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今天遇见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在后厨处理完第二天的食材,佟白月脱下手套,放下围裙,洗干净手,想了半天,在佟柏舟的手即将按下电灯开关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这句话。
“比D伯爵还美吗?”
佟柏舟手下动作不变,反问完这句话,开关按下,后厨一片漆黑,外间的夜灯亮了,他点了点侄女的肩膀,叔侄俩顺着夜灯上楼梯,佟白月在前头一边按下壁灯开关,一边说:
“不相上下,不分伯仲,如果用花去形容,他们都是牡丹花,D伯爵是红牡丹,鹤先生是白牡丹,他们都是一样的高贵典雅,端庄秀丽。”
“不愧是文科生,对仗工整,措辞简洁。”
佟柏舟听完侄女的描述后,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愧是语文成绩一直在线的文科生,闭眼就说,张嘴就来。
“叔!”
佟白月知道她叔叔在逗她,有些不满,佟柏舟见好就收,恢复了可靠的长辈脸:
“这位鹤先生是来自哪里?”
“他说他来自京都府,是僧人,和家中兄弟带发修行,第一次来到横滨,对最古老的中华街特别感兴趣,我在牌坊那遇到他的。”
“看来你还和他聊起来了。”
“挺投缘的,他希望能请我当他导游明天带他逛一下中华街。”
“中华街才多大,还需要导游吗?‘‘”
佟柏舟表示很疑惑,佟白月沉默一会,脑海中浮现那一双带着笑意的鎏金色眼睛,下意识地顺嘴说:
“可能是我傻?”
“你是真的傻。”
二楼到了,佟柏舟关了楼梯壁灯,看了一眼侄女,左右的确没法从她脸上看出聪明人的感觉,于是他叹了一口气,挥挥手:
“爱啥啥,注意安全。”
傻就傻吧,反正这丫头总有化险为夷的能力,不然就凭她的缺心眼,她早该在前几年淹死在钱塘江了。在涌潮来临的最后十秒忽然想起了钱包落在旅馆里,转身跑回去拿而躲过了十年一次的恐怖涌潮,这家伙不只是缺心眼,还命硬。
佟柏舟把侄女赶去房间休息,自己则去了书房写字作画。
第二天的下午四点,佟白月从学校回来,还没走进牌坊就看见了那个白的发光的美人,今天的鹤先生竟然也穿着白色的运动服,显得特别亲切随和,没有了穿着羽织时那种仿若云端的感觉。佟白月走近他,这才注意到他并没有把头发上的发绳去取下,依旧是摇摇头,然后金玲叮铃铃作响。
“下午好,鹤先生。”
她上前打招呼。
“你好。”
鹤先生笑眯眯地向她问好。
佟白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他名字,于是她开口说:
“对了,我们还没有互通名字吧?我叫...”
她正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对方却压下了她的话头:
“我知道你的名字。”
鎏金色的眼睛闪过一道莫名的光,雪一样白的美人伸手抵住他形状姣好的唇,对佟白月眨了眨眼:
“你叫皑皑,皑皑白雪的皑。”
他的笑容明媚又温情,佟白月看着他的笑容,被他晃了心神,也有些迷茫:
“你...为什么会知道?”
皑皑是她的小名,虽然被叫唤的次数极少无比,但知道的人统共不过五个手指头。
“我不记得我认识什么异国的僧人。”
佟白月忽然警惕了起来,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保持了一个随时可以开溜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你会知道?”
“噗...”
明白她后退几步的意图,雪美人忽然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
他好像忽然就止不住笑声一样的,爽朗的笑声一下子把他周身那缥缈的仙气给吹散了。佟白月一脸莫名:
“你笑什么嘛?这真的很恐怖啊,你知道我的隐私,可我却连你的全名都不知道,换做你是我,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鹤先生”不过是她昨天给他起的代号,而他也不否认。
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唔...抱歉,让你感到害怕了。”
雪美人笑够了,恢复了大方阳光的姿态,他忽然对她郑重地行了礼,声音如流水潺潺:
“请容我再次介绍自己,我的名字是鹤丸国永,你可以叫我鹤丸。”
“鹤...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名吗?”
佟白月虽然惊讶于他话语中的认真,但警惕性并未放下,而那位叫做鹤丸国永的雪美人忽然伸出右手的两个手指指着天,轻快地说:
“这的确是我的真名,千真万确,如果不是真名,就让我被天打雷劈。”
“啊......”
佟白月纠结地看着他的动作,嘴巴动了动,还是说了一句:
“虽然我相信你了,但你说这句话怎么听着都觉得有点点......土。”
“抱歉,家中兄弟喜欢反复观看过去的偶像剧,所以不自觉学了一嘴。”
鹤丸国永捂着嘴,眉眼弯弯。
既然对方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佟白月想到未尽之言,又转向他,继续没有说完的自我介绍:
“那我再说一遍吧,鹤丸先生,我的名字是...”
“是皑皑小姐!”
鹤丸国永又截住了她的话头,似乎就是不想让她说出自己的名字的似的,佟白月觉得奇怪,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
“我叫...”
“......”
鹤丸国永这次直接伸出手抵住了她的嘴唇,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她微干的唇瓣,冰冰凉凉,一如他白雪一般的肤色,好像他的体温就该是那么冰凉。
“嘘.......你是皑皑,也只是皑皑。”
美丽的仙鹤一样的人专注地看着她。
眼里是化开如点点晨星的笑意。
佟白月被蛊惑了。
她呆呆地,然后轻轻拿下鹤丸国永的手,微微扬起下巴说:
“你好,鹤丸先生,我是皑皑。”
“皑皑小姐,请你带我去逛街吧。”
鹤丸国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向她邀约,佟白月忽然大步向前走,把书包备好在身后,才回头朝他粲然一笑:
“请跟我来。”
与此同时,在某个充满曲水流觞之雅的和风建筑群里,一群容貌非凡,身穿不同时期服饰的男人们在木和纸的艺术品中穿梭,庭院里的鲜花开的正好,一切都仿佛是在普通不过的某一天。
如果不去看这些人脸上若有若无的严肃的话。
长廊里,身穿深蓝色狩衣,面容如春晓之花,深蓝的眼中藏着弯月的青年手里捧着茶,眼神看着园中的美景,身边坐着一个同样穿着狩衣,头戴乌帽的男孩,他有着银色的长发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
他们手捧散发热气的茶,一起看着庭院的风景,相顾两无言。
良久,眼中藏月,诞生于平安时代名刀匠三条宗近之手的太刀三日月宗近说话了:
“快三年了,已经是极限了吧。”
他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天空。
、
银发的男孩,同属于三条派的短刀今剑闷闷地点头:
“嗯,希望鹤丸进度快点,这是我们可以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男孩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今剑,你在难过吗?”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缓慢深沉,这种深沉感像是黄昏寺庙里的钟声。
今剑曲起膝盖,把头埋进去,掩盖自己的哭声和泪水:
“我不难过,我只是不舍得,但是我知道...”
“我知道的...这是最好的选择,我希望皑皑大人过得好,我希望她可以开开心心的,幸幸福福的。”
“所以我不难过,她爱着我们,我们也爱着她,她幸福了,我们也就幸福了,不是吗?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才轻轻地应了一声:
“是的,幸福着所有人的幸福,就是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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