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山头村。
天刚蒙蒙亮,山头村村尾忽然响起一声妇人的尖叫。
“天公啊!家里进贼了!”
有贼?
村里人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就见赵家婶子坐在地上嚎得满脸是泪。
“赵家婶子?丢什么东西了?”
“人呢?有没有瞧见那贼?”
“啥时候被偷的,俺们啥动静也没听见啊!连狗都没见叫。”
听村里人问起这个,赵家婶子只觉天都要塌了,哭哭啼啼地把家里丢的说了一遍,“一大早起来,我就发现院子里都是鸡毛,打开鸡舍一看,下蛋的母鸡没了!往灶房里一瞧,那天杀的贼啊!把我家鸡吃了,只剩下一堆鸡骨架,把我家柴烧了,水用光了,就连我家后头种的莲藕,也给拔了!”
“竟有这种事!”村民们原本以为那贼只是进来偷了东西就跑,没成想竟还胆大包天地在这里生火做饭!
又有人问:“又是做饭又是杀鸡的,那动静可不小,你们一家老小咋都没听见?”
说到这里赵家婶子也是奇怪,“也不晓得楞个回事,昨个夜里一家子睡得死猪一样……”赵家婶子又是哭又是悔,“可还不止这些!那贼竟连我家藏在腌菜坛子里的细粮都给翻走了!这可是要拿去缴税的啊!可叫我们一家怎么活?”
听到这里,村民们顿时生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来,都是一个村里的,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可为什么呢?他们辛辛苦苦努力过活,结果不是有强人来抢就是被贼给惦记,他们也没敢奢望大富大贵,但为什么连想吃饱穿暖都这么难?
今天是赵家婶子被偷,明天是不是就轮到他们?缴不起税,那些公人可不管他们有什么苦衷,统统拉去服苦役,等人回来,都被折腾得不成样了!
村民们正谴责那小贼,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不是贼不是贼!”
定睛一看,却是赵家老汉从灶房里冲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根簪子,好家伙,竟是金子做的!
村民们震惊地看着他,就连瘫在地上哭嚎的赵家婶子也停住了,一双眼睛瞪得好似铜铃,愣愣盯着他手里的金簪瞧。
赵老汉这时一扫之前的颓废,整个人红光满面,他举着簪子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最后将之放在赵家婶子的手里,才压抑着激动道:“这是我方才在灶房里发现的,就搁在那桌上!昨晚不是来了贼,是来了客!没白用我家东西,拿金簪子抵钱呢!”
村子里一下轰动了!这根金簪子用料十足,能抵得上多少斤细粮和多少只鸡啊!原本以为赵家倒了大霉被贼给偷了,没想到是交了大运遇到贵人了!把这簪子拿去换了银钱,得够他们家用上多少年啊!
一时间,众人原本对赵家的同情都变作了羡慕,甚至暗想什么时候也让他们被这“贼”给偷上一次啊!
正当村民们热闹时,忽有人指着天空高声呼喊,“大伙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齐齐朝着北面天空望去,就见远处青天之上,竟然开了个橙金色的旋涡……
***
人间界,临川城
这日清早,几束青光从天而降,整座临川城的人都看见了天空中裂开一个金橙色的旋涡,一群仪表不凡的人从旋涡中心徐徐降落,他们人人身着白衣,腰佩宝剑,身边还有清光环绕。
临川城所有人都看傻了,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所有人纳头就拜,无比狂热地高喊“仙人”。
这一行人,正是一路追寻到人间界的白寂枫等人。
白寂枫略一点头,身边一名门生便取出一颗留影珠,留影珠光芒闪烁了一下,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便浮现在半空中,明明间隔遥远,可是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画上是一个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的女子。
“此女是我仙门中人,两日前流落人间界,至今不见踪影。但凡提供消息者,赐寿五十载,但凡助我等寻回者,可随我等回归仙门……此符焚之,可传讯。”
仙人话音落下便消失了,但同时,无数白色符纸雪花片一般四处飘散,城里的人疯也似的抢夺,抢到的人莫不欣喜若狂,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登入仙门的场面,没有抢到的人则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周围人,有的不甘不愿地歇了心思,有的悄悄尾随打算抢夺,还有的花费大笔金钱只为换一张符纸……
临川城内有仙人降世,并赐下仙符,谁先找到仙子谁就能羽化登仙的消息不胫而走。
李勇就是抢到仙符的人之一。
临川城距离苍毫山并不算远,同时也是苍毫山附近唯一一座城池。李勇等人跟着老大住在山上,要吃要喝的,当然不可能自给自足,于是每隔几日,就轮流有人来城里采购食物顺道打探消息。
这一次轮到的人正是李勇,他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进城一趟就有幸见到了仙人降世,更没想到仙人所要寻找的仙子,竟然就是对着他们老大勾勾缠缠的白珑!
捂着贴在胸口的符纸往回走时,李勇一路上都在念叨:发了发了!这回是真的要发了!
回到苍毫山时,已经是晌午,李勇将买来的粮食果肉交给张大柱后,便捂着胸口东张西望。
张大柱正要把粮食搬进灶房,见他行为鬼祟,不由一皱眉,“你看哪儿呢?”
李勇倒退几步仰头朝山顶望去,奈何离得太远,实在看不清楚,“那位仙……白姑娘不是被老大接回来了?他们还在山上呢?”
张大柱:“你问这个做啥?”
李勇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眼色,“你说白姑娘天仙似的,老大会不会已经把她给……”
张大柱一边搬东西一边道:“这不挺好?要我看这么好的姑娘,老大娶了当媳妇正好。省得他总想着修炼,天门都多少年没开了,要我说那就是传说,哪里有什么仙界仙人……”
他说着一回头,才发现李勇已经不见了……
李勇这时已捂着符纸冲上了山。来的路上他就想清楚了,以前做小弟是技不如人不得不为,可如今他有了条一步登天的捷径,傻子才把这功劳分出去!他得找个法子,把符阴和仙子分开,万一符阴已经把仙子给糟蹋了,仙人们降罪起来,那也怪不到他头上。
……
山顶小屋内,白珑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喊道:“符阴……”
正迎着朝阳坐在梧桐树下的符阴回头应了一声,“醒了?”
他起身快步走到小屋前,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就看见了坐在门后的白珑,以及铺在地上的被褥。
他推开一边门,一把将地上的白珑搀起来,“你昨晚就睡在地上?”声音里透着几分怒气。
他把自己的屋子和床让给她,结果这傻姑娘就跑地上睡?门缝那么大,山间夜风吹进去多冷!
未料白珑比他还横,搂着他的腰不满道:“还不是符阴不跟我一起睡?我就想离符阴近一些。”
对上她理直气壮的目光,符阴怔了一怔,败下阵来,他红着耳尖移开视线,目光落到她的发髻上,这一看,就发现了昨夜未曾发觉的事,“你那根簪子呢?”
白珑摸了摸头发,“我昨晚把它留给农户家抵钱了。”说罢期待地看向符阴,等待他夸奖。
符阴心里却翻江倒海的难受。一根金簪子都够买下那破村落大片土地了,傻姑娘竟把它拿去抵一餐饭……这样的赔本买卖,若是手下有人敢做,他必定将人废了然后踢下苍毫山。
然而此刻面对白珑期待的目光……符阴顿了顿,终于勉强道:“你真善良……”
白珑弯了弯眼睛,靠在符阴怀里高高兴兴道:“因为符阴是最最善良的大好人,所以我也要做个好人,才能配得上符阴。”
符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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