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沁身旁坐着的人关切的问了句:“还好吗?”她赶紧拿纸巾把水擦干。
她没有抬头往苏霍的方向望,但她察觉到他的目光了。
邦妮也发现了,这个祖宗一进门就盯着钟沁的脸看呢,那目光直勾勾的,毫不掩饰的,就只差要拿钉子钉在她脸上了。
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这个小爷就是看上钟沁了,她坐实了自己的猜测,越发想要一展神功。
瞧见钟沁因为弄湿了衣服去了洗手间,邦妮立刻离开了座位跟了上去,展开她的第一步行动计划。
在洗手台的位置蹲了几分钟,钟沁就从隔间里出来了,她抬头就见到了邦妮,还以为只是巧合,笑着打招呼:“邦妮小姐。”
邦妮立即回头,露出标准的笑容,“钟小姐,你也来洗手间啊,真巧。”
“是啊,真巧。”钟沁拧开水龙头洗手,也没往其他方面想,但见到邦妮一直站在她身侧,不走也不动,便也猜得她是有话要说了,“邦妮小姐,是拍摄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你的拍摄十分完美,摄影师一个劲儿的和我夸你呢,关键是,苏总也很欣赏你,喜欢你……”邦妮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钟沁脸部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是吗,”钟沁有些怅然的回了句,“他就是你们公司的负责人吗?”
邦妮见她对苏霍感兴趣,觉得这就是成功的第二步了,喜色尽收眼底,笑着开口:“他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这不执行董事去国外筹备婚礼了吗?就暂时由他来负责。”
钟沁关了水龙头,“原来如此。”
“可不就是嘛!”邦妮瞧着她,暗自笑了几声,心想今晚这事若是成了,蝶姐还得感谢自己呢,据说这个祖宗一直不肯找女朋友来着,他们全家都怀疑弟弟有毛病,要不就是同性恋,若是自己一下子解决了他们全家的烦恼,连带着苏老先生都得感谢她。
“对了,钟沁,这张房卡你拿好。”
钟沁原本已经转身打算离开,见到一张房卡,脸色顿住了,“?”
邦妮镇定自若的解释,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钟沁啊,苏总看样子挺喜欢你的,你要是能想办法让他更喜欢你的话就更好了。男人都这样,晚上的喜欢才是真喜欢,你觉得呢?”
说罢,她还拍拍钟沁的肩膀,“你是聪明人,一定明白我意思吧。”
钟沁还是不懂她的意思:“?”
邦妮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手机,匆促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快步离开了洗手间,讲起了电话。
钟沁回味着邦妮小姐最后那句话。
她说:“今晚可得让苏总好好把你看清楚了,知道吗?有了这个大靠山,姐姐保你合同接到手软。”
钟沁握着一张黑色的房卡,置身在这冷气充足的洗手间里,火苗一下下的从脚底窜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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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如土灰从外头回到包厢的时候,邦妮小姐还在外头打电话没回来。
钟沁一进门就对上了苏霍那双深邃的眼眸,他眼睛是好看的,黑白分明,眨一眨像是耀眼的星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可他再长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此刻钟沁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不,他不是个东西,是个禽兽。
这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不就是上次得罪了他一下吗?他竟然找人给她送房卡,这什么意思?潜规则!
她一定要举报他这丫的!早知道他变态,没想到他变态到这份上,上次就不应该向警察求情才是。
只可惜刚才邦妮提要求的时候,她没有及时录音,否则就是证据之一。
想到这里,钟沁先给手机摁了录音键,甭管那么多三七二十一,她心里暗暗下决心,等会苏霍要是敢和她暗示什么,她就把录音放到网络上去,曝光他,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好人不做他偏要做狗,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渣男!
渣男的眼睛一直离不开她的脸,连身旁的助理和另一个西班牙选手米希尔都发现了。
西班牙选手米希尔操着生涩中文对钟沁说,“他一直在看你。”
钟沁冷笑一声,“他不是在看我,他是心理变态!”
西班牙选手很是疑惑,脸上写了一个的大大的“?”号,“什么是……变态?”
她的普通话还比较一般,老师只教给她一些好听的四字成语,像是骂人的“傻x,变态”她一概没有学习。
求知欲极强的米希尔问在场的每一位:“什么是变态?”
苏霍现在只要一听到“变态”两字,会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钟沁在公寓里殴打他,并称呼他是变态的画面。
据说,人对于不愿回忆的痛苦回忆往往会选择性遗忘,渐渐地就再也记不起来。
可是苏霍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痛苦的被女人殴打的此生从未有过的回忆,他却越记越清楚,以至于每一个画面都熟记于心。
苏霍的助理戴冬,就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整理资料,他很耐心的为米希尔讲解:“变态,就是时常做些有区别于常人的行为举动。”
“是坏人的意思吗?”米希尔求知欲很旺盛。
“对对对。”天真的戴冬小同学拼命点头,完全忽略了一旁的苏霍的面色转暗,直到他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咳”。
他认得出这是他的老板表达不满的小动作,顿时他转头看向了苏总,再看在场的每一个人,忽然发现全场静默,只有他一个人傻逼兮兮的解释“变态”——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到底做错什么了?怎么感觉连空气都稀薄了,呼吸都不对了!
