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做坏事的她被抓了个现行, 手里抓着一小撮头发傻在原地。
希里斯的视线从她的脸庞下落到手指,看见那一撮毛茸茸的发丝,眉头跳了跳, 不自然地往后避开,快速爬起来。
“我我”宁昭昭试着想解释,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她是真的没想干坏事,本来就想逗逗他玩儿的, 谁知道希里斯一个喷嚏没打, 反倒是一下醒了, 弄得她也玩不下去了。
起身整理好衣服上的皱褶,希里斯看了眼桌上吃剩的东西, 问“我要走了,需要我给你带出去吗”
“行, 谢谢。”
宁昭昭赶紧把一桌子垃圾收拾好, 装盒给他。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说话,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等到希里斯拿着一大盒垃圾走出去, 宁昭昭看着空落落的屋子,脑子轰然炸响。
她是疯了吗
还嫌之前的事不够尴尬, 刚才还想逗他挠他鼻子
宁昭昭一个猛扎扑到床上,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大声嚎叫。
一定是房间缺氧,她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一定是
房间外。
希里斯单手举着一大盒垃圾,停在离她房间不远的拐角, 身形宛如入定。
低垂着的脑袋看不清表情, 隐约能听到略沉的喘息声。
过了好几分钟, 希里斯突然抬起头, 有点惊诧地看向旁边传来鬼吼鬼叫的房间。
他一定是疯了。
刚才那一瞬间突然手忙脚乱,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脑袋一懵就说要走。
看着紧闭的房门,希里斯突然涌起强烈的后悔。
明明还有甜点没有吃,就算吃了甜点,还可以一起打游戏,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怎么像落荒而逃似的就这么走了。
还端着这么一大盒垃圾。
又一次瞥了眼恢复安静的房间,希里斯深吸口气,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过了两天,又到了进游戏的时间。
从那天之后,宁昭昭再也没看到过希里斯,也没听见他回过隔壁。
想到最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后悔自己干的都是些啥啊。
本来那天一早就挺尴尬了,她怎么就想不开去逗他动作还那么亲密。
要是希里斯觉得尴尬不适,以后再也不来了,那她怎么离开这个游戏
他说自己是游戏里的高级nc,会帮她想办法。
万一他再也不回栖息之地了qaq
宁昭昭不敢去想,每天夜里辗转发侧,外面走廊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忍不住打开门看看。
可是,一直没有看到希里斯出现。
她渐渐认命了,哪怕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再也不一惊一乍,默默收拾好今晚要进游戏的准备。
看了眼房门,宁昭昭撇撇嘴,小声嘟囔“真的不来这里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在进游戏的前一个小时,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没错,是敲门,声音很均匀,不像是垃圾被风吹到了门边。
宁昭昭趴在门上,奶凶奶凶问“谁呀”
“是我。”外面立刻回答。
希里斯
她直起弯着的腰,激动地正要开门,突然从一旁的玻璃里看到了自己满脸堆笑的表情,嘴角抽了抽,硬生生把那份莫名其妙的窃喜压下去,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把门缓缓打开。
站在门外的男人穿着一身墨绿色西装,陪着黑色为主的白领衬衣,端正优雅地站在外面。
和以往的风格略微不同,今天的打扮似乎不那么正式,虽然也是西装,但颜色上更偏休闲一点。
“你怎么来了”宁昭昭忍住不时想上扬的嘴角,装作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希里斯面上平静地像面镜子,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看不出他此时是什么样的情绪。
这种感觉让宁昭昭很不适应,有种心里没底,拿捏不住的不安分。
“你一会就要进游戏了吧”希里斯说着,递过去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什么呀”
“你应该很好猜到。”
看了眼那浅粉色的盒子和丝带,她问“蛋糕”
希里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突然变化的表情已经肯定了她的猜测。
当着他的面,宁昭昭打开蛋糕盒,里面放着一块圆形的小蛋糕,颜色粉嫩可爱,点缀着草莓,还摆放着一块白巧克力,上面写着几个字“游戏顺利。”
