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唰”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激动道：“你放屁！你拿什么和乐光远同学比？！作弊吗！”
“下周就是月考，您要觉得我会作弊可以来考场盯着我，我没意见，”凌知微扬起下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书记：“您为什么这么激动？”
书记深吸一口气：“以你的成绩根本不可能考过他，但你却在升旗台上针对他发表这番言论，试图影响乐光远同学的考前心态，给他施压！我决不允许我校栋梁的尊严被你这种人践踏！”
“我从头到尾没提过任何人的名字，是你对号入座。”凌知微说：“我说过，我所求不过是公道而已，您却一直在把核心问题边缘化，您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道针对我的指责都带有强烈个人色彩。”
书记：“是你在本末倒置！问题的核心就是你这个人的素质问题！”
“您不要再试图用这种方式打压我的心态了，”凌知微耸了耸肩，将一切抬到明面上说：“我在这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没用。我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也确信自己能在高压下正常发挥。您可以让判卷老师恶意压我的分，也可以给乐光远的试卷抬分。您可能在考试结束后塞一张似是而非的草稿到我的考位上，作为我作弊的证据，也可以私下透题给乐光远同学。”
她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您还可以通过成绩登记系统直接改分。所以，有这么多种能够暗箱操作的方法，您却选择了最愚蠢且无效的方法，说实话，我有点失望。”
书记皱眉厉声呵斥：“学校对所有学生绝对公平公正！你不要恶意揣测！”
凌知微：“您的言与行已经出现极端偏差，建议您重新组织语言。”
校长捏着鼻根疲倦道：“好了！老周，你和一个学生计较什么！”
书记：“我！——”
校长打断他：“你私底下收的那点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别太过分了！”
书记闻言惊诧一瞬，最终讪讪住口，只拿一双滋着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一脸坦然的少女。
校长又将小眼睛投向窗外的人体艺术作品，驱赶道：“还有你们！是不是想再写一份检讨？赶紧回去上课听到没有！”
窗外的脑袋“嗖嗖”一下全部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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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并没有回去，而是以半圆阵型缩在墙角。
高翔摸着下巴皱眉思索，最后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以前我听过这乐光远的事儿呢？”
同学说：“年级第一啊！灭绝师太的心尖宠，谁没听说过。”
高翔摇头：“不对！容我想想。”
高翔虽然姓高，却是个白白胖胖的男生，眼睛上架着一副眼镜，一双小眼睛看着特贼，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八卦天赋，他的朋友圈遍布以八中为中心的附近三四所中学。
他掏出手机，往各种群聊的聊天记录中输入乐光远三个大字，逐一排除。最终在一个群中找到了有用信息。
高翔兴奋道：“原来如此！”
叶浩然：“怎么说？”
“这乐光远留级了啊！”高翔压着声音说：“他原本和我们学校那位传说是一个班的！”
叶浩然：“原以炀？”
高翔伸出两指撑住额头。眼镜片反着白光：“宾狗！”
叶浩然不明所以：“原以炀不是垃圾班的么？”
高翔深沉道：“这事，还和灭绝师太有关。相信各位刚才也听到了，我们的周书记在私下收礼了，据热心人士透露，乐光远的成绩当年一直被原以炀压一头，高二大联考是完全没把握干过原神。”
巧的是，他们那届实验班数学老师也是唐曼。
乐光远想走数学竞赛，家里就下血本给唐曼砸钱，但是学习这东西达到竞赛程度后，除去努力外，还是得靠天赋啊。
且唐曼本身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老师，收多少礼她都只有那点本事。
可是拿得太多，也舍不得吐出来，只能剑走偏锋出损招，硬生生在原以炀身上挑了个刺，把人踢到垃圾班了。
唐曼觉得半大高中生嘛，换个学习环境，再打压打压，心态自然就崩了，心态一崩，学习成绩肯定得下降啊！
说到这，高翔插了一句：“灭绝师太也是天赋异禀、眼光毒辣，每个被她实名针对的人都是大佬啊！”
林琛：“乐光远也是倒霉，花钱遭罪，第一年撞上原神，第二年又撞上了咱们微哥！”
高翔对同学的数学感到绝望：“大哥，是三年，他留了三年！只是学校收了钱，故意压信息没人知道！”
众人：“卧槽！”
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牛人一个。
领导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门外的赶紧回教室！听见没有！”
众人立刻小跑着离开。
路上，高翔接着说：“原神在垃圾班该玩玩，该睡睡，除了听课什么都做，唐曼每天上课必找他茬，大家都以为他消沉了，结果怎么着？大联考成绩下来所有人都傻眼了！全市第一，数学满分！乐光远那会儿才考了120多。”
其实按照大联考的难度，一百二真心不低，可是他遇到了原以炀。
这件事后，乐光远家来闹，最终被劝服，准备留级再战，唐曼打了包票，直接空降实验班班主任，人家家长还是不放心，又给校领导送礼。
乐光远心态崩裂，休学一年才回来留级。
留级之后表现不错，一直蝉联第一，眼看大联考时间就快到了，谁知他脑子一抽竟然去举报，举报就算了，还把自己暴露了。
大联考确实是捷径，只要在比赛中拿到一定名次，就有机会得到降分录取资格。
——前提是，这个学生不能有污点。
“我算是明白了！”王思林一拍腿：“他们就是想把乐光远摘出去！还不准知微说实话！”
林琛：“那怎么办？知微就一人，怎么刚领导啊？”
高翔：“也不一定，我刚看到唐曼被救护车接走了，估计伤得不轻，目前双方战力差距还不算大。”
没有唐曼这关系户，就看校长站哪边了。
“我还有个小道消息，”高翔说：“听说唐曼的后台出了点问题，最近在校长那话语权持续下降。”
叶浩然听到这话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借口上厕所溜出大部队，坐在马桶上端着手机，拨通一串电话。
叶浩然有一个秘密。
八中校园的校园传说——原以炀，其实是他堂哥。
成为垃圾班学委是他作为学神堂弟唯一的倔强！
别的他不知道，但在唐曼和原以炀的恩怨情仇上，他还是比同学们多知道那么一点点。