钟沁看着苏霍的眼睛,接着戴冬的话继续解释:“变态,不仅是坏人、还是傻缺、不要脸,他属于一种内部腐坏没得救,坐着还喜欢盯着女人的脸看,你一辈子没看过女人吗!禽兽!”她把所有能想到的骂人的话,全部用来招呼他。
苏霍看钟沁说话的时候眼神望向自己,起初他还不确定这番话是在骂谁,直到对撞后她刻意的别开视线,他心里一沉,顿时明白她这是在内涵自己“变态”。
他手指搭在桌上一下一下敲打着,心想她为什么这么小气?他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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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霍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侧头和戴冬交换了一个眼神。
戴冬明了,立即送上两份合同,一份给米希尔,一份给钟沁,笑着说:“两位小姐,先看一下合同,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今天就签约了。”
米希尔中文不过关,随便看了一眼就唰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
戴冬笑着接过米希尔签好的合同,看向了钟沁,却见钟小姐迟迟不签名,有些疑惑,“钟小姐,您是有哪里看不懂吗?”
“这里的每个字我都懂,但我有一个问题。”钟沁对着戴冬小助理讲话,眼睛却看着苏霍,“苏先生,您对我是有什么想法吗?背地里找人做事算怎么回事?就不能直接坦诚布公的讲出来么?”
她摸了摸自己手机上的录音屏幕,心想你个狗男人,要是敢暗示我今晚上去开房,你后半生会混得很惨。
苏霍没想到她会主动提问,更加没想到她会问他对她的想法,呵,他对她的想法有很多,比如,你可不可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内涵我,比如你脸上沾了纸到底能不能擦干净?
“没什么想法。”苏霍语气不算太坏,但也不算太好,属于合理可控范围,不过分陌生,也不过分热情,不回避过去,只是淡淡的展望了一下未来说:“钟小姐,其实我认为我们可以不必要这样客气,毕竟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我早就道歉了,你一而再再而三揪着一点我的错误不放也不会有结果,我们就不能只对专业进行交流么?”他松了松领带说,“纯艺术性的。”
他说完就打开了钱包,慢悠悠的从钱夹里抽出一张房卡来,交给了戴冬后说了几句话。
——看吧,禽兽终于还是露出马脚来了吧?他抽出了一张和她一样的黑色房卡!钟沁心里暗呸了一声,人赃并获!她一定要举报这个狗男人!
钟沁的心火窜起,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禽兽!”
苏霍目光沉寂的盯着她,不太客气:“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禽兽!”她撑着手站起来,隔着一张饭桌,她居高临下睨着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米希尔深呼吸一口气,见缝插针的提问:“什么是禽兽?”
钟沁豁出去了,嗤一声笑,出言讽刺,“禽兽啊?禽兽这类动物他疯起来就不像人,像神经病,喜欢给女人送房卡,还喜欢晚上和女人搞艺术.性.交流。”她艺术性的指桑骂槐骂了他一下。
苏霍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但他什么都没说,面色冷隽,用一种“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后果很严重”的眼神看她很久。
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直到从外头进来的邦妮一回来,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问了句:“怎么回事啊这是?”
戴冬才战战兢兢的说了句:“钟、钟小姐,您是不是对我们苏总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他不是想叫你拿张房卡来给我吗?我可不是瞎子。”钟沁哼一声很生气,连带着对邦妮也没有好脸色。
“房卡的确是房卡。”戴冬很无奈的摊手解释,“可这是别人给的,老板要我退回去的啊。
钟沁一时有些石化,但又不愿意直视自己的错误。她垂头丧气的坐回去,原地垂死挣扎,默默回忆整个剧情,到底哪里出错了?
戴冬很无辜的挠挠头,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要继续解释什么。
苏霍已经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一次他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连钟沁的石化都没唤醒他的视线。
戴冬耙了耙头发,也跟着走出去,路过钟沁时说了句:“钟小姐,您脸上右边这里,黏了纸巾。”又说,“您真误会了,这房卡苏总早让我拿去退了,这是别人给的,我们老板真没这方面爱好!”戴冬看了一眼总助邦妮,邦妮也正往他这边看呢,我的天,哪个爷他都不能得罪,说完他就急急撤了。
什么叫做当场打脸,钟沁今天体会到了,一股透心凉彻底侵袭她全身每一个细胞,她如坠冰窟。
她转头看向邦妮小姐,邦妮小姐转头看窗外的天气,闲闲的说了句:“天气预报不是说今晚要下雨的吗?”
钟沁顿时明了,合着这一切都是邦妮小姐领衔导演的一场剧本,他们在场没一个人拿到完整剧本,通通是被邦妮小姐牵着走的傀儡演员。只有邦妮小姐知道完整剧情,可是邦妮小姐她现在在优雅的看雨…………
这一晚,雨果然下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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