哟呵,怎么突然开窍了,知道送这种可可爱爱的小东西了
蛋糕很好看,好看到她有点舍不得吃,而且上面写的那几个字让她心里暖呼呼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心情突然很好。
连带这几天的胆战心惊胡思乱想都因为他的出现消失了,整个人轻松很多,好像一根羽毛似的,开心到快要飘起来。
希里斯盯着她抖动、隐忍笑意的嘴角,忍不住暗暗笑了笑,说“这次游戏你小心一点,”顿了顿,他又说,“我不在,你小心一点。”
“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每次都靠你才能赢似的,”宁昭昭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就是每次都忍不住想逗他,好像看见他不同的表情变化会让她的心情愉快,“我靠得是实力”
“嗯,你很厉害,”希里斯点点头,语气也是揶揄,可只要细品就能察觉其中几分认真的意味,“我想到一个办法,也许能让你出去,我去试试,等你从游戏回来应该就有结果了。”
“真的吗”宁昭昭拿着叉子戳蛋糕的手一顿,激动地抬起头,眼睛明亮地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她的眼睛仿佛会发光,双眸里的惊喜和激动,让他忍不住点点头,向她给出安心的承诺“所以你好好完成游戏,别想其他事,等你回来应该就有结果了,我会尽力。”
“哇,太谢谢你了”宁昭昭激动地切下一大块蛋糕,连带那块看起来就很美味、写了字的白巧克力一起裹上,“请你吃蛋糕。”
咦不对,这蛋糕是他带来的,怎么用人家带的蛋糕请人家吃呢。
她实在太开心了,开心起来脑袋就像突然打开的水龙头,所有情绪哗啦啦往外冒,也没时间多想,全凭着一股子开心劲想干什么干什么。
希里斯看着她手里的蛋糕,不动声色抬手把叉子夺下来。
突然想到什么的宁昭昭马上把手缩回去,以为自己这么做让他不舒服了,没说什么,由得他自己动手吃。
谁知道把叉子拿过去后,希里斯特别小心把蛋糕上的巧克力扶正,把“游戏顺利”四个字露出来,一手叉着蛋糕底部,一手小心隔空托着下方慢慢递到了她的嘴边。
“游戏顺利必须由你来吃才行。”
他的声音温柔到不像话,以至于宁昭昭都怀疑他又喝了酒,某个不认识的温柔魂识跑出来逗她玩了。
可希里斯自己怎么可能喝酒,他又不是傻子
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男人,蛋糕递过来的一瞬,宁昭昭呆滞张大嘴,好像一切都无法拒绝似的,乖乖就咬到了嘴里。
巧克力和她想象的一样好吃,甜香浓厚,蛋糕q弹爽滑,奶油更是醇香美味,宁昭昭吃得一脸满足,嘴角带笑。
陶醉不舍地咽下去,她突然发现下巴旁还有一只大手,居然在帮她接掉落的蛋糕碎。
她瞳孔地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洁癖到极点的希里斯讨厌一切会弄脏他的东西,但现在他居然帮她接她吃掉下去的蛋糕碎
不是她疯了看错,就是他疯了
希里斯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还特别淡定地问她“好吃吗”。
傻眼的宁昭昭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顺从点头“好吃。”
“那你吃完蛋糕就准备一下,我先走了。”把叉子还回去,希里斯果然抽出一张纸巾开始擦拭,把手上的蛋糕碎裹进去后,抬头看向她,特别奇怪地笑了笑。
希里斯是不爱笑的。
除非是真的遇到特别好笑的事情,他会忍不住笑那么一下下,但很快就会收敛起来。
宁昭昭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眼前的人是希里斯没错,不像是被魂识控制的状态,可他的一举一动都和以往不一样,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甚至连他的笑,都像是一种掩饰似的。
希里斯转身要走,宁昭昭看着那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不安地咯噔狂跳,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和慌乱在心底横冲直撞。
有时候心底会突然冒出奇奇怪怪的念头,和一些不着边际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宁昭昭突然觉得希里斯那背影好像在越走越远,远到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那种模糊的感觉让她很难受,下意识就这么跑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
男人走向电梯的脚步顿住,转过头,看着那可怜兮兮的目光,心底一软“怎么了”
“你还没吃蛋糕,”宁昭昭举了举手里的盒子,没有放手,“还有一会才进游戏,我们一起吃蛋糕啊,还有时间。”
希里斯犹豫了会,可对上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没忍心拒绝,默默跟着她回了房间。
