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双雕前传

    第7章

    白驼山庄建造在白驼山上，故而有了这么一个名字，而在中原和西域的边境有着上百里的连绵山脉，白驼山只是山脉当中的一座山峰而已。

    此地地势陡峭，但也是有人在此处生活的，在白驼山范围内也是有着很多人居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因为律法没有触及到这里，这里的百姓过着最简单朴素的生活，但基本上每座山上都存在着最有权势的人，白驼山上最有权势的人无疑就是住在白驼山庄的欧阳家。

    从前欧阳铄还在的时候并没有让白驼山出现什么乱子，基本上方圆百里的人都信服他，之后他去世了，云嫣接管了一些，同时也用了一些心力去找了两个人帮她。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云嫣以为她这次不过离开几个月而已，不会有事儿的，万万没想到她进山之后一个山民都没有看到，地上却有大片的血迹，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到了山庄之后更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黄药师环视四周，这里倒是没有打斗的痕迹，莫不是用了什么药物神不知鬼不觉吗？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一支箭射过来，黄药师察觉到用玉箫拦住，在箭上带着一张纸。

    云嫣看过之后了然，感情这是抢地盘吧，的确从前欧阳铄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有个会武的欧阳锋在，欧阳锋离开了还有她镇着，现下她离开了那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毕竟这几百里的连绵山脉可以说一个法外之地，对于中原来说这里是西域，对于西域来说这儿又不是他们所管辖的范围，以至于到现在还是遵从着‘强者为大’的丛林法则。

    而就在云嫣看信的时候，黄药师已经捉住了那个把箭射过来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中还拿着弓。

    云嫣也不去问他是哪一伙的人，直接就让他说出他们的地盘，很显然这些人为了掌握主动权，这封信只是一个警告，并没有写地址。

    面对绝对的武力值，年轻人只能同意，然而当他们三人到了之后让云嫣惊讶的事情又发生了。

    此处一片狼藉，七八个人死状惨烈的倒在地上，可以看出来他们刚死不久，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啊……救命……不要杀我……”

    一个惨叫传来，辨别了一下方向云嫣纵身越过去，只听大刀划破空气的声音，随即眼前一片红光血色，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让她不由后退一步。

    而因为没有路而踩空，云嫣刚想要调整身体落地，一只手在后面扶住她，让她避免掉下去。

    听到这边的声音，欧阳锋回过头来，见到她有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恢复自如，拿起地上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刀上的血迹。

    “这些宵小不足挂齿，已然解决你可以放心了。”欧阳锋说着，目光落到院子里那个呆愣住的身影，一个用力把手中的大刀扔过去，一瞬间便让那人头颅搬家。

    脑袋滚落到一旁，眼睛还睁的老大，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山民和山庄里的人呢？”再血腥的场面她都见过，刚刚只不过是突如其来有些没有感应过来而已。

    欧阳锋眼眸幽深，“我回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杀了十数个山民，我让管家带着剩下的人躲密室去了。”

    “我知道了。”已经杀了十数个人，那这些人死的不冤，既然敢来让就应该抱着有来无回的觉悟。

    欧阳锋见云嫣不同他说一句话就离开，叫住她：“等一下，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你也是白驼山庄的人，还需要我向你道谢吗？”云嫣头也不回的说道，纵身一跃下来回山庄。

    白驼山庄内有巨大密室，但也仅仅是密室而已不是密道，只能够以备不时之需，不能够逃出生天，云嫣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里面藏了好几个时辰，正是最担心的时候。

    见云嫣回来了都放下心，只是死了十多个人，气氛终究有些低沉，云嫣让管家帮忙办后事，她也该准备准备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今日欧阳锋杀了这么些人，是能够给那些想要吞没地盘的人一个警示，但是野心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只多不少的，她之后也是要离开的，得给白驼山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欧阳锋没有回白驼山庄，这次的事情让他遇到纯粹是个偶然，已经五年了，他还是不敢去面对，甚至不敢去大哥面前给他赔罪。

    “你是何人？”欧阳锋看着面前的黄药师，他知道黄药师和云嫣一起回来的，莫不是他们二人之间是有了男女之情？

    “我只不过是一个过路人而已。”黄药师淡淡说道，他听山民们说了，面前这个人曾经是白驼山庄庄主的弟弟，五年前在他兄长去世的时候离开了，有传言是他杀死了他的兄长。

    欧阳锋现下不去想那么多，有太多的事情他无能为力，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黄药师跃到一棵树上坐下，看着漫天星辰，也许是因为山高的缘故，他感觉他现在距离星空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黄药师本以为是夜间出来行动的蛇虫，不曾想竟然是云嫣在林间纵跃。

