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五月的天暗得不比夏天那么晚，但也不算早。
待天空已经从纯色转为渐变时，喧闹的人们便已经三两成群地逛起了集市。
我跟着东方仗助，来到了雀舞大会的准备场地中。
在和他分开之前，我再次提到了那个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的问题。
“东方哥哥选好报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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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仗助穿着葡萄丘高中的雀舞服装，系紧了腰带，拍拍我的脑袋：“你就不用操心啦，我已经和中原先生说过了。”
“是我们商量出来的结果，没有给中原先生造成负担，你可以放心。”他领着我走到葡萄丘小学的队伍旁，向川尻早人挥了挥手。
川尻早人指了指身边的空座，示意我坐过去一起等着。
我松开东方仗助的手，向他微微鞠躬致谢：“谢谢东方哥哥。”
“不用谢啦，毕竟这份能力也没有能帮你很多。”他不大自在地挠了挠头，“更何况……”
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但我仍听得真切。
“一次一千万日元……真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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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值这么多钱吗……
中原中原开始自我怀疑。
一个御坂妹妹也不过是十八万日元而已。
治疗一次花一千万真的超出我的想象。
好贵。
我怎么这么能花钱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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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自暴自弃着，身旁的川尻早人瞥了我一眼又飞快地转回头去。
以为我注意不到吗？
于是我扯住他的外套，和他说了这一个星期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刚才为什么看我？”
之所以是第一句话，是因为川尻早人这家伙真的很独，拒绝任何人的接近。
要不是在周五放学的时候，东方仗助托他帮我留一个座位，我都不知道他叫川尻早人。
这一个星期我都能认清楚东方朋子同事负责的参加雀舞大会的所有小学生了，偏偏愣是能和他一句话都没说过，可见他性格之奇怪。
这么奇怪的小孩居然和东方仗助他们关系不错，又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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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外套从我手里扯了回去。
“你怎么会和仗助认识？”川尻早人压低了声音询问道，“东方家可没有你这样的亲戚。可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会这么上心。”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替身使者？”他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嘴唇动的幅度也几不可见。
我收回手，也压低声音回他：“你们怎么只知道替身使者？我是异能力者，才不是替身使者呢。”
“那你……”他转过头看我，上下打量着，像是知道了什么，紧闭着嘴巴不再说话。
见他一言不发，我又戳了下他的手臂。
他皱着眉把我的手推开。
我拍开他的手，揽住袖子，上半身稍倾斜向他那边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东方仗助说的？”
看他眉头紧锁着，我接着说道：“那么广濑康一也知道咯？要钱的主意是不是你们出的？”
想到这里，我就有点肉疼。
“一千万，你们也真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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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他猛地伸手捂住我的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身体还差，万一被人绑架了怎么办？”
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算差了，至少比以前好得多。
我把他的手拽开，愤愤反驳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仗助和我们说了，你以后身体里的机械要是出问题他还要继续给你治疗的。”他加快语速，小声道。
啊这……
说到这里，我才考虑到了机械的使用寿命问题。
如果是长期的包售后的治疗……一次一千万……
那也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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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虚张声势道：“那也不是你们要这么多的理由！”
“这个数可不是我们决定的。”川尻早人否认道，“我们只是决定要钱，钱的多少是你哥哥定的。”
败家哥哥！
虽然钱都是他赚的，但是一千万就这么扔出去了太不值了。
彻底无话可说的我盯着外套上的纹路，心里憋屈极了。
川尻早人拍拍我的小臂，疑惑道：“他肯给你花这么多钱难道不是重视你的意思吗？你怎么还生气了？”
“你不要说啦，你又不懂。”我撑起外套，把自己从头包了起来。
就是重视我我才生气啊。
明明直到现在，我一点忙都没帮上，还给哥哥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中原中原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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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哥哥还在外边等着我，我赶紧收拾好心情，在心里反复回想着雀舞的动作。