坐在桌边,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宁昭昭吃一口,又给他切一小块,希里斯居然照单全收,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
蛋糕不算大,本就只打算给她一个人吃,现在被2个人分食,三两下就没了。
“那个你要去办的事情,会不会有危险啊”宁昭昭盯着空掉的盘子,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里面的奶油。
“不会。”
“真的”
“真的,”像是怕他不信,希里斯又笑了笑,“能有什么危险别多想。”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宁昭昭就觉得他是故意在掩饰,一切反常的细节都在她的脑子里形成危险信号,很难让她相信他的话。
“我虽然很想回去,但是,我不想害得你要去冒险,”宁昭昭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抬手扯住他的袖口,故意凶巴巴道,“记住哦,有什么计划先和我商量,尤其是容易遇到危险的计划”
“呵,”希里斯突然不屑地笑了声,抬手把她的脑袋揉乱,“想太多。”
真的是想太多吗
可看希里斯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去干什么危险的事,也许她真的是多心了。
短短的五十分钟过得很快,宁昭昭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背上自己的小包,双手抓着背包带,不放心地看着他。
嗫嚅老半天,她像个唠叨的老奶奶似的,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来栖息之地找我”
“你从游戏里出来后,第二天我一定来,不见不散。”
“拉钩。”宁昭昭知道自己很幼稚,但又忍不住想这么做。
除了这看似像小孩一样的行为,她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让希里斯做出保证。
希里斯盯着她细细的小手指看了会,轻声叹气,把自己的小手指和她勾在一起“幼稚。”
“嘿嘿,我要走啦,你去办事也要小心啊,记得来找我,别放鸽子记住是我回来的第二天呀,记住”眼看着世界在被黑暗吞噬,宁昭昭蹦蹦跳跳地强调着向他靠近,然而还没来得急抓住他,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原本站着希里斯的位置空了,她已经进入了游戏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间空了一瞬,让她有点不开心。
黑暗的世界终于有了亮光,先是天空,接着是平视的前方,呈现在眼前的画面竟然是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眼前是一扇关闭的铁门,里面似乎是个缺乏打理的庄园,草坪里掉着落叶,看起来很荒凉。
不过庄园特别大,中间是一栋犹如城堡的白色房子,外墙有些许斑驳发黄,但并不难看,有一种被岁月打磨后的沧桑美感。
宁昭昭是第一个进入游戏的人,她刚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处,脑子里涌入不少陌生的记忆。
这里是一个神秘的庄园,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以至于这里被诡异的传闻笼罩,成了没人敢踏足的神秘禁地。
庄园的主人本来是个有钱又帅气的年轻男人,他迎娶了一位美丽年轻的漂亮妻子,没想到新婚不到一年,他发生意外容貌被毁,妻子失踪,他也在房间里自杀身亡,同时别墅里还横陈着约莫50人的尸体。
那些人全是别墅里的管家、仆人、花匠、杂工等。
一夜之间,他们被人虐杀死亡,整个庄园被蒙在一片血色之中。
经过检验,杀害这些人的凶器上,只有庄园主人的指纹,而他,是死于自杀。
因此,外面的传言越来越诡异,有人说庄园主人杀了自己的妻子,但是因为被下人知道,干脆杀红了眼将所有人灭口。
也有人说他的妻子出轨,让他受了刺激,所以突然发了狂杀掉了整个别墅的人。
宁昭昭仔细回忆着系统注入给她的消息,大致弄清楚了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这个庄园被诡异的传闻和故事笼罩,但也抵不住一个诱人的奖励庄园主人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如果谁能在庄园住上七天、并安然无恙的离开,就能平分这笔庞大的财产。
而宁昭昭就是这冒险队伍之中的一员。
在庄园住上7天,只要活着就能分得巨额财产,听起来实在是诱人。
字越少事情越大,任务越简单越危险。
宁昭昭早就深谙这种游戏规则了。
一个又一个玩家被传送进来,他们都站在庄园的铁门外,在接受完系统注入的记忆之后,大家简单聊了会,对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次没有新人玩家,至少都是第二次进游戏的老玩家。
