。”

    好几次他们在群里提到元老师，各种表情包齐飞的时候，都没有一只猎豹出来炸毛了。

    元艾心说，没有那么多恩恩怨怨吧？

    “没有，我还欠他一个人情。”

    “那我跟园长说说。”

    元艾想得比较复杂，“对了，如果真的有克扣行为，也不要开除那个饲养员。”

    毕竟，那个饲养员可能就是聂霸天在反妖怪组织用的身份。

    两个人聊完了以后，元艾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软软的。

    她被大老虎圈在了怀里，大老虎的脑袋搁在南瓜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都快睡着了。

    果然，只要她不动，这只大老虎就必然会主动。

    元艾犹豫了一下，还是抵制住摸耳朵的诱惑，让他好好放松一下。

    她想看他的原型，也不仅仅是想摸他。

    更多的是希望他能够自在一点，不用因为跟她这个过敏的人在一起而放弃原型的舒适。

    元艾没有去摸他，只是趴了下来，隔着一层防护服，看着眼前美丽的大猫。

    无论看多少遍都有一种令人震撼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