    “你这是要设陷阱？”

    黄药师忽然出声吓了云嫣一跳，看清人之后拍着胸顺气，“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抱歉。”

    云嫣把手中的弓箭给他，“既然来了就帮我个忙吧，今日的事情很有可能还会发生，设一些阵法陷阱，也好让白驼山上的人免于灾难。”

    “如若山民闯入可如何是好？”他见识过云嫣阵法的厉害，能够困住外来闯入的人，同样也能够困住山民。

    “我会把破阵方法告诉我信得过的人，如果有人闯进来了也有办法相救，这个你不用担心。”

    黄药师点点头，如此一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配合云嫣一起布阵。

    用了好几日的时间，终于在白驼山附近布上了阵法，在布阵的时候云嫣采纳了黄药师所提出来的一些意见，让阵法不至于太复杂但又不会让入侵者轻易闯进来。

    “那日我在山庄外见到了一个男人。”

    云嫣挑眉：“谁呀？”

    “刚回到山庄那日所见到的黑袍男子。”

    欧阳锋吗？“他应该是离开了，这几天没见到他人。”

    “他从前是山庄之人？”

    “是，他是克儿父亲的弟弟。”也是杀了他的人。

    黄药师垂眸，这些他都听人说了，但此时他却还是忍不住去问，“那他为何不在山庄居住？”

    看他那日的神情，分明就是对山庄还有眷恋，但同时从他身上看来也是非常矛盾的，黄药师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云嫣疑惑看过去，黄药师可不是一个好奇八卦的人啊，“因为他大哥死于他手中，自那之后他便离开了，不曾回来过。”

    黄药师以为这只是传言，没想到是真的，“抱歉，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知道也不会问啊。”云嫣此时站在山庄最高的位置上，看着远处的层峦叠嶂，原主和欧阳锋相处的画面不自觉浮现在脑海当中，“这事儿和我也脱不了关系，他大哥的死我也是有责任的。”

    “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黄药师问完觉得有些唐突，“抱歉我多话了。”

    原主的灵魂在须弥芥子当中，可原主的记忆还在她身体中，她现在就是原主，这些事情不光彩，但如果别人发现了她不会否认，只是她也不会主动告诉别人。

    不是怕自己受到什么伤害，而是多一个人知道欧阳克就会多一分危险，在他还没有成年之前，这些事情她不会让他知道。

    云嫣看着远山，黄药师看着她，刚刚那个满面愁容的她看着真的很不舒服，她就应该是现在这样云淡风轻，周遭一切都无法让她烦忧的才对。

    黄药师的目光并不灼热，云嫣转头看过去，“如此看着我做什么？”

    “抱歉。”黄药师连忙收回目光。

    “这么一会儿你都和我道三次歉了。”云嫣一笑，“和我相处不用小心翼翼的，想说什么就说呗，难道我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吗？”

    笑容明媚，灿若桃李，满目星辰，黄药师觉得云嫣的眼眸比那天触手可得的星空更加炫亮。

    云嫣活了上万年，感情经历过数不清多少次了，此时黄药师这幅模样她当然明白了，上前一步勾起一抹唇角，“我好看吗？”

    “咳……咳咳……”黄药师回神之后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连忙后退两步。

    云嫣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跟着上前一步拍他后背，“好点儿了吗？”

    声音轻柔，拂过心间让黄药师不由得心头一颤，抬眸看去就看到云嫣那双写满了担忧的双眸。

    云嫣是故意和他举止亲密的，但说话的腔调她可没变，就只是平常的声音而已，黄药师觉得有异样只能说明他自己不如从前一般了。

    *

    “师父，我饿了。”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城镇上，欧阳克一身粗布衣衫看着前面的洪七公，拉了拉他的衣角可怜巴巴说道。

    如果是云嫣看到欧阳克一双眼睛写满了渴求，肯定当即就忍不住了，但现在洪七公却丝毫不理会，“不是和你说了嘛，前面那家酒楼好吃，你快走几步马上就能吃到了。”

    欧阳克闻着路边小馄饨，烤红薯，阳春面各种小摊铺上传来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又没师父那么高的要求，只要有吃的就行了啊，为什么非要一天早上走了好几里的路去酒楼吃？他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现在已经能够吃下一头牛了。

    终于坚持到了酒楼，洪七公点了一桌子的饭菜，欧阳克大快朵颐，那模样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哪里还有从前风度翩翩小少爷的模样。

    洪七公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酒，细细的品了一杯之后这才开始吃菜，结果看到那只烧鸡的两条腿都没了，“臭小子，就知道自己吃，也不知道让让师父。”