不过,除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是第二次进游戏外,有2个是第四次进游戏,有2个是第五次进游戏。
宁昭昭是第六次,还有一个第七次的年轻男人,面色很冷,似乎不怎么喜欢和人交流。
刚才回答他们进游戏的次数,都像大发慈悲的施舍似的。
这次游戏一共有7个人,3女4男。
当玩家全部到齐后,庄园里有人走来,动作有些缓慢,看起来应该上了年纪,手里提着一串钥匙。
等到走近后,大家面面相觑,发现是一位60岁左右的男人。
他头发花白,穿着得体,即使上了年纪身姿挺拔,一点也不佝偻。
手里捏着的钥匙撞出哗哗的声响,走过来给他们打开大门“各位,请进吧。”
看了下人数,老大叔转身领着他们朝别墅的方向走。
他似乎耳朵不太好,有玩家试图向他套话,他要么反应迟钝,要么努力半天结果听成了另外一个意思,答非所问。
见交流实在困难,玩家也都放弃了,默默跟在他后面进了别墅。
庄园很大,从大门处走到别墅门口,花了快二十分钟。
这人似乎是这里的临时管家,把门打开后,把钥匙递给了就近的宁昭昭,转身看向所有人“这里交给你们了,请勿毁坏任何物品,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是价值连城的,一旦损坏赔偿是少不了的。从刚才进门起,你们已经开始了考验,我会在第八天早上来接你们离开,在这之前,你们都必须待在庄园里,一步都不可离开,否则,视为挑战失败。”
指了指庄园的围墙边缘,老大叔又说“庄园的周围都是监控,如果有人试图出去再回来骗我没有离开过,那是不可能的,你们是避不开监控的范围的,所以请不要有这种可笑的念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上7天就可以了吗”一个叫蓝奕君的玩家问。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老大叔反复听了好几遍才终于弄明白,点了点头“没错,你们可以在庄园里自由活动,不能毁坏别墅内的东西,更不能离开庄园,七天后如果你们安然离开,雷欧弗尔森先生的遗产将由离开这里的所有人平分。当然,如果只有一个人离开,那就是他独得。”
玩家面面相觑,心里陡然间升起不好的预感。
只是在庄园住上七天就能分到财产
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但听这个老大叔的语气,事情远比表面更凶险。
要是真这么简单,这份遗产怕是很早就没了。
老大叔似乎对他们脸上的惊讶和不安习以为常,淡定转身领着他们进去。
这个别墅从外面看着已经很大了,可进去之后,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富丽堂皇,什么是金碧辉煌,什么是金钱的力量
尽管别墅的外墙已经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可屋子里的一切保持的很好,让人瞬间感受到奢靡的豪门风格是什么样的。
整个别墅应该都是欧式复古风,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幅画像。
画中的男人五官深邃,金色的发丝略长地别在耳后,卷起小小的幅度,眼睛是一种深邃的湖绿色,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西装,优雅地坐在椅子上。
要不是看见上面颜料的痕迹,恐怕都会以为这是一张照片,玩家们都盯着这幅画惊异于它的真实感。
老大叔带着他们参观别墅,介绍这个大得像基地一样的地方。
“这里是厨房,旁边是仓库,我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给大家。”
“这里是以前弗尔森先生的书房。”
宁昭昭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发现书房里居然也有一幅画。
虽然没有客厅里的那么壮观,但这副画的画工一样细腻、还原度很高,真人比例更是给人一种画中人随时都会活过来的错觉。
“喂,你们也知道那个传闻吧”其中一个女玩家捅了捅身旁的人,八卦地说,“庄园主人的老婆似乎有了外遇,他自杀的时候被毁了容,该不会真的是他杀了他老婆、又杀了庄园里的人吧”
“如果这是真的,要我说他也挺可怜的,”一个男玩家咧了咧嘴,眼睛不友好地扫过提起这个事的女玩家,“他这么有钱,长得也好看,老婆居然还要出轨。”
“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啊”
“人都死了,你知道还不是瞎猜的”
宁昭昭缩在人群最后方,默默看着他们吵架,视线不由自主往那副画像看去,竟然和画中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好像不对劲。
那副画刚才是看着前面的
而她,现在站在斜左方,画中人怎么可能会看着她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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