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大的好消息,让宋浛一时将多年所学之礼抛诸脑后,待激动的心稍稍平复下来,那礼义廉耻的教导又逐渐回笼。
“阿乘,身上可还有不适?”宋浛面色如常,镇定拍了拍叶乘的肩胛,轻声开口,然而状似平静,手却悄悄掰了掰叶乘在自己腰间的手。
叶乘好像因为刚刚清醒,感知仍未完全恢复,对宋浛的动作仿若未觉,宋浛默默掰了许久,叶乘才终于松开手。
“毒虽解了,但这些时日失血过多,身子仍是虚弱。”叶乘看着宋浛开口。
精血乃身体之本,失了对身体损伤实在不小,如今人虽然是靠着晶石柱坐起,想要再做别的动作便晕的厉害。
可无论如何总算没了性命之忧,剩下只需慢慢调养便可,再加上这石洞不凡,宋浛也没太担心。
只是前前后后对叶乘查看了一番,随后便坐在紫玉石台石台上,拽过斗篷的一角搭在腿上,轻声跟叶乘说起昨晚与今早之事。
“只喝了一口潭水,便吐出这毒?”叶乘惊奇,眼神不停望向四周。
此时不知外面是什么时辰,洞内依旧不甚明亮,叶乘看了几眼,目光很快转回到原处,落在两人身下这块巨大的紫色石台。
紫色石台状如玉石,巨大的石台没有杂色,通体莹润泛着紫色,只是靠近那发光晶柱之处,紫色渐浓,浓如泼墨一般,若非晶柱光亮照着,已不能分出是黑是紫。
叶乘好奇心起,宋浛也脱下鞋子,上了紫玉台,又在晶柱让绕了一圈,随即发现四围皆是如此,都是靠近晶石之处紫的厉害,其它地方逐渐转浅。
“阿乘,你看此柱是否与你手中的夜明珠极为相像,所发之光也十分相似。”巨大的晶石摸不到顶,宋浛指尖轻触晶柱之上的小晶体,便被其上寒气冰了回去。
冬日无聊宋浛日日把玩夜明珠,深知罗盘上的夜明珠虽似晶石所凿,但通体温润,便是在冬天也没有冰手的时候,晶柱的这点,倒与叶乘的夜明珠有所出入。
“确有相似……”叶乘转身看了看晶柱,刚开口说了两句话,便咳了起来。
宋浛见状也不顾得什么晶柱夜明珠,赶忙来到叶乘身前,给叶乘拍了拍背。
好在叶乘此次只是嗓子干哑,并不是身体出了状况。
“我再给你取些水来,之前你喝了一杯便解了毒,多喝些说不准好的更快。”宋浛边说,边挪到紫玉台边穿上鞋袜。
紫玉台之下仍有一圈低矮平台,同是洞内地面一般的碧绿玉石,玉石矮台高出潭水些许,能隔绝潭水,宋浛蹲在其上,轻轻附身便能舀到潭水。
潭水清澈,底下是色彩斑斓的石子,大的小的皆圆润非常,宋浛舀了一竹筒水递给叶乘,那边叶乘喝着,这边宋浛试着把手探入水中。
此潭水冰冷异常,比冬日尤胜不少,却并不刺骨倒与那晶柱不同,宋浛手掌在其中搅动一番,测了测深度,又随手捞起一把石子,拿到了叶乘身边。
宋浛虽早些年家境贫寒,但这些年家中情况转好,良田宅子铺子皆有不少,可谓家底颇丰,好东西也是见过。
古话常说玉石养人常戴添寿,加之玉石乃所雕刻的祥瑞之物倍受推崇,但凡有些闲钱之人,都会买上一两个玉件佩戴,家中殷实的宋家更不遑多让。
而叶乘走南闯北,虽对这些物件不敢兴趣,但见多识广,所做之任务,有时也与珠宝玉石接触,对此物也是知之甚多。
紫玉台子上,五六枚石子随意摆放,石子颜色各异,有油黄色、碧蓝色、红色融着绿色,宋浛随手一抓,各色石头并未全部收揽其中,但光凭这几样,就让两个人皱了眉头。
两人仔细看过,几乎可以确定,这几块石头全是品质上成的玉石,拿出去一枚就足以让所有行家疯抢。
而他们所在的石洞中,有满满一潭这样的石头,坐拥如此巨大的财富,这如何让二人不震惊。
遇到这样的事宋浛无法完全相信,又跑到远处捞了一大捧回来。
这下捞的多,两人不但在其中找到各色玉石,还找到了一些认识或不认识的翡翠,皆是圆润饱满晶莹剔透。
“阿乘,这还是世间么?”宋浛迷茫的问道。
“不知。”叶乘同样迷惑。
若是世间,他们怎么会无法出去,又怎么会有这般地方,这人人追捧的极品玉石,仿若随处可见的小石子,那足以致命的剧毒,一杯水下去,便轻易解了。
若不是世间,又该是何处,阴间怎么没有厉鬼,极乐世界怎还会有生老病死。