    欧阳克把最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说道：“昨天那只鸡两只腿都给你吃了，今天该轮到我了。”

    云嫣从小没有教育他要有孔融让梨的精神，也没有教育他所有好东西必须给小孩儿，虽然从小没有亏待过他什么，但很多时候都是母子俩平分的。

    所以昨天那那只鸡的两条腿都让洪七公吃了，他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今天该轮到他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和是否尊老爱幼没关系。

    “师父，我娘还要有多久才来啊？”吃了两只鸡腿，欧阳克终于是饱了些，有力气说话了。

    洪七公呵呵一笑，“你小子跟着我受不了苦了？我和你说且有你受的呢，你娘还有十一个月才能来接你，这段时间你就乖乖跟在我身边吧。”

    “我才不是怕苦呢，我就是想我娘了而已。”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他娘肯定也想他了。

    洪七公不去理会小孩子的情绪，行走江湖就要有取舍，他现在年纪是很小，但既然选了这条路难道就因为想娘而不走下去吗？

    “快点儿吃，吃完睡一觉，晚上练功。”天气太热了，只能晚上凉爽了练功。

    酒楼外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欧阳克看过去，等看清楚进入酒楼两个人的时候惊喜万分，直接跑了过去，“姨母。”

    来人正是林朝英和小红，云嫣给林朝英提的意见就是离开王重阳一年，行走江湖不去和他相见，尽可能的远走，见更多的人。

    林朝英死马当作活马医，听她的照办。

    这一个多月她还是忍不住是想王重阳，十年了，已经成为习惯了，但她不想回终南山，哪里让她太痛苦了，就只能走的远远的。

    云嫣不知道‘断尾求生’是否适合林朝英，也不知道她能否挺过这剧烈的‘短痛’，但是毫无疑问，只要林朝英能够撑过去，王重阳对她的影响就会少很多。

    虽说古代人的平均年龄并不高，但这对习武之人来说完全不是事儿，林朝英今年三十岁，按照习武之人的平均年龄，就连一半儿还没到呢，把一生搭在王重阳身上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

    百里密林，山雾环绕，能够看清楚的距离就连一丈都不到，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楚方向。

    伴随着笛声的还有虎啸狼嚎，以及毒蛇在草丛划过的悉索之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于破阵之人来说是非常困难的，黄药师看着手中的香炉，里面的香块还在燃烧着，阵阵桃花香气从里涌出来。

    这是他进入阵法之时拿进来的，一块香的燃烧时间是一个时辰，现下就连一半都没有燃过，可他却感觉过了好长时间，如果不是十分确认香炉一直都在正常燃烧，他都要怀疑这阵法对香炉的燃烧都能够干预。

    在不确认时间流速的空间当中是很难熬的，也许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但却能够给人一种一年的错觉。

    云嫣站在阵法外面吹奏着玉笛，是黄药师主动要求增加难度的，里面的虎啸狼嚎都是和笛音都是她弄出来的，为的就是增加氛围感。

    这个阵法不是耗费体力型的，只要能够从刚开始给的众多线索里找到一个正确的线索，很容易就能够破解阵法，看了眼现在的时辰，如果到黄昏时分黄药师还没有找到，她就要去阵法里把人带出来了。

    放下玉笛跃到一棵树上坐下，闭眼享受午后的阳光通过树叶空隙散落在她的身上，温暖舒适。

    迷迷糊糊间，云嫣来到四周都是青青草地，揉了揉脑袋清醒一下，她这是在做梦吗？

    她已经许久不曾做梦了。

    “嫣嫣，这个给你。”一道温柔的女声传过来，话音刚落云嫣面前便出现了一片桃花花瓣，“不要把灵魂放到须弥之中，放到这里，对你的影响会减少很多。”

    声音渐渐飘远，云嫣睁开眼睛，入目是漆黑的夜空，夜郎星稀，刚刚还是青山绿水，让她一时之间没有从两者中切换过来。

    “你醒了。”

    云嫣坐起来，黄药师关切的看着她，“我看你脉象平和便没给你用药，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我没事儿，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见你在树上睡着了怕你有危险，便把你安置在地上。”黄药师说道。

    云嫣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盖着的是黄药师的外衫，把衣服还给他，“谢谢。”

    递衣服的时候，云嫣注意到她手腕上多了一片粉红花瓣，但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但是她很肯定，这不是她的错觉。

    黄药师见她呆愣住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真的没事儿吗？”

    见云嫣没有反应，直接拉过她手腕号脉，但因为力道没控制住，直接将人拽到了面前。

    云嫣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的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了黄药师身上，一时之间二人四目相对，周遭一切仿佛都化作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