就在我已经无聊到开始扫描扇面各个颜色所占的面积时，终于轮到葡萄丘小学去后台准备了。
我跟在川尻早人后边，本想躲在人群中间混水摸鱼，却被赶到后台的东方朋子安排在了第一排。
那可是第一排。
台下有好多人。
甚至还有哥哥！
万一我跳错动作出丑了怎么办？
我对东方朋子摇头：“朋子阿姨，我不行的。”
东方朋子对我点头道：“小麻雀，你可以的。”
可以个鬼啦呜呜呜呜我好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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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舞台的侧面，等台上的这群人退下的时候就该我们上台了。
舞台上的射灯晃得我眼前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
被身旁的小女生推了一把，我才反应过来，按照东方朋子定下的位置，抓紧时间跑到台上站好。
双手捏紧展开的纸扇，眼前的幕布缓缓升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看见哥哥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他旁边是向我不断招手的东方朋子。
站在台上的我看着哥哥半弯着的眉眼，原本慌乱不已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哥哥知道自己在笑吗？这种无意识的笑，能不能说明此刻的他也因为我感到了些许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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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响起，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根据记忆中的动作挥舞起手中的纸扇。
我不敢去看其他观众，更不敢看哥哥。
即便上台之前被老师和朋子阿姨夸过很多次，此刻的我仍不抱有任何信心。
要知道下面坐着的，正看着我的，是我很少真正开怀笑过的哥哥。
现在的他开心吗？
我猜不到，只能认真地跳完这支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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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完雀舞，我们在老师的组织下等着家长们来接人。
哥哥跟在东方朋子身后，找到了葡萄丘小学的集散地。
他牵过我的手，把我从一众小学生中拉了出来。
“你还想不想去其他地方逛逛？”哥哥带着我走出表演区，向另一片灯火通明的方向指了指。
表演区的昏黄灯火照着哥哥，柔和了他脸上一贯带着的锋芒与棱角。
拉了下哥哥的外套，我抿着唇，直接问道：“哥哥刚才开心吗？”
听到我的问题，哥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他才叹了口气，蹲下来给我整理了下衣领。
“之前东方朋子还和我说你不太开心，结果就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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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哥哥我也会担心玩伴会玩得开不开心的好不好！
什么叫就是因为这个啊？
我气哼哼地随手抓过旁边摊位上的面具，盖在他脸上：“我是知道哥哥有多开心了。我跳的肯定不怎么好吧？居然嘲笑得这么大声。”
“没有的事。”哥哥把面具的钱递给摊主，抱起我继续往集市深处走。
一边走着，哥哥一边解释道：“我确实很开心。但我不是觉得你不好，正相反，你跳得很好，就像是一只小麻雀在台上蹦蹦跳。”
“我高兴的是你努力去做了你想做的事。”他笑得很是轻松，“纵使有一点为我考虑的因素在，纵使这一个星期排练有点累，你也是想要参与的吧？从最后的结果也能看出来你的投入……”
“中原酱有在充实地活着。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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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一份苹果糖塞进我手里，哥哥话锋一转：“东方朋子说过，她会把雀舞大会的录像给我发一份。”
“我当时还在奇怪她怎么叫你‘小麻雀’。看完我才知道，是一只真的小麻雀。”
不不不，怎么还有录像啊！
我感觉我跳得好僵硬的呜呜呜。
这岂不是一个随时都会暴露的黑历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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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咬着苹果糖，我闷声闷气道：“不要说啦……”
现在立刻马上，我想离开杜王町，离开这个黑历史诞生地。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横滨啊？”
想到可爱的爱丽丝姐姐、世界第一名侦探乱步哥哥还有中岛大猫，我前所未有地想念横滨。
至少在横滨不会有人录下我的黑历史——哦不对，还有太宰治。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横滨会有太宰治存在？这给多少像我一样可怜无辜的人增加了数不清的烦恼！
本来满怀期待的我，瞬间冷静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哥哥你千万不要让绷带怪看到我的跳舞录像，拜托了！”
哥哥点了一份烤牛舌，闻言诧异地看向我：“我怎么会给那条青花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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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在这种事上，绝对不能相信哥哥能做到瞒住绷带怪。
回到横滨之后的我看着太宰治给我发来的截图（准确地说是截图做成的表情包），差点砸掉手机。
“哥哥你手机是不是又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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