两人琢磨了许久,没能想明白,倒是饥肠辘辘的肚子让两个回过神,宋浛随手把石头拨向一边,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阿乘你在此处休息,我去洞外看看天是否亮了,若是亮了我便去寻些食物。”宋浛起身拢了拢头发,冲叶乘说道。
两人在海上漂了许久,所存之物所剩无几,叶乘刚醒正需要补身子,现在没那条件,再让叶乘饿肚子是万万不能的。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宋浛向来体弱,连日奔波劳累,叶乘都看在眼里。
“无妨,阿乘如今好了,以后又要麻烦你了。”宋浛虽未喝潭水,但在洞中待了这么久,身体也大大舒爽,这会精神奕奕,笑起来都格外明媚。
小心翼翼绕过潭水,洞口就在眼前。
当初入洞时叶乘毒发奄奄一息,宋浛心情是那般沉重,现下宋浛再入,叶乘毒已经解毒,他是出去寻吃的,两下光景大不相同,宋浛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外面的那处小洞本就不深,几步就能看到外面的亮光,洞内还有血污,原是宋浛没见过的。
宋浛蹙眉马上想到当时场景,想是叶乘病重,不忍告诉他,抹掉了痕迹,所以他才没看见。
心中情绪起伏,宋浛喉头微堵,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昨晚暴雨经过四处散落着枝叶,宋浛抬眼往沙滩望去,想要砍些香蕉椰子,却被这岛上的场景惊落了手中的匕首。
叶乘在洞中等了许久,宋浛才抱着东西回来,叶乘起身想要去迎,但实在提不起劲,只能等宋浛回来。
此行宋浛收货破丰富,所得之物除了许多没见过的果子,还有一个不小的檀木的箱子,上面的木锁似是日久,已经生锈,木头倒还是完好,但显然不是两人之物。
“这岛中有人?”叶乘抬目问道。
宋浛摇了摇头,只是随手把果子推到了叶乘眼前,过了季节的樱桃、桃子,还有两人从未在岛中见过的蜜瓜,许多两人见过和未见之物,全都汇聚在了一处。
随后宋浛又翻出一串穗子,把穗子递到了叶乘的手中,小麦圆润饱满,他们住的地方种了一片,且刚刚成熟,可它不该出现在此处。
“这些食物和盒子,是我在洞顶的山上寻到的,那处极为平整,似有人修整过,有田地种着粮食,四围种着许多果树,还有一间房屋,但已经倒塌些许,我在内中找到此盒,放在房屋中央,似乎极其重要……”宋浛把心绪未平,但仍把外面所见的一切说与宋浛听。
“这岛不同寻常。”宋浛下了这般定论。
叶乘闻言干净利落的拿起剑,对着檀木盒子上的锁砸了几下,锈锁不堪重负,应声而断。
“信?”叶乘打开盒子,宋浛起身去瞧。
盒内最上面一层,是已经泛黄的信封,纸质细腻却已像放了多年,宋浛轻轻将信封取出,其下又是另一个信封。
檀木盒子内的信封层层叠叠,足有六七封,纸张都略有不同,最下面的已经十分粗糙,但皆装了厚厚的纸张。
宋浛怕弄混了,排着顺序挨个摆放,随后拿起最后面,也就是盒子最下面那个信封看了起来。
晶柱光亮照亮信中之言,两人面色凝重专注,第一封信的纸张慢慢减少,旁边的果子一个未动,两人似不知疲惫一般看了又看。
信是一个叶郗的书生所写,他是在进京赶考的途中遭遇风雨,如他们一样误入此岛,被困其中无法出去。
只是他孤身一人,平日无人说话,只能与所带的书为伴,信中写的多是琐碎的日常,抒发着绝望与孤寂。
这书生在岛上待了五年,期间无数次尝试离岛,但如他们一般都是失败。
写最后一页纸时,他已经有一年没记录日常,开头便写明他笔墨即将用尽,这是他离岛前最后写的,若次此次仍是不成,他便投海自尽。
“叶郗此人,阿乘你可听过?”一封书信看完,宋浛转头问道。
“并未。”叶乘摇头,两人也不再多想,急忙打开第二封书信。
他们此刻想最想知道的是,叶郗笔墨用尽,这后来的信究竟是如何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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