听他妈说，当初原以炀退出国家队的原因也和唐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他觉得可以让这位堂哥帮帮忙！
电话被接起，低沉的男声传过来：“零花钱又被扣光了？”
“……”叶浩然：“不是！你还记得乐光远不？”
“嗯……”原以炀沉默片刻：“谁啊？”
叶浩然：“就那个和你争竞赛名额惨遭淘汰的傻逼啊！”
叶浩然怕他还想不起来，补充道：“唐曼护着的那个！”
原以炀：“啊，那个啊，怎么了？”
叶浩然迫不及待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精简加工后一股脑说了出来，最后总结：“现在他们又想用搞你那一套搞我们微哥！不对，比你那时候还恶劣！”
原以炀：“听你这描述，你们微哥也不像是能被她得逞的选手啊？”
“…重点是这个吗！”
原以炀：“不然呢？”
叶浩然痛心疾首：“难道你就不愤怒吗！唐曼他们不仅想毁了你，还想毁了你的继承人！”
“纠正一下，”原以炀说：“我今年19，不可能有个十六七的继承人。”
“……”叶浩然：“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原以炀了。”
原以炀：“这么着急，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叶浩然跳脚：“我呸！我是什么品种的垃圾，谁也配不上我们微哥！”
原以炀：…………
这堂弟疯起来连自己都骂。
“知道了，”原以炀揉了揉眉心，不再逗堂弟：“不过最后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实力，我不会帮她走后门的。”
三班众人现在都对凌知微有蜜汁自信，叶浩然当即拍胸保证：“放心吧！我们微哥怎么可能干不过那垃圾！”
原以炀从床上坐起，结束不到十小时的补眠时光。
他其实没想到现在唐曼还敢横。
虽说名义上自己有足够话语权，但毕竟和那群老头的年龄差摆在这。
而且因女士而起的斗争，在同性手里结束比较好。
原以炀思索片刻后，高声大喊：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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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学术会议室里的斗争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书记或许是收得太多，硬是顶住校长的压力继续给凌知微施压，然后成功被凌知微杠得火冒三丈。
书记本来态度强硬一定要把家长叫来，可经过多方证实，凌知微竟然真的没有监护人！这让他又失去一个筹码。
双方正僵持不下之际，一直唱.红脸的校长电话突然响了。
校长本来还不以为意，结果看到来电显示后，瞬间变了脸色。
他站起来走到外面才接通电话，一分钟后黑着脸回来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校长看向站在中间的女生说：“凌知微同学，月考我会和教导主任一起负责你所在考场的监考，不要动歪心思。判卷时我保证绝对公平公正，不会出现你所说的任何一种情况。这条规则对于乐光远同学同样适用。”
他继续说：“你要是真能做到，这数学老师你继续做，工资会按照补助形式打给你，这件事我们也会做公正处理。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老老实实给唐老师道歉，学校会重新考虑对你的处分！”
一边是学校的种子选手，一边是转校的问题学生，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凌知微摊手：“没问题。”
书记着急了：“可是——”
校长：“没有可是！学校会给每一位同学自证的机会！”
他一锤定音：“这事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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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各自散去后，老张喊住了一声不吭往教室走去的凌知微：“凌知微同学，老师有事情想问你。”
凌知微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这位有些驼背的老教师：“您有什么问题？”
老张一脸忧愁：“你何苦这样做呢？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你这样万一考砸了就是葬送自己的前程啊！”
凌知微看着脚下的地板，最终开口：“您是一个好老师。”
至少是她遇到过的第一个真正愿意为学生考虑的老师。
“所以我相信您知道，不断忍让之后会换来的绝对不会是安宁，而是更加明目张胆的压迫，”凌知微抬起头，直视老张的眼睛：
“忍让或许是您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但是我不认同。如果连自己都放弃去捍卫自己应有的权益，这世上也没有人会同情你，你的懦弱与退让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
老张：“你现在年纪还小，但有些事情……”
凌知微摇头：“这与年龄无关，这是我的成长环境给我的教训。我曾试过妥协，然后我出现在了这里，我已经为我的怯懦付出过代价。现在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失去尊严，否则我的人生将太过可悲。”
老张无言以对。
两人的谈话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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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光远上完一节课后被教导主任喊了出去。
教导主任用尽量简短的话语将今天的决定转述于他，并鼓励了两句：“正常发挥，不用紧张。”
哪知乐光远脸色苍白，急切道：“这对我不公平！”
教导主任心中嗤笑一声，还算柔和劝慰：“这之前的事情对他们也不公平，现在算是扯平了啊，大家堂堂正正比一场，不好吗？”
乐光远：“我……”
教导主任摆手：“好了，这件事没得商量，回去上课吧。”
乐光远失魂落魄回到座位上，只觉得四周同学正用看好戏的眼光注视着他，等着看他笑话。
他的心态其实在早晨就已经崩了一大半。
乐光远紧咬牙关，面部肌肉抽动。
如果凌知微临阵脱逃，自己缺席考试……
那就不能怪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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